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是微涼的,帶著夜裏涼風的絲絲寒氣。


    兩個人牽上手,手心一點點升溫。


    等到人流散去,兩個人握著的手卻沒有鬆開。


    說不出來是什麽原因,隻是心照不宣的、自然而然地一直牽上了。


    旁邊有個擺攤的小姑娘,約莫八九歲的樣子,牽著一隻大黃狗,身邊沒有家長,估計是有什麽事情走開了。


    小姑娘很有禮貌,也一點兒不怯生。


    主動跟他們打招唿,“哥哥姐姐要寫一張心願祈福牌嗎?”


    木製的牌子,帶有一個穿繩的拉環。可以用馬克筆寫下自己的願望。


    五十塊錢一個。


    寫下願望的心願牌可以自己帶走,也可以留下。小姑娘說:“我媽媽的老家有一棵幾百年的古樹,傳說很靈驗,我媽媽說凡事虔誠許下的心願都會實現的。”


    留下的許願牌會被小姑娘的家人定期迴老家係在古樹上。


    不得不說,現在人賺錢的花招真是太多了。


    舒意不信這些,她甚至覺得這棵所謂古樹的存在與否都尚待查證。


    把自己的願望寄托給一棵樹嗎?好幼稚的把戲。


    怪不得沒人信呢,這個攤位冷冷清清的,小姑娘一個人摟著大黃狗的脖子蹲在這兒。


    宋時冕問她“要寫嗎?”


    舒意掩住嘴,頭伸過去小聲說:“不寫。這騙人的把戲誰信。”


    “五十塊錢一張小木片子,你錢多的沒處花了吧。”


    宋時冕頭上打了個問號。


    這不是她動輒刷掉幾百萬的時候了,這時候嫌五十塊錢貴。


    舒意拽著宋時冕的胳膊要走人。


    小姑娘雙手合十,衝她撒嬌。


    “寫一個嘛,姐姐。”


    “姐姐你長的真的好漂亮。”


    漂亮姐姐一叫,舒意就挪不開步子了。


    宋時冕被她拉著胳膊原地轉了一圈又迴攤位上了,隨後就聽到她變卦的聲音:“那就寫一個吧。”


    變臉速度令人咋舌。


    宋時冕已經習慣,自覺付賬。


    馬克筆的蓋子打開了半天,舒意卻不知道要寫什麽。她好像也沒有什麽非要完成不可的心願,況且真的把心願寄托於旁的事情上,真的太虛了。


    她這會兒已經完全忘記曇花許願的事情了。


    宋時冕也在寫,他原本是站在一邊看著的。宋時冕更不信這些。


    舒意看他一眼,“你不寫嗎?”


    “我也要寫嗎?”


    “當然了。”


    “人家叫了我兩聲漂亮姐姐呢。”


    所以人情要給兩份。


    宋時冕沒猶豫太久,他很快寫完了。


    舒意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來了個好主意,她知道要寫什麽了。


    她趴在桌子上認真寫。


    宋時冕個子高,稍微一低頭,小木牌上的字跡一覽無餘。


    舒意落下最後一個字,頭頂上傳來傳來一聲輕笑。


    舒意扭頭瞪了他一眼。


    她寫的是:隻吃不胖、美貌加倍。


    挺務實,符合她。


    “你好意思笑話我,我看看你有什麽了不起的願望。”


    她伸脖子作勢要去看宋時冕寫的是什麽,宋時冕仗著身高,拿胳膊把她橫開。


    沒讓她得手。


    他伸手搶過來舒意的小木牌,把兩個人的一起放進攤位上的盒子裏,然後拖著舒意走了。


    舒意抱著他的胳膊掙紮了一會兒。


    “你到底寫了什麽見不得人的?”


    “這麽怕我看見。”


    宋時冕用胳膊卡住她亂動的雙臂,帶著她逆著人流往後走。


    這個動作,幾乎是把舒意整個人攬在自己懷裏。


    舒意跟他爭論著他偶爾迴應兩聲,逆著人流走,前方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站定的身影,剛好擋住了他們的路。


    宋時冕的視線是一開始就停在對方臉上的,然後宋時冕也停住了。


    舒意一開始隻看到了對方的皮鞋、長褲,順著他大衣上看。


    隨後宋時冕就聽見舒意驚喜地喊了一聲:“江序!”


    對麵那個人, 是上次舒意醉酒時宋時冕見過的那個“江序”。


    雖然不知道這兩個字怎麽寫,但宋時冕已經發展成聽見這兩個字就有條件反射了,他很少被什麽人或者事吸引,幾乎不把注意力放在不相幹的人身上。


    上個月中承開會,討論一個項目有沒有開展的必要,那個項目和中承目前的重心有偏差,宋時冕原本是持否定態度的。


    然而開會時匯報的員工提了一句,江氏也屬意這個項目。


    本來興致缺缺的宋時冕一聽,江氏,哪個江?


    他多問了一句。


    果然是那個江,而且目前是江氏的小兒子江序在跟進這個項目。


    宋時冕重新翻看了一遍企劃書,突然覺得試一試也不錯,中承去爭一爭也無妨。


    不止女人有第六感,男人天生就對自己領土範圍內的人和物有著強烈的占有欲。


    這一點對宋時冕來說尤甚。


    宋時冕看起來雖然一副朗月清風的樣子,但是他在某一些事情上容忍度可不高,這一點宋時冕自己也承認。


    江序要比舒意和宋時冕發現自己之前更早注意到他們。


    俊男靚女在人群裏總是很顯眼,況且自學生時代起,在人群中敏銳地關注舒意的動態,幾乎已經成了他的本能。


    他的眼睛還落在宋時冕攬著舒意的手上,而他親眼看到,就在片刻之前舒意的手才從宋時冕的胳膊上放下來。


    他目睹了一段他們嬉笑的樣子。舒意臉上的表情很生動,明媚地讓江序有一瞬間看到了她高中時的樣子。


    不一樣的是方才舒意在宋時冕麵前佯裝嗔怒的樣子他也沒見過,是全然陌生的。


    青澀的學生時代喜歡一個人,連夢裏都會反複出現那個人的臉。


    他幻想過舒意很多麵的樣子,他見過她雄赳赳的樣子,也見過她冷冰冰的表情,想象過舒意在很多麵場景下的樣子,但是她的這副表情,江序從來沒想象到過。


    因為他從沒見過她這種表情,想象裏自然是一片空白,原來竟是這樣。


    他們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感情淺薄的樣子。


    得出這個結論的江序,在那一刻如墜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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