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茹看著薑承鈺粉粉嫩嫩的小臉全是企盼,心裏軟下來,而她自己的確也想見見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能配得上她心中儒雅翩翩的薑大人。


    「好吧。」沈令茹終於點頭,承鈺拉著她就往花廳走。


    進了花廳並沒看見有外人,沈令茹四處張望,「人呢,在哪兒啊,承鈺,你可別捉弄我。」


    承鈺但笑不語,拉著她繞過屏風,進了內室,才開口道:「人就在那裏麵,沈姐姐自己去看啊。」


    沈令茹將信將疑,那裏麵明明沒有人啊,三步一迴頭地望著承鈺,承鈺卻隻是抿著嘴笑。她輕輕掀開一層酒紅色撒花簾子,驚覺眼前是麵立鏡,而鏡子裏纖細嬌小的身影,不是她自己是誰?


    「承鈺!」薑承鈺聽到簾子裏傳來的聲音又驚又喜,驚喜交纏,帶著幾分不敢相信。


    「承鈺,你怎麽能這麽捉弄我!」沈令茹一張臉飛紅,眼睛卻閃著光。


    「這怎麽是捉弄,我可是在成全沈姐姐的心意呀。」沈令茹激得要撲過去打她,承鈺靈巧地一閃,沈令茹沒打到,卻跌在了一個溫暖的懷裏。


    薑徹雖然看女兒貌似胡鬧的樣子,還是聽她的來了西院。本來坐在炕上的他聽到女兒和沈令茹的聲音,第一反應竟是想躲起來。原本以為女兒在胡鬧,沒想到是在用這種方式為自己和沈令茹牽紅線。感動之餘,他也看到沈令茹的心意,因此決定從架子床後走出來,不期沈令茹就撞了過來。


    承鈺見事情一樁樁都很順利,心情暢快起來,笑嘻嘻地偷偷溜開,讓薑徹和沈令茹單獨談話。


    倏忽到了五月,天氣逐漸燥熱起來,院子一角的石榴花開得如火如荼,火紅燦爛一片,承鈺換上了輕薄的夏衫,白日裏避著開始灼人的太陽,不大出門。


    這兩月裏發生了幾件事,一是薑徹與沈令茹成親,沈令茹正式成為薑夫人。那時候羅姨娘已經被抬去了尼姑庵,承鈺去看過一眼,羅姨娘麵黃肌瘦,顴骨高高突起,嘴裏隻嚷著要見老爺,早已不是當初風韻十足,嬌媚得花兒似的婦人。


    葳哥兒因年紀小,幾月不見母親,在旁邊望著沒有什麽反應,突然看到一個瘦骨嶙峋,形容憔悴的女人向他招手,隻嚇得哭著往奶母懷裏撲。


    二是京城國公府那邊傳來喪訊,說國公爺於四月初二晚逝世。薑徹知道後隻淡淡地和承鈺提了一提。畢竟當年孫氏去世時,國公府除了承鈺的三舅舅和孫氏嫁入王府的姐姐,也不見人來吊唁,兩家關係早淡了。


    不過承鈺知道後倒是驚了驚。她記得前世身為衛國公的外祖父是在三年後,也就是她十三歲才去世的,之後她便被接到了國公府。不知這一世因為外祖父的提前離世,她會不會也提前被接走。


    一日清晨,承鈺坐在窗下繡荷包,一個小丫鬟突然著急忙慌地闖進來,嚷道:「二小姐,您快去西院走一趟吧,大小姐又迴來鬧了!」


    承鈺一見是沈令茹身邊的丫鬟,便已猜到了原委,忙扔下荷包跟丫鬟走。


    「你們夫人呢?」


    「夫人架不住大小姐,大小姐一聲不吭就闖了進來,扯住夫人的頭發不撒手,咱們幾個小丫頭勸也勸不住,拉也拉不開。杜姨娘一聽大小姐來了,立馬關上了門,不敢出來。老爺又出去了,奴婢們沒辦法,隻好來請二小姐了。」


    剛跨進西院的月亮門就聽見撕扯打鬧聲,承鈺急急地趕到沈令茹房門,一個陶瓷繪桃枝的花瓶橫空而出,砸在腳邊摔得粉碎,瓷片飛濺,有一塊重重地劃過她的腳踝上,疼得她「絲絲」抽冷氣。來不及脫了鞋子看傷口,承鈺進屋對舉著花瓶還要往地上砸的薑韻喝道:「住手!」


    聲音稚嫩,但帶著不可違抗的冷意。


    薑韻抬頭,見一個小女孩背光站著,花朵兒似的粉臉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怒意和冰冷,加上剛才那聲喝令,她反而呆了呆,及至反應過來來人是薑承鈺時,心裏的火氣又「騰騰」升起,當著薑承鈺的麵把花瓶「咣當」一聲摔在地上。


    「大姐,你這是在做什麽?」承鈺怒喝道。


    「我在做什麽,你看不到嗎?這些東西,我得不到,你們也別想享受!」薑韻婚後仍愛穿大紅色,塗濃豔的紅妝,現在麵目猙獰地闖入府中,丫鬟們見了還以為有妖怪,避之不及。但平彤上次替薑承鈺挨了薑韻一個耳光後,直覺覺得這次薑韻會更猛烈地報複她家小姐,因此下意識地擋在承鈺麵前。


    「大姐,你這是什麽話,這些東西,這個宅子,哪一樣不是父親的,你這樣做,是對父親的不敬不孝!」承鈺覺得自己麵對的是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任何語言也不能和她溝通。


    薑韻不答,拖著她的大紅裙就朝承鈺走來。什麽狗屁父親,開心了就把她當嫡女寵著,不順眼就扔在一邊,連嫁妝也克扣起來,害她在夫家受盡了冷眼嘲笑。


    平彤見她來勢洶洶,把薑承鈺護在身後,挺直腰背,問道:「你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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