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閏本來是推拒的,不知道趙大山話裏的哪兩個字打動了他。


    最後察覺動靜,看了一眼殷蘭,“行。”


    殷蘭:“......”


    行不行的,還要你同意?


    土磚已經晾得差不多了,接下來需要進行燒製,先用黃土搭一個簡易台子,再煎柴火就可以開始了。


    兩個男人,一個找柴,一個動手,兩個都是動手能力極強的人,很快就把東西找好,在小茅屋外頭的空地上立刻幹了起來。


    三娃在旁邊,走路還不是很穩,蹲在那兒玩泥巴。


    突然,他站不穩,晃了晃,在殷蘭心一緊的時候,他一個屁股墩就坐了下去,屁股上和臉上的肉還跟著勁兒彈了彈。


    殷蘭眼睛冒火,“陳三麒!”


    衣服髒了,手上都是泥,再玩下去他那一身的衣服都要沒眼看了。


    三娃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扭頭看向他那目光不善的娘,小眼珠子轉了轉,就直接甩鍋,“爹...爹...玩。”


    陳有閏一路上都在教小家夥叫人,三娃的學習能還是非常強的,這一小會兒就已經完全學會啦。


    殷蘭看向陳有閏。


    他看著這個坑爹的娃,有些無奈,“待會兒我來洗,保證洗幹淨。”


    殷蘭抿唇,“若是洗不幹淨,你直接抱走。”她可就不要了。


    兩個被嫌棄的男人對視一眼。


    陳有閏:“......”


    陳三娃:“......”


    轉眼就快到中午了外頭兩個大男人忙著,他愛幫忙就讓他幫吧,娃難道不是他的嗎,殷蘭才不會因為說,要和離了就分得清清楚楚,三個娃都有了,分不清楚的,該他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屋子裏,今天中午可以吃野豬肉了,另外還有豬萢沒有清理,豬下水也很多。


    肉不缺,主要是沒有菜,冬天的菜都被野豬給霍霍了,本來就稀缺的東西,還是更少了。


    她想著出門去找一點野菜。


    這時候,遠遠地,聽到大娃和人爭執的聲音,大約是要迴來了。


    不用想,就知道是田有為。


    “你別得意,下次我一定贏你!”


    “就你這個小矮子,一年都贏不了。”田有為根本不屑。


    氣得大娃臉紅脖子粗的。


    殷蘭看著幾個娃過來,裝了點熱水出去給娃洗洗。


    這大冬天的,大娃二娃,田有為,還有兩個可憐兮兮的娃,竟然都出了一身的汗。


    “過來擦洗。”殷蘭招唿。


    大娃和二娃已經習以為常,自然就過去了,自己動手,拿衣裳改的麵巾擦拭。


    田有為站住了,有些不可思議。


    每次他在外頭瘋玩了迴家,麵對他娘的,都是疾言厲色,不挨打都是好的,可是今天他髒得更不像個樣子,殷嬸子竟然不罵不打?


    不打他可以理解,可是,


    為什麽?


    為什麽連大娃和二娃都不挨打?!


    另一邊,跟在後頭的哥哥大東和妹妹小西眼眶微紅,他們的娘早就已經不在了,甚至娘是什麽樣子都不大記得。


    迴家後永遠都隻有他們自己,從來沒有人這樣溫柔地倒了熱水,告訴他們洗手。


    後喉嚨莫名地有些發堵。


    “你們都不許走,今天中午在這裏吃點東西。”


    幾個娃去拔了那麽久的草,讓殷蘭用童工,她前世的道德觀念還是讓她無法自然地習以為常。


    大東立刻擺手,小西悄悄地咽了口唾沫。


    “上次已經吃過了,不用,不用的。”這年頭,糧食那都是很稀缺的東西。


    他們兄妹準備等會兒去挖點野菜,現在冬天,野菜已經不多了,得往山裏深處去一點,然後用野菜煮點野菜湯,吃一頓,晚上早點睡,就不用吃完飯的,睡著了他們就不覺得餓了,好幾年來他們都是這樣過的。


    田有為聽到話,已經在滋溜口水了,殷嬸子家的飯,那是頂好吃的!


    殷蘭看著比當初的大娃二娃還要更“難民”的兩個娃,臉上那是一點肉都沒有,衣裳破得能看到前頭,肋骨都凸出來了,看著就讓人心酸。


    她沉下臉,“要是不留下,以後別去我家地裏拔草了。”


    兩個娃糾結地搓了搓像雞爪一樣的手,“不...”


    “好了,外頭在打灶頭,你們幾個出去幫忙,別擋著我。”


    幾個娃就出去了。


    既然是需要幫忙,大東和小西就不好意思走了。


    外頭還需要劈柴,加柴看著火,幫忙搬土磚,有了幾個娃的加入,田有為覺得自己勁大,立刻認領了搬土磚的工作,大娃也覺得自己力氣也很大,可又不想和田有為一起,他拿起了斧子去劈柴。


    他看了看,還“咦”了聲,家裏啥時候有了這樣好的斧子?


    大東也幫忙去搬土磚,剛剛拔了很久的草,可他一點都不累,覺得習慣了。


    小西看了看,準備去劈柴。


    “小西....”殷蘭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在門口看著外頭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格外滿意,然後叫住了小姑娘,“進來幫嬸子。”


    小西趕緊進去了。


    其實她也是能劈柴的,因為爹娘早沒了,她雖然很瘦很小,可是什麽事情都能做。


    不能光靠哥哥一個人,她也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屋子裏,殷蘭已經燒了熱水,拿了一些豬下水和豬萢出來,兩個人一起洗。


    小西默默咽了咽口水。


    很多人家是看不上豬下水這樣的東西的,不管怎麽洗,豬下水都有一股難聞的味兒,而且煮好以後味道也在,也不好嚼,所以買的人少,但對於她和哥哥,這樣的也是一年都吃不上一頓的好東西。


    這次村裏分豬肉,本來兩個娃是拿了豬肉的,可是看到殷嬸子能用豬肉和人家換下水,他們立刻也換了。


    豬下水雖然不好吃,可也是肉,能吃上肉,他們都心滿意足了,比過年還吃得好。


    他家裏拿迴去的豬下水也就三斤,殷嬸子家裏的豬下水很多,可是當她看到殷蘭拿過來的幾乎半盆子的東西,還是驚得呆了。


    可能...東西不好吃,所以加一些量?


    她和哥哥是不吃的,可是外麵幫忙打灶頭的叔叔們,吃的會更多,小西默默地想著。


    殷蘭看著小姑娘幹活,那是一點不含糊,根本不帶休息的。


    眼珠子在小姑娘的衣裳上麵看了看,不經意地冒出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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