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剛破曉,躺榻上的白夷庭猛然睜眼。


    先入眼的是輕微搖晃的床幔,墨色的瞳孔驟縮,垂眼見顏昭正安靜的窩在自己的懷中。


    他怎麽迴來了?


    還有,顏昭為何沒穿衣裳?


    還有他自己為何也是衣衫不整?


    這情況是怎麽迴事?發生了什麽?


    白夷庭內心驚慌無比,昨晚他醒來後看見了顏昭,但他身體很奇怪,怕傷害到顏昭便將其推開了,後來發生了什麽他壓根就不知道。


    這副身體又被另一個控製了,他對顏昭做了什麽?


    “顏昭?”白夷庭不敢掀開被子,鬆開摟住顏昭的手坐起身。


    因白夷庭的聲音很輕,顏昭並未醒來,白夷庭沉著臉下榻穿衣。


    待穿戴整齊後,他才敢轉身去看顏昭,眉頭越擰越緊。


    顏昭的脖頸處有些痕跡,白夷庭也不傻自然知道那些痕跡是如何弄的,心突然像是被什麽狠狠的捶了一下, 很痛,也很焦躁。


    他並不想那般待顏昭,這不是他做的,是身體裏的另一個人弄的。


    他辛辛苦苦養了十八年的顏昭,被身體裏的那畜生玷汙了!


    白夷庭麵色如霜,不敢再看顏昭,生怕自己會失控了結了自己。


    從屋子裏出來,白夷庭站在迴廊處,努力壓製心中的怒火,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顏昭了。


    恰好此時旁邊那三黑衣人住的房間門打開了,知之邁著小短腿從裏麵出來,一看見白夷庭便兩眼發光,小跑上前抱住白夷庭的小腿,“白白。”


    “知之,我想看看你的記憶。”白夷庭想不起昨天的記憶,隻能祈禱知之能知道些什麽。


    知之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表示同意了。


    白夷庭蹲下身查看了知之的記憶,卻也隻知道昨天是知之帶著青風斜和顏昭從雪地裏將他挖出來的,之後的事情知之亦是不知。


    知之見白夷庭神情不悅,便歪著頭詢問道:“白白怎麽了?冷不冷啊?”


    “沒事,不冷了。”白夷庭淡聲說著,知之雖然笨了些,但到底還是會關心人的,它竟然還記得他昨日是被埋進雪地裏的。


    知之又問道:“白白為什麽在雪裏?被誰打了嗎?”


    “……”白夷庭微動眉頭,輕笑道:“沒有被打。”


    是被打了,但他白夷庭不願意承認。


    “那你為什麽在雪裏?”知之卻不願意放過這個問題。


    白夷庭正在想該如何糊弄知之,青風斜出來了,看見白夷庭時麵上露出笑意,“醒了啊。”


    白夷庭輕聲喊道:“師哥。”


    “為什麽?”就算青風斜出來了,知之還是揪住問題不放,晃著白夷庭的衣擺追問。


    青風斜順手給顏昭那屋子裏打上一層隔音結界,也追問道:“說吧,為什麽一個人跑那麽遠?”


    白夷庭卻將視線轉移至下方大堂的人群,過了好半晌他才說道:“沒什麽,就是想去散散心,不曾想卻暈倒了。”


    “……”青風斜臉上的笑容僵住,目光深沉,說道:“你果然還是什麽事情都想自己扛,這樣的迴答你以為我會信嗎?”


    白夷庭嘴角擒一抹苦笑,墨色的眼眸中蘊含太多情緒,卻被微垂的眼簾遮蓋,“師哥,你有辦法將我身體裏的其他人除掉嗎?”


    “這問題你之前就問過我了,現在我也是同樣的答案。”青風斜暗自打量他,縱使他也算是看著白夷庭長大的,以前在上元天界他自認最是了解白夷庭,但此時卻驚覺他好像從來就不了解白夷庭。


    白夷庭心思太重了,完全就猜不透他到底都隱瞞些什麽。


    青風斜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庭,所謂的另一個人其實都是你自己,你隻是不願意麵對許多事所以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不會是我,他們才不會是我!”白夷庭反應卻是很異常,聲音都不自覺拔高了幾個調。


    對顏昭有那種心思的怎麽可能會是他?絕對不是!


    青風斜卻捕捉到他話中的重點,麵部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們?”


    小白鳥不是隻分裂成兩個人格而已嗎?怎麽用他們來形容?莫非已經又分裂出新的人格?


    知之也不知道是聽懂了什麽,仰著頭也問道:“他們是誰?”


    “他們一個對顏昭心思不純,一個想要殺死我獨占這具軀殼。”白夷庭口吻冰冷的說著,搭在欄杆上的五指收緊。


    青風斜側目注視他,說道:“所以昨天你是察覺到想殺你的那個人格要出來,不想讓我們擔心便自己跑到那雪山上的是嗎?”


    白夷庭沉默著,青風斜知道自己說對了,心生不快,怒道:“白夷庭,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師哥嗎?”


    白夷庭怔怔的看著他,還是沒說話。


    青風斜見他如此,心中更是暴躁,“那般情況之下你自己一個跑出去了,你可有想過後果?你就沒想過我和顏昭找不到你會有多著急嗎?”


    “我是你師哥,不是別人,你就那麽信不過我嗎?告訴我一聲有那麽難嗎?”


    “或許,我能幫到你呢?”最後這句青風斜說著都有些哽咽,他知道小白鳥承受了太多本不是這個年紀該承受的事情,他想幫幫小白鳥,可是小白鳥卻不願意。


    知之也一臉認真的說道:“知之也可以幫你。”


    白夷庭沒搭理知之,青風斜這迴卻摸了摸知之的頭,說道:“你看看,就算是一個偃甲人都知道遇事該找人幫忙,你總是這樣一個人抗下所有事情,你以為自己是什麽?鳳族的拯救者?人界的救世主?”


    “你以為自己承受一切,就算最後死了也是值得的嗎?”


    “我告訴你白夷庭,這根本就不值得,你若是死了誰會知道你?除了至親之人誰會在乎你因何而死?”


    “你倒是解脫了,覺得自己以死償還了罪孽,可我們呢?白夷庭你要我們怎麽辦?就不說我了,反正你也沒把我當迴事。你就想想師尊和顏昭,你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讓他們如何接受?”


    白夷庭本來就因為顏昭那滿身痕跡的事情心煩,此刻又被青風斜逮著說一通,心情越發不好了。


    但是青風斜所說皆是事實,他又不能反駁什麽。


    青風斜見他仍舊板著一張臉,隻得將心中的怒火壓下,自己的師弟又不能真打。


    “算了,這些道理那你怎麽可能不懂呢,你就當我方才所言是放屁便是。”青風斜隻得無奈一歎。


    沉默許久,白夷庭終於開口了,他說道:“下次注意。”


    得了這四個字,青風斜無語的笑出了聲,他才不信小白鳥再遇見這樣的狀況會告訴他。


    白夷庭略微眯眼,說道:“笑什麽?我是認真的。”


    青風斜收斂麵上的笑意,正色道:“那個想要殺死你的人格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十九年前。”白夷庭麵色凝重,說道:“他第一次出現是在我從魔界迴來後。”


    青風斜追問道:“你又是如何知道他出現的?莫非他操控你身體時的記憶你能知道?”


    白夷庭搖頭,說道:“不,他和那大聰明不一樣,他的原始形態是一團黑霧,我能看見他,每次他想要占用我身體時便會將我拉進他所創造出來的空間裏,所以我知道他。”


    “大聰明?”青風斜眉間抽了抽,這又是什麽奇特的稱唿?


    白夷庭言語雖冷,但卻能聽出其中的不耐煩,“就是對顏昭心懷不軌的那家夥。”


    青風斜恍然,“啊,哦。”


    這小白鳥始終是不願相信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啊。


    白夷庭繼續說道:“昨日我被拽進他造出的空間後便不能使用神力,緊接著就暈過去了。所以昨晚你們帶我會後,如果我有醒過來那可能是那黑霧或者是大聰明正操控我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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