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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頭是好名頭,可也看從誰嘴裏說出來。


    袁弘的語氣像是拿捏了什麽罪證一般,咄咄逼人。


    “那要感謝袁爺告知了,做些小本買賣,應該難入袁爺的眼。”


    徐苦說得不卑不亢,隻求拖延。


    就算袁弘背靠著大人物,待那私造軍械的罪證坐實了,應該也得安生幾天。


    至少魏紅鸞是安全的。


    “徐坊主自去打聽我袁弘是何等樣人,這便捅開窗說亮話。”


    “金琥珀的製法不白拿,一千兩。”


    “之後的金琥珀再賣,袁某隻抽三成。應下,這桌上便有你一把椅子。”


    沒有直接綁人逼搶,還是衝著徐苦背後腦補出的柴氏。


    至於一千兩,隻因拿金琥珀給外城油坊掌櫃們研究了半日。


    無法仿製。


    大巒民間的菜油大多用水煮榨法,成色和出油率均不如壓榨。


    在場之人聞言均是心生嫉恨,當初袁弘霸占他們的股份時哪曾有過商量餘地。


    “徐某早已有了主家,那金琥珀的製法乃是主家之物。”


    “三成抽頭徐某可以做主應下一成,至於那椅子,自然也是不敢坐的。”


    這是實話,賣油賺錢本就是他和魏紅鸞說好的,表情十分自然。


    “臭卒不識抬舉!”油坊掌櫃中的一人再也忍不住,指徐苦喝道。


    “給你麵子叫你聲徐坊主,柴氏可不見得能護你一世。”袁弘陰沉道。


    果然想歪了,也不知會不會給憨子惹麻煩,徐苦心說罪過,對袁弘這話不置可否。


    “沒得談了?”袁弘皺眉道。


    “不是沒得談,而是徐某無權替主家言事,袁爺慧眼,可要分得清。”徐苦抱拳道。


    袁弘怒極反笑,“那袁某就與你主家分辯。”


    “徐坊主且舔得仔細些,別有朝一日失了寵,這望京的道可就墊不平了。”


    “徐某告辭。”徐苦冷笑離開。


    我舔的仔不仔細關你啥事。


    “袁爺,這廝忒猖狂了些,不若就手做了。”有人氣不過提議道。


    “千婆,去查下這臭卒辦內城籍的銀子用在何處。”袁弘道。


    ……


    匆匆迴到小院,就見魏紅鸞站在台階上,握著手弩的指節已經發白。


    徐苦忙抱緊她安慰幾句,轉身對嚴陣以待的胡小刀點點頭。


    “今夜應該無礙了。”


    “苦哥兒,你不知道,丞相剛才要出去救你呢,要不是我攔著……嗷!”


    就見魏紅鸞一腳踩在胡小刀腳趾上,紅臉進了屋。


    “嘶……苦哥兒別動我……真特娘的疼,小姑娘打架的招式。”


    徐苦能想象魏紅鸞之前的緊張,若有所思道:“好姑娘。”


    “先不說這個,刀子,之前給萬柳塘那邊打模具的工匠還能找到嗎?”


    “能啊,都是桃源縣請的,別處的也不認識。”


    桃源縣?這不巧了嗎?徐苦臉色好看了些。


    “刀子,你現在就套馬去桃源縣,跟他們就說有些活,需要離家幾天。”


    “工錢按天結,一天給兩錢銀子,問他們做不做,找信得過的。”徐苦安排道。


    “那丞相這邊怎麽辦?”


    “我自有安排。不管那些匠人願不願意,正午你都迴來就行。”


    “得嘞。”


    進屋讓魏紅鸞安心,徐苦上街拎了兩壇老酒,去了裏正老朱家。


    “徐小哥兒要雇工?”老朱驚訝道。


    “剛在桃園縣外盤了一處工坊老地,不過讓蠻狗燒了大半,重建缺些人手。”徐苦微笑道。


    “最好找能在那邊落戶安家的。正好官坊出木料,順手就蓋好新屋了。”


    “蓋頂,修灶的錢都由我出。”


    老朱讚歎道;“之前就跟我家婆娘說小哥兒是做大事的,果然呐。”


    “我這新添了丁,本就擁擠。之前就想讓二兒子搬出去另立門戶。他叫朱彪,粗人一個,不過有膀子力氣,打獵是把好手。小哥兒肯收嗎?”


    “老哥這說的啥話,就這麽定了,我再另送套鋪蓋。”徐苦笑道。


    裏正老朱眉開眼笑,穿鞋便出了門去張羅。


    午時剛過,胡小刀的大車拉著七個健壯匠人迴到洪福巷。


    健壯也是徐苦之前特意囑咐的。


    當看見所謂徐坊主是個獄卒的時,匠人們有些失望。


    “舟車勞頓,先打個響兒。”徐苦也不惱,一人發了一個三十文的小口袋。


    這也是他們平日裏做一天活的工錢。


    “刀子應該跟說了,這趟活需要去妙峰山老北口待上一段時日。”


    見氛圍變得熱絡,徐苦開了頭。


    “每月幾錢銀?”


    大上半歲的匠人開了口,其餘人也紛紛看來,帶了些許緊張。


    “起初這個數。”徐苦伸出五根手指。


    “五錢?”匠人們有些猶豫。


    五錢銀跟每日接些散活差不多,蠻兵剛過本就活兒多,犯不上拋家舍業。


    “我指的五兩。”徐苦沉聲道。


    “啥?我滴個乖乖!”匠人們驚得合不攏嘴,就連胡小刀都覺得自己聽錯了。


    “東家說真的?”


    都是粗人,卻個個血氣方剛。五兩的天價工錢讓人動心得緊。


    “隻是起初。”


    “做完這趟活,可以接家眷長住,宅子我白送,不收租。”


    “什麽?”匠人們再次吃驚,激動地手有些抖。


    白送宅子?不收租?聞所未聞的優厚啊!


    “不過,”徐苦神色鄭重,“如今這外城,我至少已經惹了袁爺。背地裏還有多少盯著的,還不知道。日後要做好了,可能還會有內城的對頭。”


    “諸位可想好了。銀子一起撈,刀子也得一起頂。如今手裏的隻有十把弓。諸位拉得了鋸,可也得拉得開弓。”


    原來還有這些後患,匠人們陷入沉思。應下了,便是綁在一起,再難分開。


    “名利刀劍過,富貴險中求。等諸位一句話,是搏個新生,還是窩著受罪。”


    半晌,匠人們咬咬牙,橫下了心。


    齊道:“去他娘的。今日便拜你做主家!”


    一個主家,一個東家,裏麵的差別可是極大的。


    “刀子,去買兩屜饃,一壇酒。等人齊了便去妙峰山。”


    胡小刀也感覺胸口堵著一腔血,苦哥兒,真的變了。


    不多時,裏正帶著朱彪和幾個少壯來到小院。


    “徐小哥兒。這幾個娃都是我看著長起來的,還沒官配婆娘,這便跟你去闖個名堂。”


    “好說,每個宅子都有一鋪大炕。”徐苦笑道。


    “要委屈丞相再出望京了,落腳的地方已經給秦帥去信兒了。”


    徐苦迴到屋裏,輕輕摩挲著魏紅鸞的玉手。


    魏紅鸞隻抱緊了他。


    前路艱險,卻莫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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