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宇腦袋枕著兩手,仰躺在窄窄的木板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一隻蜘蛛在努力的織網。

    長長的絲線盤上了日光燈,但是身子一墜,絲線又掉下來,蜘蛛圓滾滾的身子就懸吊在空中。然後,蜘蛛又把線收起來,重新進行布線,幾個反複之後,終於把線搭上去。

    燕少宇長舒了一口氣。

    再過幾天就是自己二十歲的生日了。二十年來,自己的生活之路竟然是這樣的崎嶇。

    他想起,在那個風雨之夜,自己就像瘋狂的野獸,把傷害自己姐姐的畜生一樣的家夥以及幾個幫兇,全部殺掉;本來以為姐姐當了教師,自己以後考上大學,姐弟倆會過得和和美美,誰料到,人有旦夕禍福,姐姐竟狠心拋下自己走了。

    他想起,自己拚命逃跑,遇上了嚴家父女,以後隱姓埋名,成為嚴家的人,以後和燕淩雲結了婚,也就是真正的嚴家人了。也許天命如此,讓自己最無助最悲哀的時候,遇到了救星。

    他又想起那個雨夜,自己殺了那個忘恩負義的鷂子,隻是不知那個老人現在怎麽樣了?養活鷂子得需要老人付出多少,可以,鷂子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把老人所有的付出,都變成了仇恨的理由!一個人連野獸都不如,真是死有餘辜。

    想起自己在山上遇到會報恩的狼,那個白尾狼的感恩,真是一段難忘的記憶!不知這個頭狼是否依然神勇?

    更讓自己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竟然成為一個大學生!真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那麽,從現在起,自己應該像一個平常人那樣,安安靜靜的生活。

    畢業後,找份工作,和燕淩雲結婚生子,有幾個孩子,一家人快快樂樂的生活,這也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吧!老婆孩子熱炕頭,也是人生極致的追求吧!

    想起燕淩雲,他心裏感到很溫暖,也很快樂。想起在楊林迴來時自己的衝動,想起在小木屋裏凝視她時候的幸福,想起他偷走了她的初吻時的刺激和激動。

    想起燕淩雲對自己的依賴,兩人肌膚相接的顫動,這讓他感到身上有點燥熱,而下身有點膨脹的感覺。

    他微笑著搖搖頭。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同室的三個家夥出去逛街了。“幾個大老爺們,像婦道人家一樣,眼溜大街,是不是變態啊?”燕少宇嘲笑那三個家夥說。

    今天是第一天報到,那三個家夥來得早點,幾分鍾就混得透熟,摟著膀出去了。其中兩個明顯不是好良民,滿嘴的“淫詞”。

    那個叫徐哲的倒是顯得很老誠,不願和他們一起出去,最終還是被那兩個家夥硬拖著出去“欣賞朦朧裸女圖”了。

    那個叫吳凱的家夥最是淫蕩,笑話燕少宇說:“哥們,你好像很色盲哎!不知去享受!滿大街都是朦朧裸女,比那些a片上的有真切感。透過薄薄的衣裝,你隻要有一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你就會發現無限的風光!會使你熱血沸騰,鬥誌昂揚!”燕少宇覺得他看自己的眼光都充滿淫邪之氣,渾身不舒服!

    那個瘦高個子好像麻杆一樣的家夥卻挺裝b,對著吳凱說:“燕大俠根本一個正人君子,哪像你早以被資產階級的香花香草熏黑了心靈,他是我們永遠學習的榜樣啊!算了,我們不要喊燕大俠了,他見了女人會過敏。讓他在這裏白日夢遺吧,我們到大街上學雷鋒,看看有沒有老大娘或者大美女過街,需要我們攙一把的。”

    燕少宇感覺這些人哪像大學生,整個兒兩個嫖客!

    不過,能考進奧城大學,學習成績也不會很差!隻是油腔滑調,十足的街頭混混形象啊!

    剛才燕淩雲過來,喊燕少宇給她幫忙拾掇一下宿舍,剛進門,看那三個家夥的眼神,真像一個月沒聞過肉腥,看見一頭小白羊時的餓狼的饑渴狀,讓燕少宇恨不得把幾個家夥的眼睛摳出來,扔到地板上,用鞋後跟擰幾圈!

    燕少宇說不過他們,隻能笑笑,揮揮拳頭,做出要打的樣子。幾個家夥也就趁勢跑出去了。

    不過,燕少宇突然感到有點緊張,那個叫吳凱的家夥看燕淩雲的眼光最是讓人覺得難以忍受,在他厚厚的眼鏡片下,仿佛看到別人的骨子裏去!後來,燕淩雲對燕少宇說,你們宿舍那個厚眼鏡,眼光真毒,絕對不是好人!

    而吳凱的幾句話卻意味深長:“哥們,你這妹妹太靚,隻有我,吳凱才能配上這樣的靚女!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先說在前麵,你的這個妹妹我先訂好了。正所謂,好馬配好鞍,我絕對宇宙級絕頂好鞍啊!”

    燕少宇覺得這世界上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這家夥臉皮之厚,就是連長城拐角也自愧弗如啊!

    看著他淫笑洋洋的樣子,燕少宇就有把他踹到樓下的衝動!

    不過,人家剛一撲麵,就把人家踹到樓下,缺少人道主義精神;再說,這家夥肯定不知道這是自己的未婚妻,所以才這樣胡言亂語的,而鬱悶的是,自己卻不能告訴他:這是我的未婚妻!

    當然,也讓燕少宇感覺到,自己的這個妹妹,不,未婚妻,還真不是一般的漂亮。

    自己的女人受到其他男人的吹捧,這是讓每個擁有者無上的愜意!雖然以前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妹妹好看,在自己的眼裏也是天仙一般,但是因為一直在自己身邊,也沒有感覺到怎樣的特別的感覺。看起來是自己眼光太差,需要好好的培養一下自己的審美眼光了。

    再說,妹妹既然已經成為自己的未婚妻,她身上的寶藏也得認真的開發一番,這樣才能相輔相成,就是吳凱說的好馬配好鞍。不過,可不是他四眼蛤蟆一樣的什麽“好鞍”!

    從今以後,群狼環視,虎視眈眈,自己還真的倍加小心。

    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小山村,無人是自己的對手,再說那些小爬蟲格調太低,根本不值一哂。

    現在已經不同,大家都自認為是天之驕子,滿身的虱子都像藍天上飛翔的雄鷹,絕對高傲無比。就是咬起來,“咯嘣”脆響也比平頭百姓的響亮許多。這種阿q精神,在這些自詡為知識分子的身上,絕對的根深蒂固。

    燕少宇搖搖頭,別管怎麽樣,到了大學,是自己人生一個巨大的轉折。夾著尾巴做人,像陶淵明一樣,暫且放下那“猛誌固常在”“刑天舞幹戚”的勇猛和壯誌淩雲,隻求個安安穩穩,平常日子就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也是一種很美好的生活常態吧!

    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竟然睡著了。

    “咚咚”,燕少宇被敲門聲驚醒,抽出被腦袋壓得有點麻木的雙手,用右手揉揉眼,看見門口一個女孩子正把手放在門上。

    她正想再敲,看見燕少宇坐起身來,臉上就飛起一抹紅暈,兩手就握在一起,很拘謹的說:“對不起,打攪您睡覺了!吳凱在這個宿舍嗎?他怎麽不在這裏?他到哪裏去了?您能告訴我他到哪裏去了嗎?”

    燕少宇暗暗好笑,機關槍啊,上來就是一串問題,我迴答哪個呢?

    不過,這個女孩看上去很溫柔,圓圓的臉,白淨,像塊溫潤的羊脂玉,皮膚應該滑潤富有彈性,大大的眼睛裏是純淨、深邃的潭水,一身素花連衣裙,把她凸凹有致的身材圓熟的表現出來。猶如一支白蓮,渾身散發出一股清雅脫俗的氣息。

    “您不知道嗎?”那個女孩看見燕少宇呆呆的看著她不說話,更加受窘了,右手搓著左手,好像還沁出了汗,臉更紅了,低低的問。

    燕少宇一驚,趕緊從欣賞中清醒過來:唉,自己成什麽了,剛才還罵人家是色狼呢,自己在美女麵前還不是魂不守舍啊!真是丟人!看樣子,自己顯然受了那兩個家夥的影響,定力不夠,看人的時候,眼裏也帶著“色”了!

    他靜下心神,臉上的尷尬一掠而過,浮現一個淡淡的笑容:“您是哪位?剛才他和兩位同學到街上,呃,就是買東西去了吧。一會兒就會迴來。您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嗎?等他迴來,我可以轉告他。”燕少宇自覺剛才所說還是很到位的,不覺欣賞起自己的口才來。

    “我,我叫冀麗萍。”女孩遲疑了一下,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吳凱的表妹。既然不在這裏,就算了!”

    燕少宇聽見她不滿的嘀咕著:“說好的陪人家到街上買東西去,說話不算話,真煩人!”她說著,小嘴就嘟起來,像兩瓣桃花。

    要是吳凱這家夥看見這樣的美女會不會自告奮勇搶著做陪同呢?不過,聽她說,好像她跟吳凱原先就約好上街的,自然是吳凱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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