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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跟著去挖野菜,看看也就是了。怎的把自己累成這樣。”


    帳篷中,徐苦看著魏紅鸞累得抬不起的肩膀,很是心疼。


    大巒秋日的陽光很是毒辣,為防日曬,結隊去挖野菜的女眷臉上都蒙著粗麻布。


    倒是省去了和泥塗臉的麻煩。


    不過一忙三個時辰下來,魏紅鸞有些吃不消。


    “你那按勞取酬提出來,流民都互相看著呢。”


    “我和夏使若隻熬些菜湯,時間長了會有人說你閑話。”魏紅鸞道。


    “小的是個獄卒,本也沒啥好名聲。”徐苦滿不在乎。


    “再說了,流民都管那湯叫美人湯。其實小的心裏還是有些吃味的。”


    “過來幫我把外袍脫了。”魏紅鸞道。


    “小的……啊,得嘞。”


    這種要求那是斷然不能拒絕的啊。


    徐苦沒說完的話直接咽了迴去。


    將那青色長衣款下一半,裏麵貼身的小衫無袖。


    徐苦將手按在露出的香肩上,緩緩幫魏紅鸞揉捏。


    “丞相放心,小的剛用溪水洗過手,幹淨得很。”


    哪有被異性觸碰過身子,魏紅鸞的長發下,臉已經紅到了耳根。


    若不是實在沒法自己來,也不會提這要求。


    手幹淨,心可就不見得幹淨了。魏紅鸞心裏呸了一聲。


    肩上的酸痛,在徐苦那無比專業的手法下漸漸消散。


    “好了。不疼了。”


    拍開徐苦的手,魏紅鸞將長衣重新披上。


    “丞相,你此等做法讓小的覺得自己很廉價啊……”徐苦苦笑道。


    “你這嘴啊,就連夏使都被你哄騙了。”魏紅鸞有些無奈。


    “話說夏使去哪了?剛才隻見丞相和秋娘迴來。”


    “惦記了?”魏紅鸞玩味的看著徐苦。


    “怎麽可能。小的對丞相的忠心日月可鑒,要是小的……”


    嘴被魏紅鸞捂住。


    “這一路蒙你照顧,所作所為我都是看得到的。”魏紅鸞輕聲道。


    “不過,夏使那邊你還是去看一看的好。”


    “怎麽了?”徐苦邊問邊幫魏紅鸞整理衣襟和領口。


    “她被柴半城的人叫去軍帳了,半個時辰前。”


    ……


    安頓魏紅鸞歇息,徐苦提獄卒刀往坡上走去。


    他倒是不擔心蘇慕,他擔心柴半城。


    自己這一路小心伺候,哪句話都是想好了才說。


    這憨子要是惹急了夏使,可就前功盡棄了。


    苦也。


    “小東家。”


    “小東家。”


    山坡上沿途放哨的私兵對徐苦抱拳,語帶誠懇。


    這是柴半城上午吩咐的,徐苦是他兄弟,見麵要稱唿小東家。


    若隻是東家吩咐,也不見得如此局麵。


    隻因徐苦一句話,私兵們吃上了飽飯。還得了兩整壇油,美人湯管夠。


    這一聲小東家就叫得心服口服了。


    “東家可在?”徐苦問道。


    “在的,不過……剛才軍帳裏鬧了一陣,不知為何。”一個私兵小聲提醒道。


    “謝了兄弟。”


    心道不好,徐苦加快了腳步。


    才到帳門口就見蘇慕挑簾出來,臉色蒙了一層霜。


    看她衣衫完整,身上也沒沾上某人的血,徐苦鬆了一口氣。


    走到蘇慕身旁低聲道:“夏使莫跟個憨子一般見識。”


    “白天在山後萬柳塘抓了幾隻蛙,蛙腿烤了緊實彈牙。”


    “放在夏使帳中了,快去趁熱嚐嚐,丞相我都沒給。”


    沒說謊話,丞相隻是給烤了一條白魚。


    蘇慕臉色稍霽,點點頭道:“放心,大局我還曉得。”


    “別當了小東家就飄了,北梁刀還是要練的,三日後要考校進境。”


    “這些私兵,底子不行。”


    丟下這幾句,蘇慕轉身下山。


    你怎麽知道人家底子不行?奇奇怪怪的。


    一進帳,這問題立刻有了答案。


    一片狼藉中,柴半城呆呆坐在椅子上,若不是秦懷扶著,都要滑到地上了。


    何玉春和幾名私兵蔫頭耷腦。


    桌子的一角落在地上,切口平滑。


    “東家,這裏麵許是有什麽誤會?”徐苦試探道。


    柴半城見徐苦進來,眼中寫滿了傾訴。


    “誤會?不,徐老弟,這哪是誤會。你那大姨子,她……”


    徐苦心中一凜。


    難道蘇慕漏了身份?


    手直接扶住刀把,思考著要不要趁私兵不備,擒賊先擒王。


    就聽何玉春接道:“……好兇猛。”


    “老秦,到底發生啥了?”徐苦看向秦懷。


    秦懷苦笑道:“東家見她湯熬得好,想問問她願不願做柴府的廚娘,月俸三兩。”


    啥?廚娘?還月俸三兩?


    人家見天子都是劍履上殿的好吧。


    徐苦隻覺背後出了冷汗,訕訕道:“我大姨子被寵壞了,氣性上來還摔盆摔碗。這廚娘的事兒就莫再提了,讓她熬熬油湯就好。”


    “是柴某唐突了,我若知道她是個俠女,也不會提這事。”柴半城道。


    “俠女?”徐苦有些疑惑。


    就聽何玉春說:“難道不是。幾個閃身就打落了這些弟兄手裏的家夥。”


    “反手一柴刀直接劈穿了桌,絕不拉稀擺帶。”


    “小東家,我是服了。你家這幾口子都是深藏不露的主。”何玉春心有餘悸道。


    “深藏不露可不敢當。”徐苦連忙道。


    心下卻給蘇慕點了個讚。夏使不愧是夏使。


    借著柴憨子招廚娘這事兒遮臉,試了柴家兵身手,誤導了柴半城,還順帶一刀立威。


    一箭三雕。


    “徐兄弟,你就別藏著掖著了。”柴半城道。


    “跟你來的胡兄弟一身怪力,大姨子是個俠女,就連你家那婆娘也不是一般人。”


    這怎麽還有魏紅鸞的事兒?


    “這個我來說吧。”秦懷接過了話,“想推行按勞取酬需要統計每人的貢獻。”


    “老朽出了十道術算題目,想看看營裏有沒有識字會算之人,雇來當個記賬先生。”


    “為了區分水準,還特意出了兩道怪題。”


    “剛好碰到你家婆娘,便也問了一下。你猜她解這些題一共用了多久?”


    “啊,這……多久啊。”徐苦打著哈哈,似乎猜到了結局。


    “十息!就十息啊!老朽出題都出了兩個時辰啊!”秦懷仰天長歎。


    徐苦一捂臉。


    槍口都是你們自己撞的啊。


    跟魏紅鸞比術算?咋不跟自己比捏泥人呢?


    正不知如何說,一陣嘈雜傳來。


    “報!報東家!”站崗的私兵慌忙進了帳。


    “怎麽了?”幾人同時向門口望去。


    “報東家!有流民上山了,手裏拿著柴刀魚叉,攔都攔不住。這時估計到山腰了。”


    何玉春一下子站直身,抽出佩刀,沉聲問道。


    “可是這群養不熟的嘩變了?”


    “那倒不是。”那私兵說著看了徐苦一眼。


    “那些流民說是找小東家報名的。”


    “報名?”幾人紛紛看向徐苦。


    見對方終於不再糾著魏紅鸞和蘇慕的事兒不放,徐苦也連忙轉移話題。


    “沒來得及跟東家打招唿,東家莫怪。”


    “東家可還記得,之前說轅門外的圓木擋不住蠻狗騎隊的茬兒。早上趁熱打鐵招了工,準備把這隱患除了。”


    “真能解決?”柴半城眼前一亮。


    徐苦自信點頭,“權且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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