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邇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清晨,天還沒亮,她輕手輕腳地起了床,提前給芹姐發了消息。


    簡單迴主臥洗漱了一下,就拎著自己的包下樓了。


    餐廳的桌上還擺著昨晚一動未動的飯菜,眼睛漲得酸疼,她晚上還要拍戲,不能再哭了。


    蘇邇抬手揉了下眼睛,剛要出門,恰好跟推門而入的崔姨撞了個滿懷。


    崔姨嚇了一跳,“小邇,怎麽起這麽早。”


    蘇邇笑了下,“要趕迴去拍戲。”


    “車子到了嗎?”崔姨一邊說著就要往餐廳走,“怎麽也不提前給我說一聲,我好早點起來給你弄個早餐。”


    蘇邇剛想說不用了,就見崔姨扭過頭來問她,“小邇,昨晚上沒吃菜嗎。”


    蘇邇順著崔姨的視線望去,愣怔一瞬,很快釋然地笑了下,“嗯,他昨晚吃過了,扔了吧,崔姨。”


    崔姨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察覺出一絲異常。


    所幸蘇邇的手機恰到好處地響起,阻絕了讓崔姨再問下去的機會。


    她掛了電話,擺擺手說:“崔姨,我還要趕飛機,先走了。”


    她的腳步很快,地麵上濺起的水珠拍打在小腿上,混雜著沙石,在肌膚上留下一陣不起眼的鈍痛。


    這一夜的奔波,像隻是為了圓她自以為是的一場夢。


    現如今夢醒了罷了。


    可原來一張夢也會引起心髒的刺痛嗎,也會刺激淚腺止不住地流淚嗎。


    林書芹在門口接到她,明顯一怔,去的時候還歡天喜地好好的,怎麽這一個晚上就成了這樣。


    蘇邇麵色蒼白,眉眼都透著乏力兩個字,低低喚了她一聲,上了車之後就沒再說過話。


    感情的事,林書芹總也不好問得多麽詳細,她拍了拍蘇邇的手背,“累了吧,好好休息。”


    蘇邇勉強牽起一抹笑意,“嗯,謝謝芹姐。”


    —


    蔣斯衍的生物鍾在早晨七點的時候準時醒來,懷裏空空蕩蕩的感覺讓他下意識皺了下眉。


    迴到主臥洗漱,一片的狼藉昭示著昨夜的瘋狂。


    環顧一圈,昨夜那些零零散散的屬於蘇邇的東西現在已經全然不見了。


    蔣斯衍記起蘇邇昨夜留下的淚那張倔強的臉,他揉了揉太陽穴,試圖去緩解隱隱作痛的後腦,隻可惜,徒勞無功。


    “衍哥兒,起了,昨晚喝酒了吧,給你熬了醒酒湯,今兒你生日,早上咱就吃麵了啊。”崔姨見他下來,忙忙叨叨地倒水給他。


    溫熱的水流滑過喉嚨,嗓子幹啞不適的感覺緩解了不少。


    桌上的餐點都已經準備好,崔姨給他端了碗醒酒湯,卻沒急著走,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蔣斯衍放下勺子,“崔姨,您有話要說。”


    崔姨笑了下,“衍哥兒,你別怪我多嘴啊,昨晚上跟小邇吵架了?”


    “她跟您說的?”蔣斯衍語氣冷然。


    崔姨:“哪兒能啊,天還沒亮,她拎著包要走,恰好被我碰上了。”


    崔姨是早起慣了的,天還沒亮,想來是四五點就走了。


    崔姨還在說著:“那張小臉慘白的,早飯也沒來得及吃,我喊她她也不應,走得腳步那叫一個快,你瞧瞧,有東西剩下了吧。”


    崔姨轉身去拿了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遞給他,“小姑娘是個有心的,為了給你過生日可是一早就聯係我了,讓我把你愛吃的菜發給她,她提前練著,昨兒也是急匆匆地趕過來,生怕趕不上給你驚喜,手上被油爆了好幾個泡,白嫩嫩的手背望著可憐。”


    蔣斯衍有一瞬的愕然,昨晚桌上的菜他掃過一眼,賣相實在算不得多麽好看,他隻以為崔姨給她做了沒吃完剩下的。


    崔姨歎了口氣,“衍哥兒,小姑娘別的不說,但我看著,那性子是頂好的,對你也是真心實意的。”


    真心實意嗎?


    蔣斯衍捋順思路,勾著唇角笑道:“崔姨,這才多久,您這心就全向著她了。”


    “這麽個招人疼的,我不向著她,難不成還向著你這個皮猴兒。”崔姨理所應當地說著,“成了,多的我也不說了,省的你嫌我煩,麵煮得差不多了,我去給你端來。”


    蔣斯衍點點頭,卻在崔姨轉身的時刻突然抬眸發問:“菜呢?”


    崔姨指了指垃圾桶,“隔夜菜,吃了對身體不好,一早就倒了。”


    蔣斯衍也沒再多問,隻說了句,“知道了。”


    吃過早餐,蔣斯衍拆開了禮盒,是一條暗藍色條紋底的禮盒。


    和她上次送的袖扣搭配著正好。


    蔣斯衍不由記起她給他戴上袖扣時滿臉驕矜的模樣,高昂著的頭顱滿臉都寫著“瞧瞧,我這眼光多好”幾個字。


    手機裏一條條祝福的短信跳出來,有朋友的,有家人的,唯獨列表裏那個卡通頭像悄無聲息的。


    蔣斯衍點開聊天框,上麵還停留在她昨天發的,「拍早戲好累啊,眼睛都睜不開。」


    她其實很少給他抱怨拍戲的苦和累,昨天這條信息,如今看來是顯而易見的因為怕他發現心虛而發來的障眼法。


    蔣斯衍憶起這段時間情緒上那些細微的波動,心頭多日以來縈繞不散的煩躁,以及昨晚在看見她那一瞬的情緒失控。


    是為了什麽?


    他有那麽一點頭緒。


    可若要深究緣由,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想到這,蔣斯衍的目光逐漸冷然下來,漠然疏離又重新覆上他的眼眸。


    崔姨說得那句話的沒錯,她是個招人疼的,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說到底,是他費了心思的姑娘,他對她有應有的占有欲,吃醋……皆是理所應當的尋常。


    他的情感到此為止,無法再往深處挖掘。


    蔣斯衍給蘇邇打過電話,也給她發過消息。


    但小姑娘這迴顯然是真生氣了,對於他的來電與信息通通不接,不迴。


    給林書芹打電話過去,對麵也是永遠都是一個迴答,“不好意思,小邇正在拍戲,一會兒等她下了戲我讓她給您迴過去。”


    隻不過永遠沒有下文罷了。


    這樣的話術聽了兩迴,蔣斯衍自然沒有再去自討沒趣的心思。


    他們之間的關係就這麽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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