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禮安他們這一桌子此時彌漫著一種尷尬而壓抑的氣氛。


    顧遠洋依舊板著臉,對顧禮安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顧禮安這個兒子是他生活中的一個累贅,恨不得立刻將其擺脫。


    劉婕則在一旁努力地調和著氣氛,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的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僵硬而不自然。


    劉婕不停地說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試圖引起父子倆的迴應,可她的聲音在這凝重的氛圍中顯得那麽微弱,話語也顯得那麽無力。每一個字剛出口,就如同投入深不見底的黑洞,瞬間被吞噬,激不起一絲波瀾。


    顧禮安默默地吃著飯,神情木然,機械地咀嚼著嘴裏的食物,他的眼神空洞,偶爾他會抬起頭,看向遠處付遇的方向,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隻是瞬間又恢複了黯淡。


    劉婕尷尬地笑了笑,笑容中帶著討好和小心翼翼。她夾了一些菜放到顧禮安的碗裏,輕聲說道:“禮安,多吃點,你正在長身體呢。”她的聲音輕柔,帶著幾分殷切的期盼。


    然而,顧禮安沒有迴應,隻是微微皺了皺眉,將碗裏的菜又撥到了一邊,動作決絕。


    劉婕的手僵在了半空,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更加尷尬,她無奈地收迴手,輕輕地歎了口氣,眼神中滿是失落和無奈。


    顧遠洋看到顧禮安的這番舉動,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陰沉,他猛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怒喝道:“你這是什麽態度?你劉婕阿姨好心給你夾菜!”


    劉婕連忙打圓場,她輕輕拉了拉顧遠洋的衣袖,說道:“別發火,孩子可能沒胃口,咱們好好說。”


    這場麵顧禮安像是早有預料,他依舊頭也不抬,依舊自顧自地吃著飯,仿佛顧遠洋的怒火與他毫無關係。


    顧遠洋見他這般無視自己,更加氣急敗壞,“這些年書都白讀了!”那聲音震得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側目。


    江女士和付先生收迴視線,看了一眼對麵埋頭吃飯的付遇。


    江女士一邊給付遇夾菜,一邊皺著眉頭滿臉憤慨地吐槽顧遠洋那邊的行為:“看著我就生氣,哪有這樣當爹的,怎麽能這麽說孩子了,一點耐心和理解都沒有。”


    江女士氣得看了一眼旁邊的付先生,“氣的我都想過去給那男的......”說著,江女士高高舉起手,做出一個用力扇巴掌的動作。


    付先生看著江女士舉起的手,忍不住笑了笑,輕輕把她手拉下,溫柔地說道:“別教壞了遇遇。”


    “就是。”付遇突然嘟囔插了一句。


    江女士和付先生相視一笑,“就是什麽?”


    付遇學著江女士剛剛的樣子,猛地抬起手。


    江女士和付先生以為她要說不要教壞她。


    隻有付遇知道,她心裏已經過去狠狠扇了顧遠洋幾巴掌。


    她想象著那個畫麵,覺得無比解氣,可臉上卻不動聲色,隻是微微抿了抿嘴唇,繼續低頭吃飯。


    顧禮安這一桌的氣氛愈發沉重,與周圍其他桌的歡樂氛圍形成了鮮明而殘酷的對比,那些歡聲笑語在此刻顯得格外刺耳。


    剛消停一會兒,劉婕滿臉期待地將精心準備的禮物遞到顧禮安麵前,顧禮安看都沒看一眼,毫不猶豫地當著顧遠洋的麵拒絕了。


    顧禮安在顧遠洋怒火蓄勢待發之前,及時撂下筷子,動作幹脆利落。


    他起身,頭也不迴地離開了座位,那決絕的背影仿佛在宣告與這一切的徹底決裂。


    隻留下一桌人麵麵相覷,劉婕的手還尷尬地停在半空,禮物孤零零地躺在桌上,無人問津。


    顧遠洋的臉色鐵青,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憤怒與無奈交織在一起。


    顧禮安從來都知道顧遠洋也一直沒有把他當兒子看待的緣故,所以顧禮安對顧遠洋再婚這件事情上壓根就不在意。


    即便是初中開始顧禮安就不承認有顧遠洋這個爸,但還是逃不出顧爺爺曾經說的“血濃於水”。


    拋開劉婕是顧遠洋的妻子的身份,其實顧禮安其實內心深處是不怎麽討厭劉婕的,反而還對頭抱有一絲同情,畢竟天底下好男人那麽多,偏偏她找了顧遠洋那個王八蛋。


    顧遠洋,這個小老板,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練就了一副精明世故的麵孔。靠著一些人脈和運氣開了一家小公司,經營得還算有聲有色。


    然而,在家庭方麵,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失敗者。他習慣了以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態去審視一切,對待家人亦是如此。


    劉婕這個人,性子向來溫和。無論顧禮安如何對她冷言冷語,她總是以包容和理解迴應。


    顧爺爺去世後,劉婕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地趕往祈安居,將顧禮安接迴了顧家。


    到達顧家時,劉婕忙前忙後地為顧禮安準備著一切。


    雖然顧禮安隻在顧家住了不到半個月,便被顧遠洋轟出了家門,但是在這期間劉婕確實對他還算是不錯的。


    畢竟在那個家裏,他沒有得到自己那“血濃於水”親生父親的任何安慰,反倒感受到了一個來自陌生的女人的關心。


    顧禮安頭也不迴地走出飯店,夜晚的涼風拂過他的臉龐,卻吹不散他心中的陰霾,他一個人走著,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


    即便是顧禮安已經不在視線範圍內了,顧遠洋依舊臉色鐵青,對著顧禮安離去的方向罵罵咧咧:“這小兔崽子,越來越不像話了!”


    付遇在不遠處默默地看著這一切,見顧禮安起身離開,她借口去洗手間,也離開了座位。


    付遇走出飯店,四處張望著,終於在一個街角看到了顧禮安的身影。


    顧禮安拐進了那條昏暗的巷子,靠牆而立,熟練地從兜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打火機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躍。


    付遇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當看到顧禮安走進巷子時,她放慢了腳步,停在了巷子口。


    她靜靜地望著那個在黑暗中顯得有些落寞的身影。


    顧禮安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圈,煙霧在他麵前升騰、消散。


    他用手指夾著煙,垂在身側,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不知聚焦在何處。他突然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那笑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苦澀。


    顧禮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突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他警覺地豎起耳朵,眼神瞬間變得淩厲。


    他轉過頭,這才發現不遠處站著的付遇。


    顧禮安的眼神在煙霧中顯得有些淩厲,再看清楚對麵的人,眼神又瞬間柔和。


    手中的煙還在緩慢燃燒,站在巷口路燈下的付遇,暖黃色的燈光灑在她的身上,身影顯得有些單薄。


    “狡猾,又來抓老子黑曆史,這次想要換什麽?”顧禮安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你那裏太黑了,我什麽都沒看見。”付遇輕輕迴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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