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軟軟糯糯的一通話說得他心裏的不甘心也沒了,他一定得要雙比這鞋子更好看更舒適的靴子。陸玉武支肘認真地思考起來,雲紋嗎?竹葉嗎?


    「要不還是繡鬆柏野鶴?」承鈺歪著腦袋笑眯眯地望著他。


    陸玉武連連擺手,「可別。」腰佩也就罷了,別人不細看不會發現,靴子太顯眼,到時候讓軍營裏的戰友們看到,他的靴子上繡著老人家喜歡的鬆鶴延年,豈不得笑話死。


    「為什麽?」


    「總之別繡就是。」陸玉武微微皺眉。


    「好吧。」不繡鬆鶴延年,那就繡蝙蝠,桃子和仙鶴,福氣多,長壽長,寓意福壽延年。承鈺為這個想法感到滿意,擠眼一笑,桃花眼亮晶晶地閃了一下,把陸玉武看得呆愣了片刻。


    舍不得啊。他心底悄悄地歎息。


    此去不知多久才能迴,或許迴來時小丫頭已經長大了,不知她長大後又是什麽模樣?


    前邊正廳人聲喧鬧,衣香鬢影,貴女們擠在一處,身上的香粉都能把人熏壞。承鈺不想再去了,幹脆拉著陸玉武下棋。


    上迴在船上,她明顯感覺到他是在讓著自己,心裏一直不服氣。來金陵幾個月,她和外祖母下過幾迴棋。外祖母吹噓自己棋藝高超,結果一比之下,她的水平比自己這個小孩子還糟糕。


    那是誰給的外祖母自信?難道從前外祖父陪她下棋,也總是這麽讓著她?


    後來到富海館幫孫懷蔚借書,她偶然發現了一本棋譜,看起來應該是孤本。前朝遺物啊,承鈺喜滋滋地捧迴來,雖然深奧難懂,但往往看懂一局就能進益許多。


    今天她擼了袖子,要實戰一番,看看自己到底進益了多少。


    平彤上來把墨玉黑白棋子擺好,承鈺躍躍欲試,才走了沒幾步,便被陸玉武毫不留情地挫了氣焰,氣得她把袖子卷高,眉頭蹙得緊緊,棋局走到最後,墨玉的棋子沾了手心的汗,瑩瑩光滑,差點從手裏溜掉。


    陸玉武氣定神閑地落下最後一顆棋子時,悠悠地歎了口氣,搖搖頭,「妹妹還是沒長進啊。」


    「哼。再來!」承鈺不甘心,覺得這一局沒發揮好,重整棋子,逮著陸玉武陪她殺了一局又一局。


    正午時分,平彤偷偷掩嘴打了個哈欠,眼睛裏水霧彌漫,見自家主子仍托著下巴,提著口氣,緊張地和世孫對弈。


    「承鈺,你餓了嗎?」


    承鈺恍若未聞,過了會兒,手裏的棋子落定,才迴答道:「沒有。」


    「那我剛才怎麽聽見打雷聲。」


    「打雷聲?」話音剛落,她就聽見自己肚裏「咕咕咕」傳來一陣空響。


    看來還真是餓了。「什麽時辰了?」她轉頭問邊上的平彤。


    「快午時了,姑娘。」


    「都快午時了。」承鈺看著眼前的殘局,雖然勝負了然可見,但她還是有些不甘心。不過想到前邊孫步玥的及笄禮快開始了,也就懨懨的棄了棋局,說道,「玉武哥哥,咱們走吧。」


    「好啊。」陸玉武啟唇輕笑,眸光裏閃著得逞的小興奮。


    趕到正廳時,已經開禮了,大孫氏手拿一支鎏金珍珠釵環,輕輕插進孫步玥茂密烏黑的青絲中,四周賓客禮貌地鼓起掌來。


    高氏上前申戒辭,教以「婦德,婦容,婦功,婦言。」


    這般德行的母親教這般德行的女兒,承鈺看在眼裏,不經閃過一絲嘲諷。


    突然感覺邊上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肩頭,承鈺抬起頭,原來是陸玉武,他悄悄問承鈺道:「傻妹妹,你知道你今天為什麽總是輸嗎?」


    「為什麽?」一句話吊起了承鈺的胃口。


    「那是因為……我沒有讓著你呀。」陸玉武狡黠一笑,看一眼承鈺氣鼓鼓的臉蛋,又揚起棱角分明的側臉,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承鈺確實氣得歪嘴,「那你為什麽不讓著我?」


    「因為我不高興,不高興你給別人做鞋。」


    原來他還在為鞋子的事耿耿於懷,承鈺氣結,嘟著嘴不再說話,實際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跟這個大孩子說話。


    金陵的姐姐們,你們可得擦亮眼睛看清楚啊,千萬別被這人一張春花秋月的俊美麵容欺騙了,心眼小著呢!


    陸玉武見承鈺不說話了,焦急起來,又戳了戳她,見她不再理睬,急道:「我沒有不高興了,你好歹理我一理呀。」


    「哼。」承鈺把頭轉向另一邊,下巴微揚,就是不看他。


    「好妹妹。」祖父檢查劍術拳法都沒這麽緊張過,小丫頭可別再也不睬他了。


    高氏還在訓話,承鈺卻發現不遠處有隻小胖手,偷偷摸了桌上的點心,東張西望地吃著。


    「琴兒!」她從孫步琴後邊繞過去,故意嚇她一跳。小女孩兒果然給嚇著了,吃了一半的點心掉到了地上,發現來人是表姐之後,又看看躺在地上的點心,滿臉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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