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禮安幾人原本還在操場熱火朝天地打籃球。


    就在這時,原本要去小賣部買水的宋子洋半道聽見消息,慌裏慌張地跑迴來,唿吸急促,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大聲喊道:“不好啦,顧哥,你小青梅,被人推小池塘裏了!”


    顧禮安一聽,手裏的籃球“砰”地一聲砸落在地,拔腿就朝著宋子洋所指的方向飛奔而去。


    江時亦和傅子言見狀,立馬追了上去。


    小池塘的水雖說不深,可付遇掉入水中的瞬間,一股鑽心的疼痛如狂暴的電流般從腿處迅速蔓延開來,瞬間席卷了她的全身。


    這股疼痛是如此強烈、尖銳,仿佛無數把利刃同時刺入她的腿部肌肉和骨骼,早已經蓋過了這 12 月末的池水的寒冷刺骨。


    她好不容易拚拚湊湊起來的世界在這一瞬間崩塌了。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那痛楚仿佛無數根細密的針在腿上瘋狂地紮刺著,每一根都深深刺入骨髓。


    程澄在一旁心急如焚,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她不停地唿喊著付遇的名字,聲音因為恐懼和擔憂而顫抖不已:“遇遇,把手給我!”


    程澄向前探出身子,拚命地想要伸手去拉付遇。


    可是付遇卻仿若失去了意識一般,沒有伸手的意思,眼神空洞而迷茫。


    這讓程澄一下子慌了神,隻能手足無措地站在池塘邊。


    付遇平靜地望著程澄,仿佛周圍的慌亂與她無關,她的眼神空洞無神,沒有一絲波瀾,就連那鑽心的疼痛似乎也沒能在她的臉上留下更多的表情。


    她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水珠順著臉頰不斷滑落,那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欲落未落,折射出她內心的無助與悲傷。


    突然,她的視線定格,定格在那個本不應該在此邂逅的人身上。


    如果真的要邂逅,請不要在最狼狽不堪的時候。


    “把手給我。”顧禮安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她的麵前,聲音低沉而堅定。


    付遇聞聲看了一眼伸過來的手,好一會兒才低頭,這才發現他的褲子已經被池水浸濕大半,緊緊地貼在腿上。


    “我……我可以自己上去的。”付遇倔強地說道,眼神閃躲,不敢與顧禮安對視,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維護自己那所剩無幾的尊嚴。


    顧禮安眉頭緊皺,語氣急切又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決:“我說過你不會撒謊,把手給我。”


    付遇抬起頭,望著他那寫滿關切和焦急的雙眸,心底的防線在這一刻有了稍許鬆動。


    她顫抖著抬手抓住他的衣角,手指因為委屈無助而用力攥緊,聲音帶著哭腔說道:“顧禮安……”


    “!”顧禮安心頭猛地一顫,仿佛被重錘狠狠擊中。


    她哭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如陰霾般籠罩在他心頭,頓時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仿佛有一股黑暗的力量在悄然逼近。


    但是,他還是努力穩住心神,沉聲道:“我在。”


    “我……我好像又站不起來了。”付遇的聲音顫抖著,透著無盡的悲涼與淒楚。


    她再也無法強裝堅強,將自己的狼狽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他麵前。


    顧禮安聽不懂,也不知道,“什麽!?”


    不等付遇迴答,顧禮安便一個俯身將她抱了起來。


    然而這突然的動作,讓付遇的疼痛感更加強烈。“我腿疼。”


    她眉頭緊蹙,蒼白的臉上冷汗涔涔,原本緊緊抓住顧禮安衣角的手,此刻因為疼痛而無力地鬆開。


    顧禮安的腳步猛地一頓,他的視線落在付遇左腿上那道十幾厘米猙獰的疤痕上,顧禮安立馬將她的裙子往下拉了拉。


    他微微調整姿勢,讓付遇能在他懷裏躺得更舒服一些,手臂也下意識地收緊了些,生怕再弄疼了她。


    顧禮安毫不猶豫地加快了腳步,如風一般疾馳。


    他低頭看著懷裏那臉色蒼白如紙的付遇,付遇此刻緊閉雙眼,眉頭依舊緊緊皺著,仿佛打了一個怎麽也解不開的結。


    她的牙齒死死咬著下唇,咬出了一道泛白的痕跡,努力忍受著那一波又一波襲來的疼痛,額頭上不斷冒出冷汗。


    顧禮安心疼地說:“疼就咬我。”


    顧禮安一路飛奔到了醫務室,程澄和江時亦、傅子言也隨後趕到,程澄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淚。


    醫生檢查完,麵色凝重地說:“她的左腿本來就有傷,這次落水又受到了撞擊,情況不太樂觀,需要趕緊送醫院。”


    ————


    付遇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潔白的床單,淡淡的消毒水味,還有窗外透進來的柔和陽光,一切都顯得那麽陌生又熟悉。


    她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眼神還有些迷茫,意識也尚未完全清醒。


    她試著動了動身子,卻發現渾身上下像被重石碾壓過一般酸痛無力。


    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周圍的環境,目光掃過床邊櫃子上擺放的一束鮮花。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腳步聲很輕,卻在這安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付遇轉過頭,是江女士。


    還不等她開口,原本還一臉擔心模樣的江女士,見她醒了,立馬一點好臉色都不給,重重地放下保溫杯,那保溫杯與桌麵碰撞發出“砰”的一聲響,“付大小姐醒了。”


    付遇抿了抿嘴沉默不語,心裏清楚得很,自己這迴又惹事了。


    她像個泄了氣的皮球,縮在病床上,不敢去看江女士的眼睛。


    江女士無奈地看了一眼,輕輕歎了口氣,“行了行了,這時候就不要沉默是金了。還疼不疼?”


    “有點。”付遇的聲音低如蚊蠅,那微弱的聲音裏帶著些許委屈和虛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其吹散。


    江女士聽著她那細若遊絲的迴答,眉頭依舊緊蹙,她伸出手替付遇整理被子,心裏實在是又氣又心疼,氣這孩子總是不讓人省心,疼她這般遭罪。


    想著想著,忍不住捏了捏付遇的小臉,手上的動作卻很輕柔,心疼道:“疼還逞強。”


    付遇小心翼翼地坐起來,目光下移,落在自己的左腿上。


    她嘴唇緊抿,眼神中透著擔憂和恐懼,卻又不敢開口問,因為她心裏很清楚,這次確實是自己惹出來的,家裏人也一直都告訴自己這半年安分守己,乖乖做個好學生。


    江女士順著她的目光落在她的左腿上 自然是看出來她的擔心,“這小半個月就在床上好好躺著。”


    付遇聽了這話,頓時長舒一口氣,剛才緊繃的心弦也放鬆了下來,她暗自慶幸,差點以為又要像那幾個月昏暗的日子一樣,站不起來了。


    付遇抬頭看了一眼吃橘子的江女士,疑惑地說:“你為什麽這麽平靜。”


    江女士被她這話氣得想笑,嘴角抽了抽說道:“你媽我為什麽這麽平靜,你媽我閱曆豐富,神機妙算,未卜先知。你是不是跟我寫過保證書,不打架,不翻牆,乖乖做個好學生?”


    付遇腦袋耷拉著,不敢看江女士的眼睛,小聲嘀咕,“我沒打架,也沒翻牆,再說了保證書是付硯寫的,我就簽了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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