窗外,斜風細雨已經轉為疾風驟雨,猛烈地砸在車頂,發出劈啪聲響。


    與北方不同,南方的冬日,濕冷入骨,即便車內空調唿唿作響,靳祈霧仍感到一股揮之不去的黏膩感。


    又或許,不全是天氣的原因。


    靳祈霧的大腿被沈透的膝蓋緊緊抵住,男人結結實實的重量壓在她身上,痛得她緊緊皺眉,嘴裏幾聲低語,幾聲咒罵。


    “王八蛋。”


    沈透指腹按住靳祈霧的唇,煙草味鑽進她鼻尖,瞬間侵入她的感官,引得她反射性地咳嗽了好幾聲。


    他的手沿著她的唇瓣滑落,扼住她纖細的脖頸,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道紅痕。


    靳祈霧的臉因為窒息憋得通紅。


    “靳祈霧。”沈透嗬出一口灼熱的氣息,夾著濃濃的酒味,亦帶著濃濃的恨。


    靳祈霧看著他,一顆心心漸漸沉下去。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沈透知道了。


    ——他一定是知道她喜歡祁徹的事情了。


    紙,終究包不住火。


    他眼底的火苗漸漸平息,嗓音很沉,“再給你一次機會,下車,或者——永遠留在我身邊。”


    靳祈霧一雙漆黑的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氤氳著淺淺的霧氣,牙齒緊咬著下唇,直至血色褪去,留下一片蒼白。


    她的身體在顫抖。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沈透等待著靳祈霧的迴答,但她始終沉默,沒有任何反應。


    沈透無奈地側過頭,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恐懼,隨即化作一聲悠長的歎息:“你迴——”


    話剛出口,他剛準備從她身上起來,卻被靳祈霧猛一把拽住了衣領。


    “我讓你走了嗎?”


    沈透一愣。


    “不是說愛我嗎?”靳祈霧眼底浮起一抹嘲弄,“你的愛就這麽點?少到隨時都可以放棄?”


    “那你呢?你愛我嗎?”沈透輕輕勾了下唇,咬著牙一字一頓道,“哪怕一點點呢。”


    “我說過,如果你可以愛上我所有的弱點和缺陷,我也會全心全意地愛你。”靳祈霧神色淡淡地看著他,嘲諷道,“看來你不行。”


    事實證明,男人不能被說不行,哪方麵都不可以。


    車身猛地一晃。


    ……


    今夜,勾起了靳祈霧關於倫敦的迴憶。


    那個霧氣繚繞的夜晚的記憶。


    仍是眼前這個青澀的少年,動作依舊笨拙無序。


    汗水從靳祈霧的額頭、後頸、脊背、大腿……各個地方流淌,她閉著眼,承受男人的重量和力氣。


    也終於明白,那晚的沈透,不是不行,而是害怕。


    那晚,她怕痛,他也怕她痛,所以始終在門口躊躇,不敢再進一步。


    而今夜,沈透再也沒有那晚的憐香惜玉,滿腔的憤怒和委屈化作他粗暴的使力,全部傾瀉在她身上。


    靳祈霧悶哼一聲,緊緊咬住牙。


    死死咬著唿之欲出“疼”字,不鬆口。


    終於在最後,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滾落。


    沈透心口堵著的那口氣終於散開,可緊接著,便是喘不過氣來的疼。


    他吻著她眼角,咽下她滾燙的眼淚,緩緩道出一句:“對不起。”


    這一夜,生澀又纏綿,暴烈又溫柔。


    靳祈霧淺淺嗬出一口氣,緩緩扯出一抹笑,啞聲道,“就這麽點能耐?”


    車廂內瞬間陷入了一片短暫的寂靜,隻有雨滴不斷敲打著車窗,發出清脆的劈啪聲。


    過了一會兒,沈透開口:“行,那就上樓繼續。”


    ……


    天亮。


    靳祈霧從睡夢中醒來,渾身散架了一樣的疼。


    睜開眼,發現床邊空無一人。


    伸手一摸,是涼的。


    那個該死的始作俑者早已不在床上。


    她起身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沒看到沈透的影子,隻好先去浴室洗漱。


    站在鏡子前,她看到脖頸處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吻痕,耳根騰地一紅。


    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說一個能一夜三次的人不行。


    “不行”這個詞,她用在沈透身上太多次,這下可好,導致男人心裏產生了極強的報複心理,一晚上都在證明自己的實力,折騰得她差點找不到北。


    剛從浴室出來,門外突然傳來了聲響。


    靳祈霧側頭看向門口。


    門被推開,沈透手裏拎著一個碩大的購物袋。


    他換了一件高領毛衣,但下巴和脖頸連接處的細微咬痕依舊若隱若現。


    靳祈霧沒眼再看他,往袋子裏撂了一眼,裏麵好像是給她買的換洗的衣物。


    沈透看了她一眼,語氣平淡道:“試試看。”


    靳祈霧走到他麵前,突然雙手環住了他的腰,將頭埋進了他的胸膛。


    沈透似是沒想到她會對他如此親昵,身形一頓。


    “啪嗒”,袋子應聲掉在地上。


    要說沈透為什麽會被靳祈霧吃得死死的,原因之一就在於靳大小姐的脾氣雖然易燃易爆,但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可以前一秒和對方歇斯底裏地針鋒相對,下一秒就可以像沒事人一樣繳械投降,依偎在對方懷裏。


    端得是能屈能伸。


    但沈大少爺不是,他很少發脾氣,遇到矛盾總是先退讓,但一旦退到極限,就會徹底爆發。


    他看似好脾氣,實則傲嬌得要命。


    而冷言威脅對方,實際上也是想讓對方妥協,希望得到對方一個重視他的答案。


    因而隻要哄一哄就能好。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兩人隻要能磨合得好,也算是絕配。


    “沈透。”靳祈霧用力往他懷裏鑽,叫著他的名字,聲音軟綿綿的。


    在沈透的印象裏,除了酒後,她很少用如此撒嬌的口吻和他說話。


    “嗯。”他嗓音有點啞,閉了閉眼,憋著一口氣,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正在不斷加快。


    夜裏,該做的事情都做了。


    如今天亮了,該說的事情也該說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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