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顏昭一聽知之的迴答,頓查其中定有古怪,便耐著性子追問道:“你害怕誰?打不過誰?”


    知之在原地轉一圈,右手做出一個丟擲動作,“亮晶晶,亮晶晶,很兇很兇,知之害怕。”


    亮晶晶?顏昭凝眉迴想了半天,試探性的問道:“你說的是今天遇見的那個金朝意?”


    知之自顧說道:“亮晶晶最壞,知之不喜歡。”


    夷庭又低聲道:“你以前在哪裏見過他的?”


    “經常見,哥哥帶知之去的。”知之的神情認真。


    顏昭:“以前你和師尊都做了些什麽?住的地方是什麽樣子的,都有哪些人?”


    一多問,知之這腦子又轉不過來了,它連忙搖頭,“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顏昭深深歎息,果然靠知之這明顯是行不通的。


    不過,聽知之方才所言,它一定是見過那金朝意的。


    可那金朝意當時的表現,並不像是見到熟人的反應。


    “好啦好啦,我不問了,你髒兮兮的,還是得給你仔細擦擦。把武器先拿下來吧,給你換套衣裳。”問也問不出什麽所以然來,顏昭也隻得放棄了。


    等把知之捯飭幹淨,榻上的夷庭已經熟睡,知之自己搬了個小凳子在床尾自坐著。


    顏昭輕手輕腳的上榻,躺在夷庭身邊。


    “師尊,你睡著了嗎?”顏昭聲音很低,他側躺的姿勢注視著夷庭的麵容。


    即使熄了燈,屋內昏暗,但顏昭打小眼力就很好,夜晚亦能視物。


    沒得到迴應,顏昭放心大膽的去摟住夷庭的腰身。


    一刻鍾後,夷庭卻翻了個身與顏昭拉開了距離。


    顏昭睡眠淺,一下就醒了,又追著過去和夷庭貼貼。


    不知為何,顏昭覺得今夜的師尊睡得不安穩,總是翻來翻去。


    第二日,顏昭醒來時見自家師尊居然已經起了。


    “師尊。”顏昭坐在榻上,睡眼惺忪的看著正收拾衣物的夷庭。


    夷庭頭也不迴,淡淡的說道:“快起來,繼續上路。”


    “嘶……” 顏昭突然皺起一張臉,反手撓後背,並疑惑道:“這客棧的被褥是不是不幹淨啊。”


    本不想迴頭的夷庭聽著他那嘶來嘖去的聲音不得不轉身,“怎麽了?”


    榻上的少年,發絲淩亂,眼角微紅,身上的裏衣已經脫下。


    “……”不知為何,夷庭竟不敢仔細看他。


    顏昭背後是火辣辣的瘙癢感,怎麽撓也不解癢意,“師尊,你幫我看看後背。”


    夷庭覺得步子有些沉重,四五步的距離,硬是走出了七八步。


    “轉過身。”夷庭的視線盡量避開顏昭的臉。


    顏昭照做,並未注意到夷庭異常的神色。


    夷庭在看見顏昭後背時,神情瞬間凝重,不由伸出手去觸碰顏昭的後背。


    顏昭僵住身,麵上的表情都呆住了。


    師尊,這是做什麽?


    竟然……再撫摸我?!


    師尊,你開竅了嗎?


    震驚過度,讓顏昭暫時忘記了背後那炙熱的感覺。


    師尊手指撫過的地方,涼涼的。


    “疼嗎?”夷庭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緊張。


    顏昭不明所以,這隻是摸摸而已,不應該疼吧?


    “顏昭,你背後生了個鳥。”


    一句話,讓顏昭差點從榻上跌落下去。


    “什麽?”


    夷庭口吻正經,“這鳥是紅色的,挺好看。”


    “師尊你別嚇我呀!”顏昭努力迴頭,但怎麽也不能看見自己的後背。


    夷庭拍拍他肩膀,說道:“別慌,一點兒也不醜。”


    “知之,把那鏡子搬過來。”


    知之一聽夷庭的吩咐,動作迅速將鏡子抱過來立在顏昭麵前。


    顏昭轉身背對鏡子,迴首看去,眉頭幾乎要擰在一起。


    “這是什麽啊?”他的後背真如師尊所言,竟有一隻鳳鳥,栩栩如生,唿之欲出。


    這也就算了,匯聚成鳳鳥的紋路還隱隱閃著紅光。


    怎麽一夜醒來,背後不是自己的了?


    “可還難受?”夷庭此刻已經掩去眼中的凝重,口吻隨意。


    顏昭皺著眉頭盯著鏡中的後背,現在倒是不癢也不熱,好像是從師尊開始摸他時起不難受的。


    “師尊你剛剛對我做了什麽?一下子不熱了。”


    夷庭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麽也沒做。


    顏昭:“可是,為什麽會突然出現這種圖案啊?”


    “我哪知道。”夷庭伸手將他衣裳披上,還說道:“眼不見心不慌。”


    “……”顏昭黑了臉,果然是他師尊啊。


    夷庭繼續說道:“不用緊張,或許這隻是你生來就有的,如今成年才顯露出來罷了。”


    “師尊也有這種情況嗎?”顏昭見他說得這般輕鬆,便問了這麽一句。


    “……”夷庭沒有直接迴答,而是轉身不急不緩走至桌前,呷一口茶後,說道:“沒有。”


    顏昭不解,為什麽兩個字需要思考這麽久?


    師尊,有問題。


    “我背後這突然出現的圖案,師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顏昭穿好衣裳就湊到夷庭的身側追問。


    夷庭自始至終都不和顏昭對視,口吻淡然的說道:“不知道,小時候撿到你時也沒見你後背有這樣的圖案。”


    這下顏昭才看到他師尊神情懨懨,忙問:“師尊你沒睡好啊?”


    昨晚師尊翻來覆去的是沒睡著?那他抱著師尊睡是不是被發現了?


    夷庭側過臉,下顎線緊繃著,“挺好的。”


    “師尊,昨晚可是做噩夢了?”顏昭小心翼翼的偷瞄他。


    夷庭含糊嗯了一聲,不再言語,顏昭也隻能識相閉嘴。


    不管師尊有沒有發現他睡覺的小動作,反正現在師尊也沒說什麽,那肯定就是默認了。


    思及此,顏昭心情愉悅,麵上時時刻刻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半天後,顏昭總算是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他的好師尊,今天好像一直在疏遠他。


    完了,師尊昨晚果然是察覺到他貼貼抱抱的舉動了,現在開始無聲的拒絕。


    這就是正經師尊和邪魅師尊的區別啊。


    此刻,竟有一些懷念那能把他撩得麵紅耳赤的邪魅師尊了。


    今日又沒有林家兄弟同行,一路上師徒倆都安靜得異常。


    沿途一些膽大的妖魔見他們一行人勢單力薄,便不遠不近的跟著。


    夷庭有沒有沒察覺不知道,顏昭和知之早就知道附近有妖魔跟隨。


    不過那些妖魔沒有先動手,顏昭也不敢貿然離開夷庭身邊去將那些妖魔降服。


    最關鍵的還是他其實沒怎麽實戰過,不太信任自己的實力。


    午時,最是悶熱的時候,夷庭實在是受不住便下馬找了處陰涼地坐下。


    顏昭和知之在他兩側時刻警惕周圍妖魔的動靜,夷庭背靠牆角,抬眼看著灰蒙蒙的天空。


    此地陽光雖被烏雲遮蔽,但吹的風卻悶熱非凡。


    “師尊,喝點水吧。”顏昭將水囊遞給他,順便拿出昨日在林路溪那裏得到的折扇給夷庭扇風。


    夷庭喝了一小口,便伸手將顏昭手中的折扇拿過來自己動手。


    “把東隅劍拿出來。”


    顏昭不問緣由直接將劍拔出,東隅劍通體漆黑,並不鋒利,劍身比桑榆劍略短一些。


    夷庭眉眼冰冷,驟然起身,左手執劍,僅僅隻是一個站立握劍的姿勢,竟能散發出一股看不見的威壓。


    枯樹上的飛鳥一哄而散,原本在暗處跟隨他們的妖魔邪祟也在同一瞬間往後退了幾步。


    顏昭在一旁都看傻眼了,沒有靈力的師尊這麽一站,就能讓妖魔畏懼了。


    師尊,你,就是我的神!


    “誰想上來領死?”夷庭聲音不大,但此刻周圍異常安靜,這句話清清楚楚的傳達至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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