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先生,目前我們山寨麵臨糧食和資金短缺的問題。你有何高見?”王倫目光堅定地盯著吳用。


    吳用沉思片刻,迴答:“以往,山寨的食物和資金多來自過往的商人和當地村民。如今正值旅人最多的時節。”


    王倫搖了搖頭,顯然對吳用的常規答案並不滿意:“山下的村民普遍貧窮,而商人們一旦聽聞我們的名聲,通常會選擇繞道而行。”


    見吳用保持沉默,王倫續道:“我打算尋找運城和濟州附近那些富有卻備受民怨的家庭,奪取他們的糧食和黃金。以此吸引周圍村民的關注,同時也便於對士兵進行訓練。”


    吳用臉色大變,急切地勸阻:“寨主,如此行事隻會招致濟州所有士人的敵意!”


    王倫揮了揮手,顯得漫不經心:“自我來梁山,便與世間的士人疏遠了。”


    吳用起身,語氣堅決:“寨主,切不可行此下策。天下乃宋家天下,亦是士人之天下。我等雖上山為盜,但無論是求得赦免還是尋找其他生路,都不可違背士人。若真如寨主所言,我等將失去未來的赦免機會!”吳用心中憂慮,表麵上也顯得頗為焦急。


    宋朝在內戰中表現出色,而在外戰中卻顯得無能為力。這是因為,當朝廷在內戰中的勝利遙不可及時,往往會采取赦免政策,給予各路綠林一絲喘息之機。例如,那十位出身綠林的將領,如今已經身居高位,他們的成功怎能不引起他人的嫉妒?因此,吳用也抱著相似的心態加入梁山,等待著未來的赦免之策,若真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又有什麽好懼怕的呢?


    王倫一聽到“赦免”二字便心生不滿,他在心中反駁:“吳先生,為何在‘士’‘農’‘工’‘商’這四種行業中,‘士’位居首位?請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陛下,《春秋左傳·穀梁傳》中提及,古時候分為四民:士民、農民、官民、商民。其中‘士民’即為士人,他們自古以來便是治國的基石。陛下,切不可損害士人的尊嚴!”吳用急切地勸諫。


    王倫微微點頭,讚同吳用的觀點:“吳先生所言極是。從根本上講,士人代表著政府,作為政府的管理者,他們自然位居四民之首。”


    見吳用點頭認同,王倫進一步闡述:“你擔憂我會有損士人的尊嚴,然而那些平庸的士人並無如此堅定的品格。當我的軍隊開疆拓土時,又有哪個士人會不屈服於我之下?”


    吳用忙不迭地追問:“陛下,那些缺乏氣節的人,往往被視為無能之輩。”


    王倫反問:“有能力的智者自然會洞察我的策略。再者,你認為高俅、童貫、蔡京這些人真的是無能之輩嗎?”


    吳用搖了搖頭。雖然這些人是世人眼中的貪官汙吏,但不可否認,他們各自身懷絕技。以蔡京為例,他的書法造詣獨步江湖,與蘇軾、黃庭堅、米芾齊名,被譽為四大書法家,這便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連這些才華橫溢的有能力者都欠缺氣節,那麽普通大眾又能有多少發言權呢?


    王倫沉思片刻,續道:“我出身卑微,即便我對這些士官寬宏大量,他們未必會對我表示尊重。再者,沒有了王屠夫,難道我就不能駕馭這群如同野豬般的士兵了嗎?如今印刷術已然普及,我為何不能培養出我梁山的一批士官呢?”


    吳用雖然不情願,但也不得不點頭。王倫的話仿佛老師一般,耐心地教導著他。


    王倫又道:“今日所言,你們心中明白即可,切勿讓他人得知。明日,我打算親自帶領一些人下山,去處理一個富有的家庭。吳先生,你也將一同前往。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


    吳用應聲道:“謹遵命。”說罷,他轉身向門口走去,卻被王倫叫住:“且慢,吳先生,煩請一並喚上公孫先生。”


    吳用恭敬地迴應:“遵命。”他心中略感沉重,迴到了趙蓋的居所。室內,公孫勝與其他人正齊聚一堂。


    見吳用神情有些不對,趙蓋關切地詢問:“吳先生,王倫喚你何事?”


    吳用輕輕搖頭:“王倫隻是詢問了我們的近況。公孫先生,王倫亦邀請您前往。”


    公孫勝點頭默認:“賈良先生,還有其他吩咐嗎?”


    吳用抬起頭,語氣堅定地說:“沒有,隻是實話實說。”


    公孫勝心中不禁歎了口氣,暗自思忖:“吳用,你恐怕已步入了他的陷阱!照此下去,我擔心我們無法維持團結了。”


    公孫勝離開後,趙蓋語氣嚴肅地說:“賈良先生,我們聚集在東溪村是為了追求正義,未來我們必須更加團結一心!”


    即便是力大無窮的趙蓋,也察覺到了吳用身上的不對勁。


    吳用輕輕點頭:“趙兄弟說得對。”


    趙蓋見吳用依舊沉默,也不再強迫,心中卻想到了上山以來始終未曾與自己交談過的三位兄弟——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


    屋內燈光搖曳,每個人的心中都懷揣著各自的心思。


    吳用暗自思忖:“王倫的野心究竟有多大?他能否向他人透露自己的全部計劃?雖然王倫的話語意在挑撥吳用與其他人的關係,但吳用對他並無任何恨意。唯獨對王倫心中的那份對當代士人的看法,吳用並不認同。”


    沉默良久,趙蓋、吳用和劉唐都未發一言。最終,吳用開口道:“趙兄弟,我感到疲憊,先迴去休息了。”


    趙蓋見狀,輕歎一聲:“吳先生,您請便。”


    房間內隻剩下趙蓋和劉唐。劉唐望著吳用的背影,對趙蓋說:“兄弟,梁山上的好漢們都是直率、豪爽之人。我們在此並未受到不公的待遇。再者,王倫不是已經承諾,待我們立下功勳,他會給我們一個妥善的位置嗎?有趙兄弟您的能力,我們還擔心什麽呢?”


    趙蓋低聲嘟囔:“我們並未遭受不公的對待。”但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不安,仿佛丟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公孫勝走進房間,開口道:“寨主手段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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