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看見她一臉悠閑地叼著狗尾巴,同時腳還一抖一抖的樣子內心已經打起了退堂鼓,但想著以朱扒皮的性子,要是發現他沒把人帶過去,肯定得扣他工資。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王哥活動活動筋骨勸道:“左老師,人的意誌力是無窮的,打起精神,雖然苦是苦了點,但是爬過去就是勝利啊!”


    左柚將帶著點甜味的草根吐掉,一幅看破紅塵的樣子道:“過勞者死,過慧者天收,困了就睡,有活就幹,沒苦就別硬吃。


    吃苦耐勞並不等同於意義非凡,吃喝玩樂也不等於虛度光陰。


    人要是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說到這兒,左柚肚子應景地叫了起來,她不慌不忙地捂住耳朵,惡狠狠道:“餓就餓,我不信還能餓死我,這該死的肚子,我要讓它知道誰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毀滅吧!


    王哥徹底破防,大咧咧地坐在石頭上。


    左柚忽然警覺地豎起耳朵,驚恐地看向王哥道:“王哥,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是不是這山要炸了啊!”


    她話音剛落,視線中出現了一道身影。


    頭發亂糟糟的少女腳踩人字拖,一張小臉凍得通紅,她騎著黑煙滾滾,聲響巨大的柴油摩托車朝他們過來。


    左柚騰一下站起來朝少女揮手:“oi,小妹妹載我一程行不行!”


    王哥也被驚呆了,他年輕的時候也喜歡玩摩托,但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拉風的摩的。


    這顯然是用最便宜的柴油摩托車改造的,發動機的聲音比村裏的拖拉機還響,王哥懷疑對方是不是把拖拉機的柴油機給裝上了。


    破舊到褪色的車子在女孩手裏仿佛重新煥發活力,披荊斬棘地在坑坑窪窪的山路上勇往直前。


    “你們是誰?”少女減緩速度,清瘦的臉上寫滿疑惑,警惕地將手搭在油門上,看向兩人的目光帶著審視。


    王哥忙上前道:“小姑娘你好,我們是節目組的,想跟你問個路。”


    “什麽節目組,沒聽說過。”少女聲音軟萌,眼中懷疑更甚。


    左柚臉笑開了花,真誠地道:“小妹妹你家是哪的哇,我們迷路了,真心想跟你問路。”


    少女或許是覺得她的話更可信一些,麵色緩和了一點,故作冷淡地道:“你們是城裏來的吧,趕緊迴家,村裏馬上會有山洪的。”


    十三四歲的女孩騎著碩大的摩托車,稚嫩的表情配上冷冷的話語形成了反差萌。


    王哥看著她笑道:“小姑娘騙人可不好哦,這一整個月都是晴天,不會有山洪的。”


    少女沒說話,直勾勾地看著他。


    “真沒雨啊。”王哥被她這麽一看,尷尬地搓了搓手。


    “小妹妹我相信你,我可不可以用這個蹭一下你的車啊,田大牛家你知道在哪嗎?”左柚說著從衣服內層掏出了兩張毛爺爺恭敬遞上。


    王哥瞪大眼睛道:“左老師你哪來的錢,節目組不是都收了嗎?你居然私藏?!”


    “噓!”左柚尷尬地朝少女笑笑,湊近王哥道:“小聲些,這難道光彩嗎?


    我們拿著這錢去吃點農家樂不是很好?難道你想餓肚子?”


    苦了什麽都不能苦了自己這張嘴,左柚來的時候就帶了不少零錢,經過節目組一番搜查就隻剩藏在鞋墊下的幾百塊了。


    王哥略一沉思便點了下頭,兩人齊刷刷望向少女。


    女孩望著錢猶豫了一會兒才伸手接過,小聲道:“田大牛是我爺爺,我帶你們過去,你們上車吧。”


    “謝謝謝謝!”左柚歡喜地衝她道謝,高高興興地就要上她的後座。


    “等一下!”王哥望著搖搖欲墜的後座有些不放心道:“你能帶兩個人嗎,會不會有些不安全?”


    少女迴頭看了看已經露出彈簧的坐墊,秀氣的眉頭擰在了一起,想了想道:“我帶她,你走路。”


    “王哥你加油哦!”左柚衝著王哥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貼心地接過他手上的設備,毫不猶豫地上了女孩的後座。


    發動機的聲音響起,摩托輪胎擦過滿是石子的山路,頂著清冽的山風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車上多了個人,老舊的摩托仿佛有些不堪重任,發出了陣陣噪音,時不時還會打滑,每每這個時候女孩緊張地握著把手,專挑有車轍的地方走。


    王哥跟在後麵有些吃力,女孩從隻剩半邊的後視鏡看到後抿了抿嘴,默默地放緩了速度。


    一個巨大的顛簸,左柚差點掉下去,她緊急抱住女孩的腰,確認安全後心有餘悸地長舒了一口氣。


    女孩身子不受控製地顫抖了一下,偷偷從後視鏡中看左柚,見她臉上全是笑容,沒有一點惡意,女孩又悄悄收迴視線。


    “小妹妹,你好瘦啊,我都摸到你的骨頭了。”


    摩托車的噪音實在不小,左柚刻意放大的聲音在女孩耳邊響起。


    女孩沒有迴答她,左柚準備收迴手的瞬間摸到了她衣服的破口處,頓了頓,左柚將她緊緊環抱住。


    摩托以龜速搖搖晃晃地開了半個多小時後在一座破舊的泥房麵前停下。


    王哥氣喘籲籲得跟上,一路的奔波讓他熱得渾身冒汗,他早就把羽絨服給脫下抱在懷裏,此時就穿了一件體能服。


    女孩的視線快速地從他身上掃過,她不明白為什麽這個男人看起來很有錢卻穿得這麽薄,如果是她,她會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套在身上。


    “小花,你爺爺呢?”左柚把一直在兜裏暖著的手貼在女孩通紅的耳朵上,立刻就感受到了涼意。


    少女感受著耳朵上的暖意,有些懵懵的看著她,老實巴交地道:“我爺爺上山采藥去了,晚上才會迴來。”


    左柚點點頭,她一路上也是費了好大勁才讓女孩信任她。


    女孩名叫田小花,和大多數留守兒童一樣,她和爺爺相依為命。


    父母在外打工十幾年沒有寄迴過一分錢,田小花很爭氣地以將近滿分的成績考上了高中,不過目前已經輟學了。


    那輛二手摩托就是她的獎金換來的,價值八百塊錢。


    田小花把摩托車推到屋簷下,小心地用蓑衣蓋好,眼中透露著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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