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衛慈一睜眼房間就隻剩他一個人。


    他自然不可能和沈宴睡一間床,那人也沒給他好臉色,所以昨晚他搶先霸占了床,把毛毯扔給沈宴,自己蓋了個薄毯。


    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覺得鼻子有些堵了。


    出門前他看了一眼沈宴打地鋪的地方,正對著漏風的窗戶。


    他哂笑一聲,心想昨晚大降溫怎麽沒凍死他呢。


    吱呀——


    木製的門打開的瞬間,衛慈被門口的“炸毛小狗”嚇了一大跳。


    “你這頭發是被炮轟了?”衛慈冷笑一聲,顯然還在因為昨天的事情生氣。


    左柚衝他舉了舉酒瓶:“衛慈,看在昨天我k——”


    他臉色一黑,左柚到了嘴邊的字及時拐了個彎:“幫了你的份上,陪我喝點酒好不好?”


    “喲,一大早就借酒消愁啊?”衛慈倚在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道:“你不是和他如膠似漆的嗎,怎麽不叫他陪你喝?”


    語氣賤賤的,全然沒了霸總的王霸之氣。


    “不喝算了。”左柚悶悶地迴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衛慈狐疑地看著她虛浮的腳步,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往常話最多的人現在安靜如雞,背影看著懨懨的。


    “你真跟他吵架了?”衛慈認真了一點,心裏升起了一點隱秘的歡喜。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左柚恨恨地在田小花家的石磨旁坐下,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嘴裏嘀咕著什麽。


    衛慈沒聽清她在說什麽,隻是有些驚訝地看著石磨上擺著的一堆酒,五顏六色的,已經空了一瓶了。


    他蹙眉:“你哪找來的酒,別喝了。”


    左柚抬起下巴指了一個方向,“我之前屯在車裏的。”


    “你平時就這麽喝?”衛慈生出了一股無名火,伸手奪過她手中的酒瓶扔到一邊。


    左柚伏下身哭了起來:“嗚嗚嗚~我心裏難受喝點酒都不行嗎?我又沒喝你的酒,你不陪我就算了,還要扔我的酒,這都是我辛辛苦苦一瓶一瓶搬過來的......”


    衛慈被她哭得一陣頭疼,終究還是從一堆酒裏麵找出了度數最低的塞到她手裏,語氣生硬:“哭什麽,天下男人又不是死絕了,下一個更好。”


    正在哭的左柚一愣,哭得更大聲了。


    “別哭了,發生什麽了跟我說說。”衛慈說著開了一瓶酒,一口下肚腦子清醒了一點。


    該死,這大早上的他怎麽還真陪她喝起來了,他倆昨天都還好好的,這人該不會是裝的,想要借機把他灌醉吧。


    這樣想著,他偏頭想去確認她到底是不是裝的,正巧看到一滴淚從她眼角落下,淚珠隱溺在地上很快消失不見。


    左柚終於抬起了頭,兩隻眼睛紅得嚇人。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道:“你說得對,男人又不是必需品......嗚嗚嗚,他不理我我洗了算了!”


    “出息!”衛慈跟她碰了碰酒瓶,覺得今天這酒好像有些苦澀。


    “幹杯!”左柚眼睛瞪得溜圓,見他一口氣喝完了一瓶,她也作勢要一口悶。


    “少喝點。”衛慈及時攔下。


    左柚豎起一個手指搖了搖,老神在在地道:“你不懂,酒比男人親,傷胃不傷心,嗝~寧可把胃喝個洞,不讓感情留條縫~”


    說完還打了一個十分飽滿的酒嗝。


    衛慈頗有些無語,真不知道她哪來的這麽多歪理。


    山裏的風帶了十足的涼意,左柚整個人縮在寬大的羽絨服裏,眼睫毛上還凝著淚珠,整張臉紅彤彤的,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還是山風吹的。


    衛慈看著看著,不自覺地想了起她之前給他做女傭的日子。


    那時候的她傻乎乎的,拖個地也拖不明白,從阿姨那兒得了個小蛋糕就跟個傻子似的在客廳樂了半天。


    衛慈見不得她那麽開心,把她趕去打掃陽台。


    她笑嗬嗬地把玻璃門關上,下一秒嘴裏嘰裏咕嚕沒停下來過,全是在罵他。


    衛慈又開了一瓶酒,明明是被她罵了,現在想起來還是忍不住想笑。


    她大概不知道他家除了臥室和書房都沒加隔音。


    “衛慈,你說男人究竟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呢?”左柚靈動的眼睛上似乎蒙上了一層薄霧,有些認真地看著他問道:“就拿你來說吧,你喜歡什麽樣的?”


    “我?”衛慈看了她一眼,“我喜歡皮膚白的。”


    左柚點點頭,繼續問:“那裏喜歡什麽性格的呢?”


    衛慈隔了好久沒迴答,喝了好一會兒才道:“大概是喜歡傻的吧。”


    左柚讚同的點點頭,“還有呢?”


    他睜眼看她,聲音裏帶了些醉意,十分認真地道:“喜歡替人出頭,也不管會不會把自己置身險境。”


    左柚的眼神在垂眸的片刻清明起來。


    完犢子,衛慈這個霸道總裁還是被小太陽女主吸引了,這一條條不就差報女主身份證了嗎!


    蘇暖暖長得白白嫩嫩的,最喜歡替人出頭,不管是被追殺的衛慈還是街邊的小混混,她都能施以援手。


    至於傻嘛,左柚微微思考了一下,蘇暖暖好像也不傻,這裏的傻大概就是可愛的意思了。


    大概是男人對自己喜歡的人的一種特殊濾鏡?


    不知道別人能不能懂,左柚反正是不懂。


    衛慈掀了掀眼皮,淡聲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究竟怎麽了吧?”


    左柚瞬間失落下來,舉著酒瓶和衛慈碰杯,直到兩人各自喝完兩瓶,她才垂下頭,帶著哭腔道:


    “第一次約會,他說帶我去巴黎世家,我說我沒有護照,他說那是個頂級奢侈品牌,那一刻,我自卑到了極點。


    第二次約會,他說要帶我去海底撈,我泳衣都買好了,他說那是吃飯的地方,那一刻,我卑微到了塵埃裏......


    我知道我和他之間有著天壤之別,他家的一個馬桶蓋都能買我半條命,愛真的能排除萬難嗎嗚嗚嗚......”


    衛慈沉默了。


    不多時,一堆酒瓶全空了,衛慈臉頰緋紅,有些艱難地將視線聚焦在她臉上:“你,你很好......”


    話沒說完,他晃晃悠悠地趴在石磨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左柚放下酒瓶,小聲道:“衛慈?你醉了?”


    迴應她的隻有他嘴裏聽不清的囈語。


    “真醉了?”左柚伸手在他臉上拍了兩下,嗓音帶了絲絲的興奮。


    衛慈眼睛微微張開了一條縫,隨即支撐不住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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