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沉默之後。


    安鑫說道:“如果黃金鑫的父親是他殺害的,可他為什麽沒有繼續作案呢?”


    “據我所知,變態殺人狂在第一次作案之後,會經常產生殺人衝動,繼而繼續作案。”


    方沫看了一眼安鑫,緩緩道:“你說的是一般情況,並不是所有變態殺人狂都是這樣的。”


    “嗯?”


    安鑫不解的看著方沫。


    “大多數變態殺人狂都是成年人,他們有完整的認知和三觀,在第一次殺人之後,產生殺人衝動,選擇繼續作案的可能性很大,但黃金鑫第一次作案還是個孩子,他的三觀和認知還是很模糊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黃金鑫在父母去世之後,當地人應該給予了他很大幫助和溫暖吧?”


    安鑫點點頭,道:“沒錯,據我們了解,當地人對黃金鑫的父親十分厭惡,甚至是恐懼,可對黃金鑫的母親和黃金鑫卻觀感很好,尤其是黃金鑫。”


    說到這兒,安鑫瞬間明白方沫這話什麽意思了。


    可很快,他又皺起眉頭,看著方沫說道:“這麽說,師父你覺得黃金鑫就是y咯?”


    方沫卻搖頭道:“別那麽武斷,我隻是分析黃金鑫父母的死,跟他是不是y關係不大。”


    “你想確定黃金鑫是不是y,最好的切入點不是他的殺人日記,也不是你們現在查到的證據,而是黃金鑫為什麽要炮製520實驗。”


    安鑫聞言,苦笑道:“這恐怕沒辦法弄清楚了,當年炮製520實驗的三個人都死了,就算想知道也無從查起。”


    方沫看著安鑫,似笑非笑道:“你確定?”


    “嗯?”


    安鑫一怔,皺眉道:“師父的意思是……”


    “凡事都講究動機,他們炮製520實驗肯定是有動機的,想要查到動機其實也不難,隻要弄清楚他們曾經經曆了什麽,就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畢竟,人是社會性動物,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


    聽到這話,安鑫眼前一亮。


    可方沫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安鑫愣在原地。


    “不過,就算你弄清楚這些,也沒有多大意義,不會影響最後的結果。”


    “為什麽啊?”


    方沫深深看了一眼安鑫,歎息一聲,然後語重心長道:“連你這個新人都不相信,那些調查628係列命案多年的老警察,他們會相信嗎?”


    “既然他們不相信,那為什麽……”


    不等安鑫說完,方沫就打斷道:“他們需要一個交代。”


    “(°ー°〃)嗯!?”


    見安鑫還是一臉的不解,方沫隻好繼續說道:“628係列命案調查的時間太久了,受害者也太多了,也改變了無數人的一生。”


    “受害者需要交代,他們的家屬也需要一個交代,查案的警員也需要一個交代,社會也需要一個交代……太多太多的人需要交代。”


    “現在,從各方麵都證明黃金鑫是y,那他就是y。”


    安鑫聞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這不是弄虛作假嗎?”


    “嗬嗬……”


    方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人們需要真相,但很多時候,人們隻願意相信他們想看到的真相。”


    “可是……”


    安鑫剛想說些什麽,就被方沫打斷。


    “我知道你無法接受這個結果,作為一個警察,我也無法接受,但有時候,我們也需要妥協。”


    “作為警察,查明案件的真相是我們的職責,可對於受害者和家屬來說,他們需要的是一個交代,或者說他們需要一個放下的理由。”


    “我們不能隻活在過去,還需要活在當下,活在未來。”


    “你知不知道,628係列命案改變了多少人的未來?”


    “他們為了這個交代,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也做了很多突破底線的事情,陳實就是最好的例子。”


    “有時候,查明真相,給死者一個交代固然重要,可我們更應該關心活著的人。”


    聽完方沫這番話,安鑫的臉色變得陰晴不定,看向方沫的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


    他怎麽也沒想到,方沫會說這種話。


    要知道,方沫為了查明真相,找到y,可是做了很多事情,甚至不惜突破底線。


    可現在,安鑫這個新人都沒有放棄妥協,方沫卻率先妥協了。


    安鑫感覺胸口發悶,有一股氣堵在心裏,不上不下,十分的難受。


    看著方沫,安鑫數次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迴去。


    良久之後。


    安鑫還是說道:“難道這件事就以黃金鑫是y結束了?如果真正的y還在,以後他再作案怎麽辦?”


    方沫搖頭道:“事情當然不會就這麽算了,該調查的還是會調查,隻不過是從明麵調查轉移到暗地裏調查。”


    “至於你說y繼續作案的事情,你難道還沒有想明白嗎?”


    安鑫不解道:“想明白什麽?”


    “你應該也發現了,從404案到現在,發生的一係列命案都有y的痕跡,但那並不是y做的,而是有人模仿的,而這一切的背後,顯然是有人故意設計的,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聞聽此言,安鑫先是一怔,旋即想到了什麽。


    “你的意思是,最近這幾個月發生的一切,是真正的y設計的?目的就是讓黃金鑫成為替罪羊?”


    方沫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


    “設計和推動這一切的是不是真的y,暫時不好說,但對方的目的確實跟你說的差不多,不過,這個替罪羊不是黃金鑫。”


    “嗯?”


    安鑫一愣,下意識問道:“不是黃金鑫?那會是誰?”


    方沫看著安鑫沒有迴答這個問題。


    安鑫被方沫看得有些茫然,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


    “替罪羊是許默!?”


    不等方沫說話,安鑫就搖頭否定道:“不可能,如果對方是想讓許默成為替罪羊,沒必要這麽大費周章,他完全可以把殺人日記和兇器放在許默家裏,有了這些證據,就算許默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


    “你錯了!”


    “我錯了?我哪兒錯了?”


    方沫幽幽道:“策劃這一切的人又不是警察,他不需要給任何人交代,也不是讓許默成為替罪羊。”


    “那他的目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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