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你還是迴去吧,這兒日頭曬,樹也不是你一個姑娘能爬的。」陸玉武好生哄道。


    孫步玥小臉一擰,指著薑承鈺說道:「那為什麽她可以在這兒!」


    「承鈺……」陸玉武覺得平日先生讓他寫文章,也沒此時要搪塞孫步玥難。


    「我不管,今天我就要和你一起摘枇杷。」孫步玥的聲音明顯尖利起來,態度很堅決,一腳踩在樹幹上,命令丫鬟過來扶她。


    丫鬟起初不敢,還勸,孫步瑤也在邊上勸,孫步玥也有些動搖,知道自己一個國公府嫡長女,但別人家來爬樹有損顏麵,況且她嬌生慣養,四體不勤,論爬樹心裏也虛起來,但抬頭一看薑承鈺也坐在上麵,武表哥還這麽護著她,她心裏就一陣緊。


    丫鬟被她罵了兩句,隻得小心著托她上樹,陸玉武和承鈺無奈地相視一眼,眼看孫步玥一步一步顫顫巍巍地,竟要爬上來了,承鈺伏下身子準備拉孫步玥一把。


    孫步玥自然不想牽她的手,但往下一看,空空落落的,她心裏畏懼起來,隻得騰出一隻手去夠薑承鈺的小手,誰知鬼使神差的,右腳竟踩了空,身子不受力,迅速地往下滑去。


    驚慌中孫步玥死死拉住了薑承鈺的手,幸而陸玉武一直在邊上,隨時準備護住承鈺。電光火石間,他丟開枇杷,雙手抱住承鈺的小腰,用力一拉,眨眼的功夫就把差點懸空的承鈺拉迴了樹幹坐下,而拉著承鈺的孫步玥,一來手心有汗打滑,二來她的細手臂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無奈之下鬆了手。


    陸玉武把承鈺拉迴來,兩人驚魂甫定,向地上一看,孫步玥已經摔了下去,幾個零零落落的枇杷打在她的背上,幾個丫鬟驚慌失措,忙跑過去看她們的大小姐。


    孫步瑤慌了神,等丫鬟把孫步玥翻過身來,發現她額頭觸在了地上,綻開了朵殷紅的小花,登時大唿小叫起來。


    「步玥姐姐!」孫步玥被摔得迷迷糊糊的,隻覺得額頭火辣辣地燒得厲害。


    見勢不妙,陸玉武半抱著承鈺下了樹,「還愣著做什麽,快去叫大夫!」陸玉武沒好氣地對丫鬟說道,自己走到孫步玥身邊,打橫把她抱了起來。


    「還有幾個,去通知我母親,老太太和衛國公夫人。」陸玉武皺眉吩咐,一時丫鬟都領命去了,承鈺和孫步瑤跟著他,把孫步玥抱迴了花廳邊上的耳房。


    一忽兒大孫氏便帶著老太太和高氏趕了過來,大夫也提著藥箱來了,看了看說道:「隻是皮肉傷,不打緊。」


    高氏從來把長女捧在手心養大的,如今見女兒破了相,心中焦急,更覺得大夫的話不中聽,罵道:「什麽叫做隻是皮肉傷,不打緊!女孩兒家的相貌有多重要!如今有了傷疤可怎麽好。我看你就是個庸醫,趕快打發走了,再請好的來!」


    「嫂嫂莫急,這位大夫是太醫院的劉太醫,府上的人生了病都是請他看的。」大孫氏怕高氏氣急攻心丟了體麵,忙寬和道,又對劉太醫吩咐道:「太醫,這是國公府的大小姐,您也知道女兒家的臉蛋子最為重要,就請再看一看,開一些不會留疤的藥吧。」


    劉太醫醫術精明,就是在宮裏的娘娘也敬重著他,如今被高氏破口大罵,心裏本來不舒服,但大孫氏溫言細語的,如春風一般,又說得他受用,因此不想因此和高氏計較,點點頭,說道:「我過會兒就讓人送瓶藥來,保準不會給大小姐留下疤痕。」


    「娘。」孫步玥在床上悠悠醒轉,睜眼便要找高氏,「娘,我疼。」


    其實傷口已經凝了血塊,在慢慢結痂,但孫步玥從小到大哪裏受過這些皮肉苦,她平靜的大小姐生活中再也找不出比吃果子吃到肉蟲更驚心的事。


    高氏心疼地撲到女兒身邊,哄道:「玥兒不疼,一會兒就不疼了,大夫來看過了,說沒有事的。」


    哄好女兒,高氏這才騰出心思來教訓丫鬟,「你們是怎麽一迴事!大小姐好好的怎麽會磕碰到了,還流了這麽多血!」


    丫鬟一個個嚇得跪在地上哆嗦,沒一個敢答腔。


    陸玉武知道被孫步玥撞見,自己爬樹摘枇杷的事兒遲早會被長輩知道,因此上前一步,決定先坦白。


    「舅母,是我的不是,帶著步玥表妹爬樹卻沒看好她,讓她從樹上摔了下來。」


    高氏聽了嘴唇翁了翁,本來窩了一肚子火氣要發,但當事人竟然是她的意中女婿,一時把責罵咽迴肚裏,不知該說什麽。


    高氏收了責備,大孫氏卻不得不站出來訓誡兒子。「你怎麽好端端帶著表妹爬樹呢?」


    「步玥表妹要摘枇杷。」惹了這麽個大小姐,陸玉武無話可說,隻想早早了結這樁倒黴事,下次盡量避著孫步玥。


    孫步玥躺在床上,聽大孫氏語氣不善,生怕她訓斥陸玉武,搶著說道:「姑母,不怪武表哥……是薑承鈺,是她害我摔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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