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慶微微張嘴,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往日曾經看過的一本書,上麵關於大災大難時災民的某些可怕行為有過描寫,他突然明白了小女孩話語的意思。狠狠打了一個冷戰的李國慶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有種還是不要出門活動了的想法,反正在屋裏活動活動也就行了。


    “大哥哥你在幹什麽?”


    耳邊小女孩清脆的聲音讓李國慶有種崩潰的感覺,猛然睜開雙眼,還是那個破破爛爛的房間,床上的小女孩正半躺著身子,一雙因為消瘦而更顯大的眼睛正撲閃著長長的睫毛,奇怪地盯著自己。


    “也不對,再來一次。”半晌後,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李國慶微微張著嘴,雙眼呆滯地看著手中現在怎麽看怎麽都像地攤貨的戒指,一種絕望的情緒籠罩在心頭。


    “不行,我不能就這麽放棄,爸媽還等著我那,我要是不迴去,明年小妹上學的學費怎麽辦?我要迴去,對了,也許,也許等到傍晚就可以了,我昨天不就是傍晚才撿到戒指帶上的嗎,還有,地點,對我還要去我昨天來到這裏的那片小山丘——那是我來到這裏的地方,那我離開這裏肯定也要從那裏離開,對一定是這樣。”


    雙眼流露出濃烈期望的李國慶猛然起身,爬起便朝著門外衝去。


    “大哥哥,你去哪?”


    剛剛踏出土牆壘成的小院,從屋裏傳來了小女孩交集的唿喊,卻讓李國慶的腳步猛然一顫,內心突然一顫,臉上不斷變幻,片刻後,臉上的表情終於被某種堅定代替。李國慶並沒有迴頭,他聽到了小女孩跑出屋追自己的腳步聲,但他不敢去迴頭看她那孤獨的身影,右手緊緊攥著戒指的李國慶輕聲道:“哥哥去幫三丫找些吃的,哥哥一會就迴來。”


    李國慶突然感覺自己的鼻子有些酸,他原本還想再多說些安慰三丫的話,可是這一刻他突然不敢開口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再多說一個字,自己一定會哭出來。


    緊緊咬著牙關,重新邁開步伐的李國慶迎著即使是早上,但仍然散發出毒辣陽光的太陽,飛速地朝著記憶中的那片小山丘跑去。


    不過跑了幾分鍾,一股股熱浪就讓李國慶有種進入烤爐的感覺,因為劇烈運動,腹部突然傳來一陣絞痛。


    “看來我真的不適合這裏,就因為昨天晚上喝了三丫水壺裏的水,吃了一根根莖,現在肚子就疼得受不了。這要是天天吃這些玩意,我肯定堅持不了一個星期,就得玩完。”強忍著腹部的不適,拿出初三時校體育會參加百米賽跑的氣勢拚命地朝著前方跑,大量的汗水在短短的時間就迷糊了雙眼。用袖子狠狠地在臉上抹了一把,感覺肺部就要爆炸了一般的李國慶拚了命一般地朝著前麵跑。


    昨天晚上用了近一個時辰的路程,在李國慶這種不要命的折騰下隻用了短短二十分鍾就到達了。終於跑到了那個記憶中的小山包的時候,扶著山丘上一棵粗大的樹木劇烈喘氣的李國慶慢慢地攤在了地麵上。


    “我真是個棒槌,又沒有人和我搶,又沒有時間限製,我跑那麽快幹什麽,真d腦子有問題啊。”在地上坐了十幾分鍾才慢慢平靜下來的李國慶直直地躺在了樹旁,可惜,這棵樹看著很大,可是上麵一片樹葉也沒有,除了樹幹能勉強遮擋一點陽光外,一點用都沒有。


    拿起手中被汗水打濕的戒指,最後看了一眼在烈日下就像處在火焰中炙烤一般的遠處小村子,李國慶緩緩閉上雙眼。


    最後一線夕陽消失在山腳。抬頭看著天空璀璨的星河,那異常明亮的星空怎麽也不像自己在四九城紅星軋鋼廠時看到的星空。


    “這裏,恐怕不是什麽偏遠地區可以說通的吧。”略顯苦澀地說出這句話,不等李國慶繼續感慨,耳邊傳來女孩離去的腳步聲。轉頭深深看了一眼自己出現過的那片小山丘,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惆悵,李國慶快步跟著小女孩的身影朝著遠處的村莊走去。


    走在前方的小女孩身體很是瘦弱,跟在她身後的李國慶看到對方小小的身影,在走出一段距離後幾次踉蹌,似乎隨時都會摔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一般。不過小女孩那強大的求生欲卻同樣讓李國慶動容,她總能在自己即將摔倒時迅速地調整身體的平衡,然後繼續向前走去。


    可能是因為李國慶跟在身後讓小女孩心中很是不安,所以這個名字叫做三丫的小女孩的身影即使十分勉強,卻也保持著不慢的速度。兩人沒有停歇,半個時辰後走進了村莊。


    “這裏怎麽會這樣?”嘴中大口喘著粗氣,連續快步走了大半個時辰,炎熱的天氣仍然讓李國慶大汗淋漓。而隨著他慢慢靠近這個隻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莊,李國慶的心中越發沉悶。四周破敗的房屋明顯大多是用土和稻草蓋起,四周的樹木別說樹葉,就連樹皮都被剝得幹幹淨淨,一種荒涼而孤寂的感覺籠罩整個小小的村莊。


    李國慶停下腳步的片刻,女孩已經轉身走進了一個院落。那用泥巴壘成的大概半人高的院落中,幾間同樣用泥土混合稻草製成的房屋內漆黑一片,沒有絲毫光亮傳出。


    向前走了幾步,並沒有任何規劃的房屋零星地分布在四周不大的地方。李國慶甚至沒有從一個房間中看到光亮,寂靜的小村莊甚至連蟲鳴都聽不到,這種怪異的氣氛讓李國慶心中有些發麻。


    “這村子,不會隻有那個小女孩一個人住吧?”嘴中輕輕呢喃,片刻後實在忍受不住這種怪異氣氛的李國慶扭頭走進了小女孩進去的院落。那院子並沒有關門,或者說那個小院子根本就沒有門。幾間土質的房屋內黑漆漆的一片,略微遲疑,李國慶走進了一間房間。


    房裏很黑,片刻後,待李國慶的眼睛適應了這種黑暗,借著天空的星光勉強看清這個房間的一切。空蕩蕩的,除了一張很大的鋪著木板的床外,根本什麽都沒有。


    “哎。”心中忍不住微微歎息,視線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蜷縮在床的角落,嘴中似乎發出了仿佛小老鼠吃東西一般的聲音。


    並沒有再走近對方,李國慶知道小女孩應該很怕自己,現在自己的一舉一動恐怕都會引起她的恐懼。所以,片刻後,李國慶便選擇席地坐在門口,背靠著身後的土牆,內心卻陷入了沉思。


    1965年,正值新中國成立後的經濟恢複期,四川農村的生活條件仍然相對艱苦。農村的房屋大多是用土和稻草搭建的簡易房屋,基礎設施薄弱,生活物資匱乏。農民的主要收入來源是農業生產,糧食、棉花、油料等農產品產量雖然有所增長,但人均收入仍然有限。農村的生活消費支出主要集中在食品上,肉類和植物油的消費量很低。


    1965年也是三線建設的初期,大量工礦企業和科研院所遷入四川農村地區。這些單位的到來帶動了當地農業基礎設施的完善和農業技術的進步,部分農村地區的水利設施、供電線路等得到了改善。不過,這種改善在偏遠地區仍不明顯,像眼前這個小村莊,依然顯得破敗而荒涼。


    1965年,四川也掀起了城鎮知青上山下鄉的熱潮,大量知青被安置到農村插隊落戶。這些知青的到來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農村的人口結構和文化氛圍。然而,李國慶所在的這個村莊似乎並沒有知青的蹤影,顯得更加孤寂。


    李國慶的左手無意識地撫摸著牢牢戴在右手上的戒指,內心無限惆悵,腦海略過無數的念頭,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是身處一個巨大的惡作劇中,還是自己身上真的發生了什麽未知的奇異事情。不過想到前者,李國慶不禁搖頭。他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人階級,獨自一人從四九城紅星軋鋼廠下放到四川農村找尋野生水稻苗,身邊根本沒有什麽交心的朋友,根本不會有人和自己開這種玩笑,把自己弄到這種荒涼的地方。


    那隻有一種可能,自己身上,似乎發生了無法解釋的奇異事件了。再次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李國慶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奇異事件的核心,就是自己手指上的這枚戒指了。


    “給。”


    正當李國慶沉思的時候,耳邊傳來的細細的聲音讓他猛然一怔。抬起頭,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站在自己麵前,小手中,一根帶著許許泥土的草根遞到了自己身前。


    李國慶的心髒被狠狠地震動了一下。黑暗中,李國慶無法看清小女孩的樣子,但對方那雙亮晶晶的、反射著點點星光的眼睛卻深深地印在自己腦海。在這一瞬,李國慶的腦海突然浮現出往日自己隨意浪費食物的舉動。


    “真不該啊。”沒有人能聽懂李國慶這句無緣無故的感慨。搖搖頭,李國慶輕聲道:“你吃吧,我不餓。”


    這應該是小女孩的晚餐,而她手中這根不知名的根莖應該是她費了很大勁弄來的。而且,從小到大家裏雖然並不富裕,但作為家裏唯一的男孩子,李國慶的確沒有吃過什麽苦。盡管肚子有些餓,但讓他吃這種帶著泥土的根莖,卻也真是有些為難他了。


    “給。”


    小女孩似乎很固執,並沒有收迴小手,而是將手往前一推,幾乎碰到了李國慶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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