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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獄卒果然都是沒出息的!”


    小書生怒不可遏。要不是被人拿弓指著,恐怕又要罵出爛心爛肺爛腸子的話。


    “你個窮酸書生,秀才怕都不是,憑什麽說我們主家沒出息!”


    若不是看那書生身後的侍女貌美如花,圍著的幾名少壯就要揮拳招唿了。


    能用得了這等層次的侍女,也許還真就如這廝吹噓的,是內城大戶人家。


    剛建了莊,又吃飽肚,未來還要在這住。自然不能輕易給主家惹麻煩。


    “你說我窮酸?你自去問那獄卒,是誰交了五百兩定金!”


    “說他沒出息怎麽了?學人家鳳雛將軍建寨子,卻都在這裏睡大覺,敲門也不開。”


    一開始的確敲過莊門,久無人應。


    因為主家說要集合議事,莊客們都在忙著搬東西到工坊大屋,外麵根本瞧不到。


    這才情急翻了牆。


    小書生在內城待久了,哪知外麵的道道。看見這裏圍了牆,就以為是個寨子。


    此時見好心報信兒還被弓箭指著,委屈和氣憤便一同湧了上來。


    不過這氛圍倒是小書生沒想到的。


    這獄卒看來很受擁戴啊,怕不是都被他的銀子砸了臉。


    “公子,少說兩句吧。”


    梁秀兒小聲提醒道,論察言觀色她勝小書生太多。搭弓的那幾人確是夠膽射箭的。


    況且,剛才那擒下她們的漢子分明是洪福巷裏正的兒子,一口一個主家叫著。


    “你就是太柔弱才被那般欺負。今天不光是定金,連那刮壞的長衫也得給賠。”


    小書生恨鐵不成鋼的指著梁秀兒,後者隻得心裏暗歎。


    研墨侍女不好當啊……看來以後得教她些觀察男人的技巧了。


    “怕他作甚。他建這莊子若沒用我那五百兩的銀票,我就……”


    “你就怎樣?”


    徐苦剛好走到山下,便聽見小書生叫喚,隨口接道。


    “我就把小花魁送你。”


    花魁?


    在場眾人的目光立刻聚攏,在那侍女身上逡巡。


    “梁秀兒?”朱彪剛才奔波匆忙,這才看清那書生身邊的侍女。


    去年初來洪福巷,還托裏正老朱給揚過名,他是見過的。


    “啊,這是望京的梁大家吧,聽說身懷絕藝,名聲在桃源縣也是極響的。”


    “是啊,相傳一手劍舞醉翻半個望京,想是這公子給贖的身。”


    幸虧沒魯莽動手,等給梁秀兒贖身,那便不是一般的貴氣。


    梁秀兒臉紅到了耳根,半是羞的,半是氣的。


    剛才說了一路獄卒不靠譜,見美色必起淫心,這轉身就把自己賣了。


    倘若那獄卒真的不堪……


    之前隻是從雕窗俯視,麵對麵還是第一次,梁秀兒身體有些緊繃,迎上了徐苦的眼。


    可徐苦隻在她身上掃一眼,便沉凝看向了她身前的小書生。


    花不花魁根本無暇關心。


    小書生來的時間太湊巧。難說是不是袁弘做的局,或被威逼來探路的。


    “聽朱彪說,柴兄弟此來是有要事?那便隨我來吧。”徐苦對胡小刀使了眼色。


    又對在場人說道:“這位公子之前給徐氏油坊下了定銀。議事要延後些。”


    “撤下莊門火把,朱彪領人巡夜,一丈一哨配一壺箭,半個時辰一輪。”


    安排幹淨利索。


    “是,主家。”


    迴應整齊劃一。


    什麽情況?小書生和梁秀兒的心裏都是動了動。


    這寨子,不簡單啊。


    不過閃念間,心又放下。這次捎信兒可算得雪中送炭,對方感激還來不及呢。


    大不了那長衫就不讓賠了。


    “你這寨子裏連個帳篷都沒有?”


    小書生腳步跟緊,四下打量,像極了老幫的探子。


    “苦命人,有蒲草就能安睡。比不了柴兄弟精貴。”徐苦眼眸微斂。


    “柴兄弟若有苦衷不妨直說,定金徐某可以全退。速速下山離去便好。”


    徐苦站定,此時已到後山坡下。


    “苦衷沒有,值錢的消息倒有一個,那定金你看著退。”


    小書生答道,不忘暗讚自己聰明。


    直說退兩成對方肯定還價,對方先說自己則是可以借機抬價。


    太過得意,連身後的梁秀兒被胡小刀用短刀抵住都不知道。


    “什麽消息?”


    徐苦向前幾步,梁秀兒驚恐的睜大了眼。完了,果然落在了獄卒手裏。


    也許今晚就雙雙沒了清白。


    “有人盯上了你家婆娘,這幾天就會派人來綁。你看那定金……啊!”


    話未說完,小書生隻覺胸前一緊,脖子一涼。已被徐苦扯衣領架刀抵在了喉間。


    “誰派你來的,袁弘還是千婆子?”


    徐苦語氣森寒,事關重大,無奈出此下策試探。若錯了,大不了這批油白送。


    “我哥出的主意。”下意識說出實話,小書生眼角帶了淚。


    哪見過這陣仗,嚇得從腳底麻到頭頂。人麵獸心先前隻是聽說,這次是真的見了。


    “什麽主意?”徐苦喝問。


    “逃婚……”這次徹底哭了出來。


    逃婚?這算什麽答案?好像有些烏龍了。


    徐苦剛感覺不妙,就見小書生肩頭聳動下,頭頂的文生公子巾撐了開。


    發髻散落。


    “柴悠?”徐苦有些尷尬。


    “老娘叫柴悠悠。”柴悠悠咬牙道,“好心給你送信兒,不想你是這般的登徒子!”


    “抓也抓了,摸也摸了。要是不給個說法,老娘便叫家裏槳刀虎士端了你的寨子!”


    柴悠悠發狠喊出聲來,事到臨頭,死也不能弱了柴家名頭。


    槳刀虎士?


    “你哥是?”徐苦幹澀問道。


    “柴半城。”


    苦也……


    ……


    “定金給退了?”


    “嗯,還給了小花魁十兩銀,讓好好勸勸。已經安置在北麵的空地了。”


    放蘆小花的馬車進莊時,徐苦掏出原本的五百兩銀票,鄭重還了。


    沒啥效果。隻是哭。


    “這下子沒法跟憨子見麵了。丞相可有好的法子教給小的。”徐苦苦笑道。


    隻見魏紅鸞神色有些複雜,拉了徐苦的手說道:“徐郎,你納個妾吧。”


    納妾?這是什麽法子?


    “丞相可是惱了?我對丞相……”


    “徐郎,你的心意我懂。”魏紅鸞打斷徐苦的話,“這個事兒我之前便想過。”


    “我這身份有些複雜,用那婚書交旨是步險棋。真能還朝也會滿地荊棘。”


    “柴氏有些軍權,娶了柴悠悠。關鍵時候或可保你一命。我可以去和她說說。”


    原來魏紅鸞是這般想。


    徐苦心頭巨震。


    與人同侍一夫,隻為保他一命。


    “莫再提此事了。我雖是下等爛人,也不怕那滿地荊棘,舍命陪你就好。”


    “隻是聽丞相這般說,有了啟發。憨子妹子的事兒,好像還有第二種解法。”


    徐苦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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