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大槐樹下,一群小孩正在玩。


    下到四歲,上到八歲十歲,正是貓嫌狗嫌的年紀。


    孩子們一會兒走到這裏,一會兒去到那裏,鬧哄哄的。


    霖霖,小燁,寧寧也在。


    三人年紀雖小,但力氣都大,特別是小燁,就連八歲的李鴻誌都聽他的話。


    霖霖腦瓜最好,他說的話大家都認可。


    一群小孩以霖霖和小燁為首。


    蕭家和陳家的關係不好。


    陳家的三個小孩,陳立新,陳子怡和陳念雲受到排擠。


    但孩子嘛,走到哪裏跟到哪裏,再大的氣一會兒就忘了。


    三人隻要不再惹事,霖霖他們也不管。


    主要是被小燁打得很聽話。


    大家又能在一起玩鬧。


    桂秀媛一瘸一擺出現在不遠處,朝著跟在最後的陳子怡大喊:“子怡,子怡!”


    陳子怡不想去,但那是她自己的阿娘,不能不聽,還是要去。


    她苦著臉,看了眼在玩老鷹捉小雞的一群人,轉頭朝著桂秀媛跑去。


    “阿娘,你叫我?”


    桂秀媛在她屁股上打了兩巴掌。


    她生氣,不掙錢的賠錢貨,又跟蕭家那三個玩!


    屁股吃痛,陳子怡哇一聲大哭起來。


    桂秀媛擰著她的耳朵往家裏走。


    “你個死賠錢貨,一點也比不上你哥哥!我生你來是讓你給我丟臉的?”


    “哇,疼,疼!”


    桂秀媛把人捉迴家,跟她說,怎麽去蕭家的地裏偷菜。


    陳子怡吸著鼻子,哭著答應。


    大槐樹下,霖霖從陳子怡走後就在看。


    人沒迴來。


    那個壞女人叫陳子怡去做什麽?


    阿爹阿娘說,陳子怡家偷他家的菜,要他看著她家人。


    霖霖皺著小眉頭。


    他看向陳立新,他正和大家一起玩遊戲。


    遊戲是鄭靜姝教的。


    小燁是母雞,寧寧是老鷹,其他小孩都是小雞,這會兒正玩得不亦樂乎。


    陳立新這個小雞贅在隊伍後麵,抓著前麵人的衣裳,跑得飛快,生怕被老鷹抓住。


    寧寧每撲一下,一群小孩就大叫一聲。


    “母雞你保護好你的孩子啊!”


    “哇!”


    小燁張開雙手,每次寧寧撲來,他都攔住,神色有些小得意:“老鷹,你別想抓走我的人!”


    寧寧朝著左邊撲,大家一起往右邊躲。


    但寧寧卻是飛快轉向,往右邊撲。


    隊伍最後,陳立新暴露出來,寧寧一把抓住他的衣服。


    她目光狡黠又靈動:“我抓住你了,你死了。”


    陳立新抓抓腦袋,有些沮喪,但看著寧寧再去撲其他人,他又在旁邊大喊起來。


    “抓住他!抓住那個小雞!”


    這段時間玩鬧下來,他不敢再用拳頭稱霸。


    因為他打不過小燁他們。


    隻能講道理。


    講著講著,大家都習慣了講道理。


    霖霖拉陳立新到一邊,嘀嘀咕咕著。


    陳立新瞪大眼:“你說的是真的?”


    霖霖點頭:“要是真的成了,我悄悄拿出來給你吃。”


    陳立新隻是聽說過那黃金餅好吃,可從來沒有吃過。


    現在隻要去幫霖霖辦一件事,他就能吃了!


    他頓時充滿了幹勁!


    “好,你等著我!”


    他腳步飛快,一會兒就跑了個沒影。


    陳立新迴到家裏的茅草屋,卻不見妹妹,隻有阿娘在一邊誒呦誒呦地喊疼。


    “阿娘,你還疼嗎?”


    他突然出聲,嚇了桂秀媛一跳。


    桂秀媛剛想罵人,但看到是自己的寶貝兒子,又舍不得罵了。


    男人靠不住,她以後還是要靠這個兒子。


    “好孩子,阿娘不疼了。”


    陳立新又問:“阿娘,妹妹呢?”


    桂秀媛提起女兒就是一肚子火氣:“去割草了。”


    她變臉很快,對著陳立新又和顏悅色:“你玩累了吧,阿娘給你準備了水,來喝一口。”


    陳立新想到霖霖的許諾,對這個沒味道的水不感興趣。


    “阿娘不用了。”


    他朝著外麵跑去。


    去找妹妹。


    陳子怡在割草,她拿著刀,手上動作不熟練,一不小心割到了手指。


    “哇,哇!”


    她坐在地上大哭。


    陳立新是聽到哭聲找到她的。


    她手上和臉上都是血。


    他差點嚇死。


    但想到一個場景,之前他們也有人摔了,霖霖不慌不忙,幫他檢查,還用布綁住,帶著人去馮爺爺家。


    他現在也是大人了,難道還比不上霖霖?


    “妹妹!”


    “我來幫你!”


    陳立新帶著陳子怡去洗幹淨臉和手,發現血從手指上流出來。


    他一臉緊張,用鐮刀割自己的衣服,綁在陳子怡的手指上。


    “好,我帶你去馮爺爺家。”


    陳子怡臉上掛著淚水:“可是,可是我還沒有割完草呢?”


    “沒事,我來割!”


    陳子怡八歲,陳立新十歲,隻差兩歲,但他力氣大,沒幾下就割了大半簍。


    他背著竹簍,帶陳子怡去馮家。


    馮老頭看到陳子怡手指上快要好了的傷痕,還是拿點草藥給她敷上,意思意思。


    陳立新為難,他記得霖霖是給了一文錢的,可是他沒錢啊。


    家裏也沒錢。


    他把草都倒在地上:“馮爺爺,這是藥錢!”


    背著空竹簍,帶著陳子怡往外跑。


    “陳家小子,不用啊,你帶迴去!”


    馮老頭在後麵喊,人早就跑遠了。


    他也不可能真要一個孩子的東西,把草送到陳興生家。


    桂秀媛聽完過程,滿臉生氣。


    好在馮老頭把草送迴來了。


    陳立新帶著陳子怡再去割草,也問到了他想知道的事情。


    “妹妹,你不能去偷菜!”


    他裝好草,一頭大汗坐在陳子怡身邊。


    陳子怡不懂:“哥哥,不偷菜,我們會餓死的。”


    “我不想被人討厭了!”


    陳立新扯著草:“你別去偷,阿娘要去,讓她自己去!”


    陳子怡點頭,但心裏想,她要去偷。


    傍晚,陳子怡提著籃子,偷偷摸摸朝著菜地走。


    她去的是蕭家的菜地。


    運氣好,路上連人都遇不到幾個。


    她記得桂秀媛的囑咐,不走門,而是從旁邊低矮的籬笆鑽。


    身子小,很容易就鑽了進去。


    “啊!”


    但她直接掉進了一個大洞裏麵!


    陳子怡臉上都是慌亂。


    阿娘說,隻有門那裏有陷阱,其它地方沒有啊。


    地上的木刺穿進腳裏,她疼得大哭,哭了幾聲馬上停下。


    阿娘說要是被人知道,就會打死她。


    陳子怡流著淚,嗚嗚咽咽低聲哭起來。


    好疼啊,她要死了。


    “哥,哥,快來救救我,哥哥,嗚嗚嗚……”


    哭聲不大,但路過還是能聽到。


    天色將晚,一些收工迴家的人從菜地下麵的路走過。


    聽到聲音,身子一顫,走得更快了。


    天要黑了,走在路上還聽到這樣的聲音,誰能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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