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說外麵有人,鄭靜姝沒有懷疑。


    因為她發現,這小家夥的耳朵很靈,聽覺之靈敏,是她想象不到的程度。


    說有人,那就一定有人。


    鄭靜姝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想外麵的人是誰,不出聲,鬼鬼祟祟躲在她家門口做什麽?


    不可能是好人。


    那按照孩子們說的,隻能是大壞蛋。


    在這個綠蘿村,與她家真正結仇的,隻有陳家和華家。


    今天她去陳家要了賠償,大概率是陳家人。


    鄭靜姝想著卻不著急,不管是陳家誰來了,都討不得好。


    等她弄廢了陳三,陳家人自會消停一段時間。


    院門口,隔著一扇木門。


    蕭容時在裏麵,外麵的人躲在花枝下。


    估計是被蚊子咬了,還在打蚊子。


    “他娘的,老子遲早要弄死你們!”


    “臭娘皮,敢敲詐我家銀子,老子要你在身下求饒!”


    ……


    從他嘴裏說出的話不堪入耳,極為難聽。


    門裏麵,蕭容時的臉更冷了,狹長的眼眸暗暗沉沉。


    外麵的人最後離去,腳步聲漸遠。


    此時天徹底黑了。


    蕭容時打開門,悄無聲息地跟上去。


    陳三抓著臉上的蚊子包,一路罵著:“臭娘皮,敢算計老子!老子要你被千人騎萬人睡!”


    他罵的是盧荷雪與鄭靜姝。


    “那幾個小的,老子也要通通賣掉!男孩買去小倌,女孩賣給青樓!”


    “惹到老子,在老虎頭上拔毛,找死!”


    陳三一瘸一拐地走著,嘴裏的髒話不曾停下。


    仿佛隻要他罵出這些話,事情就如他所想,胡家和蕭家會過的淒慘,隻能跪著向他求饒。


    “周圍的幾個村子,老子兄弟多的是,老子把人請來,再把蕭容時的腿打斷!”


    “沒了男人,看你們還能怎麽反抗!”


    他大言不慚地說著,似乎忘記了,那晚上他闖入胡家,就是鄭靜姝這個女人把他打個半死。


    現在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陳三停下,他覺得有點不對,好像……後麵有人。


    猛地迴頭看。


    四周暗淡無光,一團黑霧,並沒有什麽人。


    今天沒有星星,天也是黑沉的,像是要下雨的前奏。


    陳三卻覺得怪怪的,他總感覺後麵有人,但往後看了好幾次,什麽都沒有。


    他一向膽子大,這會兒卻有點害怕了。


    平時摸黑走都自在得很,今晚讓他感覺危險。


    他加快腳步走。


    後麵,木棍快速朝著他的後腦勺一砸。


    真的有人!


    陳三心神恐懼,但為時已晚,他向前倒去,再無知覺。


    暗中有人提著陳三走到村子口。


    蕭家靠近山腳,這地方離蕭家遠,離華家近。


    隨著陳三的痛叫,他的三條腿通通作廢。


    陳三痛醒又痛暈三次,一次是雙腿,一次是男人的關鍵部位。


    現在他不再是男人了。


    行兇的棍子被丟入遠處雜草叢中。


    陳三倒在地上,跟一條死狗似的。


    蕭家院子裏,鄭靜姝和孩子們吃完飯,蕭容時還不迴來。


    田螺被她們吃完了,菜和飯菜還有。


    剛好是他飛那份。


    鄭靜姝用竹罩子罩著菜,嘀咕著:“怎麽還不迴來?”


    出去那麽久。


    天已經黑了,她要出去隻能燒鬆明子照路,太麻煩。


    又是在村子裏,她覺得不可能出什麽事情。


    鄭靜姝沒想到,蕭容時是沒有事情,但有的人卻連三條腿都廢了。


    她放好碗筷,去門口看。


    門是掩著的,人卻不見。


    “大晚上的,總不能是追著人去了吧?”


    她心頭一跳。


    正亂想著,就聽到腳步聲響起,接著,一個黑影從黑暗中走出來。


    高高大大的,看著像是狗熊。


    “是我。”


    瞧見鄭靜姝關門的動作,他出聲說。


    鄭靜姝隻往外探出頭,待人走近,她才看清是他。


    “天都黑了,你怎麽還追出去了?黑漆漆的,路都看不清。”


    她開門:“快進來吃飯,田螺沒了,盆裏還有,明天炒,你再多吃點好了。”


    她聲音帶上點笑意。


    於是蕭容時也抿嘴輕笑,反身關門:“好。”


    他的笑聲溫柔微沉,還有點磁性,似乎是寵溺縱容。


    就像平時哄著孩子們一樣。


    鄭靜姝:這誰遭得住?


    她拋掉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問他:“剛剛在外麵的是什麽人?”


    蕭容時看向她,她的眼睛很大很亮,紋理很漂亮。


    她很好奇。


    他斟酌著開口:“我在門裏邊站了一會兒,那人沒有動靜,後麵聽到腳步聲走遠,我追出去看。”


    “大概對方發現了我,或是我追錯了方向,夜色太黑,我看不清,也沒有追到人。”


    他擔憂:“不知是什麽人,來我家做什麽? ”


    “是我沒用,沒有追到人。”


    他說著垂眸,自責,仿佛覺得自己是個廢物,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鄭靜姝哎呀一聲,拍拍他的肩膀:“你很厲害了,要是我都不敢追出去!”


    蕭容時:她拿自己和他比?


    “反正你是男人,家裏有你在,就是有人來窺探,也不敢闖進來!”


    “你可不是什麽沒用的男人,就說我們村,有哪個男人能和你比?”


    說這些話,是不想讓他自責,但她也是真心說的。


    誰能家裏家外一把手都抓起來?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的活,他都做的好。


    男主外女主內,這是固有偏見,大多數男人瞧不起女人。


    蕭容時沒有男女的偏見。


    他連繡花這種細致活都能做!


    其實現在鄭靜姝已經不把他當做小輩看了,她也有向他學習的地方。


    更別說,她覺得他人不錯,動了點那種心思。


    當然,隻是一點點。


    至於以後如何,就慢慢過唄,自然就好。


    鄭靜姝誇得真心實意,大誇特誇,蕭容時耳朵都紅了。


    她還意猶未盡:“你會做飯會打獵,會種田會種地,會照顧孩子會做衣服,有你在,我都不用操心多想。”


    “隻有你在,我和孩子們才有安全感,別的都不重要!相信自己,你就是最棒的!你是夜空中最燦爛的星!”


    蕭容時嘴角抑製不住上揚,彎了又彎。


    不過夜色暗,鄭靜姝沒有發現。


    “阿娘,”霖霖撲閃著眼睛跑來,打斷了她的彩虹屁,“你和阿爹是在說悄悄話嗎?”


    “說什麽悄悄話?”


    小燁急衝衝來:“阿爹阿娘,你們說悄悄話不帶我們!”


    他小哼一聲,扭頭看向別處。


    寧寧跟上來,跟小燁說:“二哥想知道,寧寧告訴你呀!”


    “阿娘說阿爹是最漂亮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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