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蘭再看看布...


    如果陳老太爺在意陳有閏這個不是他的娃,會不會,其實對陳老太太也是有芥蒂的?陳老太太其實在意自己這個兒子,隻是不敢明麵上表現出來?


    當然,這隻是殷蘭自己的猜測。


    “阿奶太過分了,我不喜歡阿奶!”二娃在旁邊氣唿唿地說。


    殷蘭想了想,“可不管怎麽說,她也是你們的阿奶,是你們爹的娘啊。”


    如果陳老太太真是個好的,過得也不好,殷蘭看在陳有閏的麵子上,陳有閏拿錢迴來的麵子上,力所能及地能幫就幫。


    “你們看,阿奶還拿了布過來,可以給你們中的一個做一身衣裳呢。”隻是還沒有棉花,等殷蘭賺錢了,再買棉花,家裏的大大小小衣裳都不忍直視,全都做一套新的,另外再各做兩身春裝,春裝現在可以當裏衣穿,很快春天來了,就可以直接穿出去,用處更大些。


    兩個娃眼睛都亮了起來,期待無比。


    他們心中穿的衣服,還都是他們便宜爹和她自己的舊衣服,完全是大人衣裳當裙子穿,格格不入。


    “給二娃吧。”懂事的陳一麒謙讓。


    “都有,那就先給二娃做,大娃等過幾天好不好。”


    大娃的眼睛亮了一下,嘴巴動了動,已經在嘴邊的“好”還是說不出口。


    他無法像二娃那樣粘人。


    如果娘哪天又變壞了,等過幾天家裏的糧吃完了,他還要撐起整個家。


    養娘養兩個弟弟。


    進了一趟山裏,來迴走了三個多時辰,大概七點天蒙蒙亮的時候出發,現在已經一點過了。


    不過殷蘭手軟腳軟的,直接煮了三個雞蛋,一人一個將就一下,再蒸一個蛋,大娃去給三娃把尿後,又喂了他蒸蛋。


    大娃和二娃是不累的,不過殷蘭強製要求他們睡覺。


    不一會兒,兩隻小豬就已經唿唿大睡。


    殷蘭睡意也來了,在這個靜謐的小山村裏,一大三小睡得昏天黑地。


    遠方的戰場上,兩軍對壘,敵方兵力四萬,而且都是裝備精良的精兵,前鋒騎在高頭駿馬上威風凜凜。


    這一方卻讓一支兼任夥頭兵的最末等小兵在前鋒營前頭當炮灰。


    在敵軍的侵襲下,潰敗不斷,“不許退,退者軍法處置。”後頭威脅的聲音傳來。


    “他奶奶的,這是要我們送死!”


    陳有閏赤手空拳拉下幾個敵兵後,搶了他們的長矛,扔給幾個兄弟,幾個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


    酣戰結束,傷亡慘重。


    夥頭兵幾乎全軍覆沒,連前鋒營都沒剩下幾個。


    前鋒營第一旗手臉色慘白,他永遠也忘不了,在戰場上,如果不是那個他一直看不起的窮村漢伸出的援手,他可能已經慘死在了敵人的長矛下。


    現在想起那個畫麵,他依然膽戰心驚。


    他一直以為是這個村漢運氣好,瞎貓碰上了死耗子,隻是力氣大一些的莊稼漢子,怎麽比得上他將門出身,從小在軍營摸爬滾打起來的天之驕子。


    可是....


    將軍營帳。


    看到謝靖天進來,將來直接起身相迎,“謝小世子,沒有受傷吧。”


    謝靖天皺眉,“那個叫...陳有閏的,不可讓他退伍迴鄉。”


    將軍神色閃過一絲怨毒,而後又笑意盈盈,“世子爺,按照規矩,他一條腿都廢了,是要遣送迴鄉的,您如果不喜歡他,那下一場仗,我直接讓他...”將軍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謝靖天不可置信又怒極,“豈有此理,你怎可...”


    將軍立刻堆笑,“我的意思是,讓他再次上去殺敵,他的能耐,世子爺您也看見過的,以一當十啊。”


    謝靖天抿唇,可那人的腿都廢了,還是為了救他才廢的。


    “不可,算了,給他五百兩銀子,送他迴鄉吧。”謝靖天最後歎了口氣,開口。


    轉頭怒視了一眼那將軍。


    怎可因為不喜就將自己軍中的人設法除去?簡直聞所未聞,可是他畢竟是將軍,謝靖天不能做什麽。


    軍師在謝靖天離開後進來,“將軍,可是要將那人...”


    將軍滿臉怒容,“這小子救了小世子,從前謝靖天不是因為一次比試時陳有閏贏了他有不喜此人嗎,說他狡詐無比,可剛剛我試探要除去他,世子竟然不同意,現在他如果死了,這世子爺還不知道會如何,算了,讓他迴鄉。”


    一想到此前幾次戰役,好幾次都是靠這個姓陳的才反敗為勝,甚至有一次,他沒有相信陳有閏的判斷,敵人都來襲了,卻隻有他不知道,完全不把他這個將軍放在眼裏。


    最重要的是,他上頭的大將軍也聽說了陳有閏這個姓名。


    他搶了那小子那麽多功勞,如果被發現......


    將軍麵色冷下來,“告訴他,嘴巴給我閉緊了。”


    現在殺不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謝靖天的的屬下拿了五百兩銀子給陳有閏,傷兵是有一筆撫恤銀子的,不多,可他的,卻遲遲沒有收到。


    大概是被克扣了。


    沒想到,倒是有了這樣一大筆銀子。


    陳有閏也不是矯情的人,沒必要推脫,收下了。


    他早就打算好了以傷病退下,本來,是不必要把腿弄成這樣的,隻是,前些日子,他又收到了一封家書。


    這一次,信是他娘寫來的,他知道,不僅是他,也因為他,他娘這些年來,也過得不好。


    如果是陳老太爺的信,他會持有一些懷疑,可這是娘的信,裏麵說的都是他關心的事情,可是陳有閏越看,卻越發心驚和震怒。


    裏頭說了,他的媳婦整天在家享清福,地全荒蕪了也不給陳家種。他知道殷蘭不下地,這沒有什麽。


    可是,連他的津貼,卻都被殷蘭拿去補貼給了娘家,他的三個娃瘦得不成樣子,簡直是皮包骨頭,在村裏頭乞討撿垃圾吃,有一次,她還看到大娃和狗搶吃的。


    她還對娃動輒打罵,娃一天都吃不上一頓飯,冬天都沒有衣裳穿,凍得渾身發紅。


    另外,還有一些傳言,說他媳婦和外頭一些人不清不楚...


    信的最後問他幾時迴去,怕娃這樣下去活不下去了啊。


    陳有閏手裏的紙被捏成了一團。


    額上青筋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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