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麽?」朱連打了個酒嗝,端起一碗又灌起來。自從上次他偷瞞了賬房二十兩的收銀,他大伯朱管事查出來後就沒怎麽搭理他了,至今也沒讓他碰過賬簿。


    「您家大伯,朱管事,最近許了我們一樁好差事,兄弟們都好撈了一筆,我還算撈得最少的了。」姚大錢挑挑眉。


    「什麽!」朱連一聽,拍了桌子就蹭起來,「我怎麽不知道!」說完擼起袖子就要往外找朱管事問個明白。


    「大朱哥,您坐,您別急。」姚大錢趕忙拉他坐下,又殷勤地為他再倒了一碗酒。


    朱連端起來一口喝了,因為激動和醉酒,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他胸膛一起一伏,又拍拍桌子,「小姚,你說說,我大伯他為什麽有好事不叫我,我可是他親侄子!」


    姚大錢見勢說話,之前朱連瞞收銀的事是個不懂顏色的查賬夥計發現的,他沒顧朱管事的臉麵把這事揚了出去,朱管事於公於私,都不得不人前人後冷落這個侄子一段時間,所以這事莊上的人都知道。


    「本來大夥商議著是不告訴大朱哥您的,但我想來想去,心坎上過不去,所以一定要來知會您一聲。」姚大錢說到這裏頓了頓,見朱連一張臉上已經寫滿了猜忌,他繼續道,「其實不隻這一迴,自從上次那啥過後,朱管事就經常有這樣那樣的事讓咱們哥兒幾個去辦,每迴也都能小小地撈一筆。」


    「但每次都沒見著您,我就問了,我說大朱哥怎麽沒來,旁的兄弟就說,肥水不落外人田,管事一定是把油水最多的差事派給您了。有人卻又出來說,管事早不待見您了,今後更不會再重用您了。」


    「哪個王八羔子說的!」朱連一碗酒砸下來,酒水濺了姚大錢一臉。


    抹了抹臉上的酒,姚大錢陪著小心:「就是羅兄弟說的。我聽了也很生氣,就辯了一句:怎們會!到底大朱哥才是朱管事的親侄兒。沒想到羅兄弟非但不聽,還說什麽親侄兒又怎麽樣,又不是親兒子,血緣是靠不住的,利益才最重要。」


    「可恨的是先前還幫著您說話的那幾個,聽了羅兄弟的話,一陣風似的就倒向羅兄弟那邊,處處巴結起他來。我氣不過,所以一定要來向大朱哥您討個明白,朱管事並沒有不重視您,而是有別的好差事專門留給您了。」


    朱連聽了怔了怔,隨即笑道:「那是,你們這些蠅頭小利我才不稀罕,這些天我大伯都是挑了肥差事專讓我辦。」


    姚大錢見朱連笑得不甚自然,心裏便知道此事已經成功了大半。他口中的羅兄弟正是羅姨娘的遠房侄子,因為有這層關係,莊上的人包括朱管事都得敬他三分,再加上他的確有些手段,讓朱管事也不由重視起他來,因此朱連看他很不順眼,處處和他使絆子。


    喝醉酒的人要麽一聲不吭地到頭大睡,要麽喋喋不休地拉著人說話,所幸這朱連就屬於後者。一來是姚大錢不停勸酒,二來朱連自己心中不快,酒過三巡,朱連已醉得雲裏霧裏,一張厚厚的嘴唇還在不停吐字,姚大錢附耳傾聽,把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記在心上。


    「我跟你說,」朱連一手拉起姚大錢的手,另一隻手不停比劃,「我跟你說,小姚,你別看我大伯成日裏節儉,一件衣裳穿他十年,他可有錢啊,比咱們都有錢使!」


    姚大錢順藤摸瓜地問下去:「管事的月錢也就是咱們的三倍,能多到哪兒去?」


    「屁咧!我可不是在跟你說那點月錢。他有錢,他真的有錢。府上的羅姨娘,賞過他好些玉器珠寶,隨便哪個當鋪一賣,咱們哥兒倆小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當真!」姚大錢作吃驚狀。


    「我騙你幹啥!」朱連打個酒嗝,「你知道羅姨娘為什麽要賞他嗎?」


    「為什麽,難道咱們管事和羅姨娘有私情?」


    「扯你娘的犢子!人家府上的姨娘能看上莊上的粗人?」朱連啐了一口,做了個「噓」的手勢,「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大伯幫羅姨娘藏東西,就埋在梨子園的後頭那片地裏。哈哈,你們這群蠢豬,就被我大伯一句那地不適合種東西唬了,至今也沒人懷疑過。」


    「想當初我還幫著他埋過呢,全是深夜去的,那些個埋的東西,一件一件的,黑夜裏還發光,全是些寶貝,說是今後大小姐的嫁妝。哼,當初我這麽盡力,現在他卻落井下石,不要我了,就不怕哪天我把那些東西全挖出來跑了!」


    朱連說著又端起碗來灌自己酒,一旁的姚大錢良久不語,沒想到這個朱連是這麽沒腦子的人,話既套出來了,明天一早他就迴二小姐去。


    翌日姚大錢來見薑承鈺,話迴明白了,薑承鈺思忖半日,午飯後陽光正好,她帶了平彤往西院走。


    薑徹和杜姨娘在屋裏剛用過飯,承鈺向薑徹問了安,讓平彤把提來的紅漆食盒打開,端出一盤熱騰騰的米糕。


    「這是慎珠姑姑在莊上做好了拿來的,我嚐著好吃,就想讓父親和姨娘也嚐嚐。」承鈺笑著給薑徹遞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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