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山整個人還非常地興奮,把殷蘭的那套在市集的說辭又說了一遍,他說話不及殷蘭順溜,口齒沒有那麽清楚,也不那麽地繪聲繪色,跌宕起伏。


    可依然把趙老太太和他媳婦唬得一愣一愣地。


    “殷氏咋那麽能說?以前咋沒看出來呢?”


    “她咋法子那麽多?還那麽好使呢?”


    “這仙女探花涼粉真那麽厲害呀,吃了能變聰明?真能做探花?”


    大山媳婦想的是,要不給自家孩子也嚐嚐,可是轉念一想,四文錢一塊,買不起買不起,這不是他們能負擔得起的吃食。


    沒想到趙大山從牛車上,直接拿了兩包樹葉包著的東西,打開一看,可不就是那個仙女探花涼粉嗎?


    大山媳婦高興極了,可馬上又皺起眉頭,“你買這個做啥?有錢沒處花了?太貴了...”


    那可是兩個,兩個就是八文錢!


    八文!


    “不是,這是有閏媳婦送的!”趙大山解釋。


    “她說我送她進城裏,也沒收錢,所以送一點給大虎和二虎嚐嚐,她還說,以後都要我送她去,一次三文,來迴六文。”


    大山媳婦皺起的臉蛋就笑開了花,“當真?”


    六文,那可是六文錢!


    他男人去城裏打零工一天也不一定能拿到六文,如果去做苦力,也能有十文,可人迴來都累疲了。


    家裏本來就有牛車,來迴也不費事,竟然就能有六文錢!


    趙老太太卻沒有那麽樂觀,“她這個吃食,才頭一日,興許人家隻是嚐嚐鮮,日後好賣不好賣還說不清楚,現在就給你這麽大的餅,她能做得出來,別人看到了,也做出一樣的,那還能賣出去,買得了高價?先不收她的錢,讓她先賣賣再說。”趙老太太說。


    全家都沒人反對。


    反正本來也沒指望能有錢進賬,倒也沒有損失什麽。


    而且等生意真的順當了,瞧著那殷氏也不是個黑心的。


    趙家雖然願意幫忙,可是養牛也是費事的,而且一個大的勞動力也跟著去了,冬天還好說,等到春種秋收的時候,那也不能白白浪費的當冤大頭不是。


    趙大山又從衣裳裏拿出了一個油紙包。


    一股子的油香肉香味就飄了出來。


    “你咋也學著大手大腳的,買這個幹啥?”大山媳婦以為是前兩天兩個娃想吃肉給鬧的,男人才買了肉迴來給娃解饞。


    沒想到趙大山說,“這也是殷氏給的。”


    趙老太太:......


    果然是個敗家的,去賣了一點錢,真的是不花光也不迴來!


    “她咋那麽客氣哩。”大山媳婦說。


    兩個在屋裏的娃也聞到了味道,直接衝了出來,“爹,有肉吃?”


    趙大山把包子切成了好幾份,大的先給趙老太太,另外一塊稍微小一點的,給自己媳婦兒,剩下的兩個小子分了。


    “我分你一半。”大山媳婦說。


    趙大山擺擺手,“我吃過了,有閏媳婦還給了一點,我吃了,你們吃。”


    其他人這才歡歡喜喜地吃了起來。


    趙大山看著兩個娃吃得滿嘴是油,趙老太太吃得眯起了眼睛,自己媳婦也吃一口舔一下嘴唇,生怕浪費了一點。


    他咽了咽口水,嗬嗬傻笑起來,真好,他以後也要買白麵包子給娘,媳婦和娃吃!


    接著,他又把一塊仙女探花涼粉切了,最大的給了兩個娃,讓他們腦子更好使,大人嚐嚐鮮就成。


    “你還別說,這東西滑溜滑溜的,清清香香,吃了腦子還真的清楚了不少,難怪能叫探花涼粉呢~”


    趙大山說了殷蘭讓他幫忙弄灶台的事情,趙家自然是沒有人反對的。


    趙老太太還提醒,“你上點兒心,給她弄好一點。”


    趙大山自己人知道的。


    趙老太太很欣慰,這殷氏瞧著,還真有一點想要好好過日子的樣子了。


    兩個娃本來說要拿包子去給大娃和二娃一起吃,趙大山說了,殷氏也給兩個娃帶了。


    他們是一家人分一個。


    人家可是兩個娃就能有一個呢。


    趙老太太也很高興,就是該這樣,對娃上點心,把娃養好了,日後娶媳婦生娃,一家子就紅紅火火起來了。


    趙家一家人吃得那叫一個高興,這是入冬以來,家裏吃得最好的一次。


    兩個娃也是,白麵包子好香啊,探花涼粉好好吃,吃了他們一定會認真讀書,以後靠探花!今天可太高興了!


    “娘!”


    趙大川吵嚷著走進來,剛要說什麽,就聞到了空氣裏麵浮動的肉香,“你們吃啥好吃的了?”


    看到是趙大川,趙大山的臉一下子就沉了。


    走到中間攔住自己的哥哥,“你又來幹啥?說了沒糧給你,都已經分家了了。”


    趙大川也看到了兩個娃嘴角還殘留的一點油漬,一下子就不幹了,“好啊,還騙我家裏沒糧了,原來是躲在家裏吃肉!”


    接下來又是一通的爭執吵嚷。


    趙大川是哥哥,從前和弟弟抓鬮後,選中了他去讀書,家裏就都緊著他,趙大山隻能種地,可他讀書不行,後來還作弊被書院開除。


    現下隻是一個童生,在村裏收幾個學生,靠束修費生活和兩畝薄田生活,束修費是不低的,一個月最低都要一兩銀子,可因為趙大川名聲不好,所以收費也不貴。


    他又好吃懶做慣了,田地也打理得不好,娶了個商戶妻子,可惜妻子父親去世後,哥嫂就再不肯接濟,她又是個不擅長農事的,當初非逼著分家,從家裏薅走了不少好東西,卻不記弟弟當年供他讀書的恩情,現在倒是常來趙老太太家裏要糧。


    “我們吃什麽,不幹你的事,當初分家說清楚了的,從此各不相幹!”趙老太太一臉怒容。


    而趙大川也不是吃素的,“好啊,你的傍身錢都給了你的老兒子是吧,我是老大,就對我不管不顧,偏心也不是這麽個偏心的法子。”


    趙老太太氣得說不出話來。


    後麵自然又是一場喧嘩。


    臨走前,趙大川狠狠地,“我倒要看看,你們這牛車一日日地進城裏頭去,是去挖什麽金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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