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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公主有多幸福。


    大概就是三月裏成親,六月裏有孕。


    消息傳到宮裏,王湘君正在椒房宮炫耀她的送子觀音。


    紫檀木雕成的匣子,一尺長六寸寬的玉觀音懷抱嬰兒麵容慈和躺在裏麵,通體瓷白,蓮花座卻是細膩的碧玉,周身泛著瑩瑩光澤。


    最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是最好的翡翠玉質,不說價值連城,也值千兩黃金。


    「是王爺送的,說是從五台山請來,大師開過光的」


    皇後忍著頭痛微笑看向她。


    「瑜兒真是有心了,看你們過得好,本宮也放心」


    「母後,聽說表妹的夫家還要賣田莊度日,我真是心疼,上迴去看她,連衣裳都是過時的料子,我這當表姐的心裏不是滋味」


    皇後一翻眼皮。


    「你現在是她嫂嫂」


    「那……我喚她妹妹?」


    王湘君放緩動作把送子觀音收起,正巧芳銳喜氣洋洋進來,附在皇後耳邊說了消息。


    皇後眼睛大放異彩:「真的?」


    「太好了,快,去庫房收拾些補藥送去,再挑兩個得力的嬤嬤,穩婆也要預備起來」


    芳銳也笑出聲來。


    「娘娘想得周到,等這兩個孩兒出生,您就當外祖母了」


    「兩個孩兒?」,王湘君瞪大雙眼。


    芳銳笑著解釋說四公主懷的是雙生胎,太醫診斷說懷相極好,脈相穩健。


    王湘君仿佛被雷劈,外焦裏嫩愣在原地。


    尷尬是什麽,是你還在炫耀送子觀音的時候,人家已悄悄懷上雙胎。


    從椒房宮迴來,王湘君心情一直不好。


    砸了三個餐盤兩個茶碗,她氣唿唿衝進床上,用被子蒙著頭失聲痛哭。


    「我竟成了個笑話」


    「王妃您這又何必,您與王爺感情好,早晚會有孩子,何必與他人比較」


    「我就是要比,憑什麽我已經高高在上,還是比不過她」


    上迴去善國公府,四公主是與丈夫一起迎接,可他們含情脈脈十指緊扣的模樣像根針刺到她心裏。


    每每想起都抓心撓肝。


    「不行,我要去找王爺」


    盛夏六月,謝辰瑜忍著困倦批奏章。


    朝中六部皆是重臣,上迴收拾了吏部尚書王佑宗,新上任的吏部尚書是外任調上來官譽清廉的一個知府。


    刑部尚書是第二個待收拾。


    不過刑部有些特殊,作為司法長官,除非有確鑿的證據能一錘敲死,否則他將屹立不倒。


    就算皇帝也不能無視律法隨意罷免人。


    如果此人再精明些,做出成章成卷的政績,非但不能罰還要賞賜。


    眼前的刑部尚書李學修就是如此,他外表精明能幹,當年不少響當當的冤案被他***。


    明麵上堪比包公,暗地裏心狠手辣,貪汙也是暗地裏,洗錢手段一流,總有法子黑變白。


    抓他的小辮子比捉泥鰍還難,嗅到一絲一毫的危機,立刻鑽到泥淖蹤影不見。….


    謝辰瑜頭疼的就是這個。


    當上攝政王,遇見的第一塊硬骨頭。


    為什麽要收拾六部?這是京城朝廷的骨幹,擒賊先擒王,拿了他們就等於掌握朝政實權。


    夏日蟬鳴,折子一點點變薄,謝辰瑜終於喘口氣的功夫,王湘君推門衝進來。


    「王爺」


    「又怎麽了?」,語氣頗不耐煩。


    這感覺就像剛剛拉了百八十斤的大弓,好容易喘口氣,又被叫過去搬六百斤重的石頭


    ,而且搬不好了還得大放血。


    再有耐心的人也繃不住。


    王湘君是女人,敏感的女人,嗅到危險她當即楞在原地。


    「王爺心情不好?」


    謝辰瑜起身半躺在藤椅上微閉雙眸。


    「沒有不好,湘兒可有什麽事?」


    王湘君把四公主懷了雙胎的消息說了,眼珠子直放光。


    「我什麽時候能有孕,正好府裏沒孩子,我若生出來就是嫡長子」


    謝辰瑜:「……」


    「這事得看天意,本王又不是太醫,怎會知道這些」


    王湘君不依不饒,整副身子貼在謝辰瑜身上,拚命往前湊。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現在……」


    說出來有些害臊,王湘君月餘不承寵就受不了,每晚輾轉難免,盯著帳子頂發呆到後半夜才胡亂睡下。


    有段時間她甚至總夢見陸侍衛,還在夢裏撫摸親吻他的胸肌。


    醒來她羞愧難當,好歹也是王家嫡女,京城第一閨秀,怎會做出這等不守婦道之事。


    可事實就是事實,從那以後她每每看見陸侍衛都不自在。


    謝辰瑜重重咳嗽幾聲。


    「王妃自重,本王近來舊傷複發,你多擔待些」


    「我知道王爺有舊傷,可咱們夫妻都一個多月沒親近了,您……」


    謝辰瑜手指堵上櫻唇。


    「膳房裏有西域進貢的蜜瓜,冰涼爽口,王妃不如多吃些去去火」


    「再不然多喝些藿香正氣湯,也能清心安神」


    王湘君當然知道意思,可她是女人,成了親的少婦,這些東西如隔靴搔癢,弄不到實處。


    她委委屈屈走了。


    臨行還看了陸沉一眼,臉頰通紅。


    當晚又是難眠夜。


    想到謝景芷的夫君也是習武的,身量和陸侍衛差不多,他又沒有妾室,他們夜裏應該……


    又想到當初那門親事曾是自己的。


    王湘君開始瘋狂嫉妒,明明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妃,明明即將坐擁天下。


    她居然會嫉妒謝景芷,可她就是嫉妒,且無法自拔。


    妒火燒得腦袋疼,蚊子哼哼嗡嗡,外麵蟬鳴蛙叫。


    心煩意亂她砸了幾盞燈。


    「去,給我弄盆冷水」


    紅茭沒敢多問,匆忙出去,片刻就端了盆冷水進來。


    王湘君想也沒想爬起來澆到頭頂。


    嘩啦一聲。


    臥房遍地濕淋淋。


    紅茭像吃了雞蛋,嘴張得老大。


    「主子您怎麽了?奴婢已經點了安神香,驅了蚊蟲」


    王湘君咬咬牙。


    「我沒事,繼續睡吧」


    擦幹身體換了身衣裳,她繼續躺在被窩。


    成嬤嬤把紅茭拉出去。


    「你個小姑娘哪裏懂得,王妃這是想王爺了」


    紅茭:「……」


    成嬤嬤看得明白,可她有什麽辦法,又變不出王爺來。


    可有件事像種子一樣埋在成嬤嬤心裏。


    女人分好幾種,有的女人像高山雪蓮,一輩子不需要陽光雨露也能活得自在。


    有的女人則像樹苗,需要日日澆灌。


    主子怕就是後一種。


    成嬤嬤大感不妙。.


    半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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