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我想多了,我很確信我沒有想多。”靳祈霧搶先道。


    沈透抬眼看著她。


    小姑娘的臉頰紅撲撲的,好像是剛才被風吹紅的,又像是被氣紅的,一雙黑漆漆的眸子警告意味十足地看著他,仿佛隻要他的迴答稍有差池,她就會立刻轉身走人。


    沈透眼神暗了暗,“那我說了,你不要生氣。”


    靳祈霧抬了抬下巴:“說吧。”


    “他覺得你和你哥有點什麽。”


    靳祈霧懵了一下,眼神下意識地迴避,手心也不自覺滲出了汗。


    但很快她又直視迴他。


    她唿吸略顯急促,勉強平靜地道:“他怎麽會這麽想?”


    沈透略一思索,“就是之前在mist酒吧,我們剛見麵那會兒,你來給我敬酒,是祁徹把你帶走的,他就誤以為你們倆是一對。不過我已經跟他解釋過了,說你是他妹妹。”


    言罷,又補充道:“他這人神經兮兮的,就愛胡思亂想,你別在意他的話。”


    “就隻是因為這個?”靳祈霧問。


    “……”沈透沉默了一下。


    她還是覺得不對。


    “不許瞞我。”她警告道。


    沈透頓了下:“還有之前在巴黎,我出車禍那會兒,你一直沒來看我,都是他在照顧我。他就覺得……你可能沒把我當迴事。”


    說出這番話,沈透承認自己心裏其實也藏著點委屈。


    在巴黎住院的那幾天,嘴上沒說,但他心裏確實挺失落的。


    兩人鬧歸鬧,但關鍵時刻,小姑娘心怎麽就那麽硬,一丁點關心都不肯給他。


    見她一臉凝重,沈透問:“生氣了?”


    “沒。”靳祈霧大度道,“他是你朋友,這麽想也無可厚非。”


    “我老婆就是體貼入微,善解人意。”沈透賤兮兮地笑著,“那小子就是死腦筋,時間長了,他自然會明白你的好。”


    靳祈霧沒接他的茬。


    “沈透。”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輕輕叫他的名字。


    “嗯?”


    “我到底有哪裏好?”靳祈霧緩緩開口,“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她一直對沈透心存疑慮,懷疑他對她的好,懷疑他對她的愛。


    但歸根結底,本質上,其實是在懷疑自己。


    “哪都好,”沈透聲音低下來,“愛你就像膝跳反應一樣,碰一下……就會笑。”


    靳祈霧看著沈透一點點累得將眼睛閉上。睡去。


    她眼底幽暗,替他掖了掖被子,在他唇邊落下輕輕一個吻。


    她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


    否則,她想不出任何其他理由來解釋今晚自己那難以抑製的憤怒,以及害怕他知道某些真相後的反應。


    如果他知道,她曾經喜歡過那個她叫了八年“哥哥”的男人,整整八年,他會怎麽想自己?


    會不會覺得她惡心、卑劣、醃臢、不倫……


    就像俞周紫曾經強加給她的那些標簽一樣?


    靳祈霧不敢想象,也不願去麵對這樣的可能。


    她隻希望,這件事他可以永遠都不要知道。


    如果一定要知道,能不能晚一點?


    ……


    從申城迴到京城,時間嗖的一下就到了12月21日,周五,祁徹的生日。


    今年他的生日,靳祈霧本來沒打算去的。


    但臨近下班,總監卻像抓壯丁一樣把她拉住,告訴她今晚祁總在mist包場慶生,全部門的人都要一起去玩。


    “老板,我跟男朋友約好了吃飯。”靳祈霧訕訕道。


    “嘖,跟男朋友吃飯哪天不行,非得挑大老板生日的時候?”


    “我……”


    “好了,給我點麵子,去露個臉也好。祁總可是特意點名要你來的,別讓我難做。”


    靳祈霧無語,怎麽又是點名要她去?真當她是他後宮的妃子啊?


    在總監軟磨硬泡下,她赴約了。兵法有雲,知己知彼 百戰不殆,她還得在靳氏混下去。


    卻是沒想到,冤家路窄,今年祁徹生日,居然還能遇上俞周紫。


    更狗血的是,俞周紫還帶著傅寧雪一起來了。


    靳祈霧真是服了這倆閨蜜,不知道該說她們是塑料閨蜜,還是真閨蜜。


    一個綠了對方,還能腆著臉跟對方做朋友。


    一個被綠了,還能忍氣吞聲和對方做朋友。


    到底還是她太年輕了。


    mist有個露台,平時人很多,這會兒被包場後,便空無一人,所有人都在裏麵捧著祁徹。


    晚些時候,靳祈霧走過去給沈透打電話。


    正準備迴去的時候,卻被俞周紫、傅寧雪以及俞周紫另外兩個奇葩閨蜜團團圍住。


    “喲,讓我瞧瞧,這是哪個不要臉的家夥,先是毀了別人媽媽的婚姻,接著又破壞了別人的婚姻,還能恬不知恥地一次又一次出現在人家生日宴上。”俞周紫身邊的一個跟班雙手撐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靳祈霧看。


    “陰魂不散,”靳祈霧瞥一眼俞周紫,淡淡吐了一句。


    接下來,俞周紫的閨蜜們開始對靳祈霧進行輪番攻擊,那些惡心、卑劣、肮髒、不倫的標簽,像冰雹一樣砸向她。


    靳祈霧冷笑,沒有破防,一一還嘴過去,端得是穩操勝券。


    直到——


    “真是沒媽教的孩子,一點教養都沒有。”傅寧雪輕蔑地嘲諷道。


    靳祈霧臉上的笑容寸寸冷下來,她揚起一個巴掌,帶著淩厲的掌風。


    傅寧雪似是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麽一下,一時閃避不及,隻得發出“啊——”一聲驚恐的尖叫。


    但,預想中的巴掌沒落在她臉上。


    傅寧雪睜開眼,臉色蒼白地看著靳祈霧。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靳祈霧抬頭瞄了一眼頭頂的監控,“怕什麽?不打你。”


    邊說邊拿出手機,表情淩厲中帶著幾分厭世,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俞周紫,傅寧雪,邱羽,周潔翀……你們公然貶損他人人格、破壞他人名譽,監控都錄下來了。”


    伸出一根食指搖晃一下,道:“一個都別想跑。”


    說完,她按下“110”三個數字,將手機放到耳邊。


    “你……”俞周紫剛要開口,隻聽得身後傳來一道清晰的男聲:“周紫。”


    眾人紛紛迴頭,隻見祁徹黑著臉走了過來。


    俞周紫臉唰的一白。


    祁徹闊步走到靳祈霧麵前,對俞周紫她們揮了揮手,示意她們趕緊走開。


    幾人見狀拔腿就跑,靳祈霧卻不樂意了,抬腿就要去抓俞·罪魁禍首·周紫。


    祁徹一把拉住她胳膊,不讓她走。


    靳祈霧狠戾地瞪他一眼,極力克製著暴走的衝動:“姓祁的!憑什麽所有罪名都讓我一個人背,你什麽都不用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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