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垂著頭,被罵的不敢吱聲。


    可二爺那樣的性子,又怎麽是他能左右的。


    “這次我為他包紮後,你定要好好看著沈大人!這傷口若是再裂一次,隻怕這條腿以後定要落下病根了!”


    宋太醫念念叨叨,對著青木再三叮囑。


    “宋太醫放心,這次我定將二爺牢牢看住!”


    青木點頭哈腰地應下。


    說話間,宋太醫已經為沈湛的傷做了簡單的處理。


    除了剛開始看了沈湛的傷兩眼外,自始至終,宋妤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她目光微垂,心思忍不住往方才看見的那塊手帕上飄。


    青竹齋的丫鬟本就不多,會在手帕上繡花的,恐怕隻有海棠一個。


    當初海棠仗著衛氏的勢打了她三板子,轉頭沈湛就將人要到了自己院裏伺候。


    上次更是在老侯爺壽宴上,因她受了欺負而大動幹戈,將周衡一都直接趕出了侯府,還險些遷怒了沈沁。


    如今,海棠的帕子都落在了他的床榻上。


    隻怕進了青竹齋的這段日子裏,她早就貼身伺候過沈湛了……


    想到方才自己還被他壓在假山前……


    她忽然覺得唿吸都不順暢了,一股惡心從心底泛了上來,險些壓抑不住。


    垂眸,她的衣袖還在被沈湛緊緊攥著。


    他攥得那麽緊,讓旁人看來好像真的不能失去她一樣。


    可事實上,對他而言她不過是個有點意思的玩具罷了。


    甚至,她連海棠都不如。沈湛除了占有欲之外,不會為她動一丁點怒氣。


    心尖一點點浸染上涼意,入骨發寒。


    待宋太醫為沈湛包紮好傷口,又開藥、行針處理了一番,沈湛的麵色才從方才的慘白中稍稍緩和了些。


    青木很識趣地帶著宋太醫去了一邊,開方子、叮囑後續調養的事情。


    床榻這一片空間裏,隻剩下她和沈湛兩個人。


    她的衣服被沈湛緊緊攥著,隻能蹲坐在他的床榻前麵。


    她倔強地垂著頭,一根一根去嚐試掰開他的手指。


    本就是事出無奈才會跟著來到青竹齋,在看見手帕的那一瞬間她就想走了。


    沈湛握得很緊,方才連青木都無能為力,她掰起來更是吃力。


    因為不好用力,她蹲坐在他床前。兩人麵龐離得格外近,她的額頭幾乎貼上他的。


    微弱的鼻息噴灑在臉上,她的動作緩了緩。


    “咚——”


    外麵忽然傳來一道聲響,她心虛地往下趴了趴身子,頭徹底和沈湛貼在了一起。


    正在開方子的宋太醫和青木都被嚇了一跳。


    “誰在哪兒!”


    青木打開門,快步走了出去。


    “你怎麽在這兒!”


    “聽說二爺迴府了,我想著來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伺候的。”


    一道溫柔的女聲從院中隱約傳了進來。


    雖不太熟悉,卻也能聽得出來,是海棠。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青竹齋別的下人都被屏退,她卻直接進到了內院要來伺候沈湛。


    宋妤心間越發酸澀。


    “二爺在宮中吃醉了酒,現下已經睡著了,沒有吩咐你就不用過來了。”


    海棠麵色微微一變,隨後笑道:“那我去給二爺做解酒湯,等二爺醒了就能喝上。”


    不等青木應聲,她就直接朝著小廚房的方向走去。


    轉過身後,才重重咬唇,麵上的不甘顯露出來。


    方才青木將二爺背迴來的時候,她正好候在暗處。


    本是想找個機會,能貼身伺候二爺的。


    誰知道,她竟看見了宋妤跟著沈湛一起迴了青竹齋!


    今日得知宋妤也跟著一起進宮的時候,她就已經嫉妒得發狂了。


    宋妤不過是一個寡婦,卻能得二爺另眼相看。


    甚至不惜為了她,做出這種叔嫂苟合之事……


    現在更是成了這種模樣,都要將她也一起帶迴青竹齋!


    她心裏嫉妒得發瘋,卻又不敢讓二爺看出,她發現了他們的事情。


    實在不甘心宋妤那個寡婦能守在二爺身邊,她才走了一步險棋,為的就是故意驚動裏麵的人。


    便是她不能伺候二爺,也絕不能要宋妤那個賤人如願!


    看著海棠奇怪的背影,青木皺眉,“瘋婆子,整日就知道圍著二爺轉。”


    二爺分明厭惡她,竟留了她這麽久,還沒將這瘋女人趕出去。


    將海棠打發走後,他一轉身,正巧見到宋妤從裏麵走了出來。


    “宋小姐,您?”


    青木嘴巴都張大了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方才二爺攥的那樣緊,連他掰開都很是費力,她一個弱女子是怎麽掙脫出來的。


    宋妤不願多說什麽:“青竹齋人多眼雜,我先迴福壽堂了。”


    “哎宋小姐……”


    青木急急出聲,“不然您今晚先留在青竹齋?二爺若是醒了……”


    “他若醒了自有青竹齋的人照料。”


    宋妤極力讓聲音聽起來淡漠:“我跟你過來,隻是因為他傷口裂開是我不小心踢的。如今他情況已經穩定,我自然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話落,她提裙往外走。


    剛邁出一步,忽然想起些什麽,步子緩了緩。


    聲音艱澀地補充了一句:“有一句話你轉告他。”


    “世上多的是有趣之人,他不必隻盯著我一個。若還有什麽欠他的,我願意以別的方式償還。”


    這次,她的步子沒有絲毫猶豫。


    青木甚至沒來得及問這話是什麽意思,她就已經逃一般地離開了青竹閣。


    從背後遠遠地看去,嬌小的身影竟有幾分楚楚可憐。


    宋太醫背著醫藥箱從後麵湊了上來,站在門口,順著青木的視線看向那道背影。


    ‘嘖嘖’兩聲。


    “這是造的什麽孽啊……”


    他與沈湛是前些年相識的,先前兩人並不熟悉。


    是最近一兩年,沈湛常常找他去醫治一些不能見光的傷,兩人關係才愈發密切。


    至於沈湛和宋妤的事情,他多少從青木口中聽說了一點。


    青木拍了他一下,“宋太醫,您就別八卦了,我送您出去。”


    出了青竹齋後,宋妤一步未停。


    她步子越走越快,到最後已經幾乎是小跑起來。


    一直跑到福壽堂附近,才慢慢慢了下來。


    剛停下來喘了口氣,暗處就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如同驚弓之鳥般瞬間防備起來。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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