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天下五位絕巔大劍仙,今日到了東海的已有四人,除了那位遠在西海嘉陵關不下城頭的元脩,其餘四人已經全部到了東海。


    龍泉祖師歐劍甲在東海之東強開十二境,李乘仙、辛放龍以及那位女子祖師公孫綠衣則是在感受到動靜之後,分別自禮官洲和南海楚方城趕往東海。


    除了這三位劍道大神仙外,身在石磯洲的青帝與那位楚河之主也同樣覺察到了東海的動靜,也比那三位大劍仙更早到達東海高陽城。


    儒門聖人鍾淮安始終站在高陽城頭,麵朝東海神色凝重,對於身側突然出現的兩位人族大能者,他隻是轉過頭看了眼兩人,但並未說什麽。


    楊文沐看著東海的方向輕輕搖了搖頭,“境界不到強開十二境這種事,九洲有史以來就從未成功過,不知歐先生為何要在東海之東如此作為?”


    鍾淮安聞言輕輕搖了搖頭,“風雪樓的消息,酆都準備截殺去往東海之東的四海龍王之一嫁禍人族,歐先生去救人了。”


    後來的兩位大能者,聽到這位負責守城的文廟聖人說了這麽一句,他們二人幹脆就沒說第二句廢話,毫不猶豫自城頭拔地而起,直奔東海而去,直到二人在去往東海的途中,才終於來得及交談幾句。


    楚霸王一邊禦風遠遊,一邊挑了挑眉,略有些不解道:“酆都能拿出什麽樣的人物,逼得我人族劍道魁首第一人要用這種強開十二境的方式與人拚命?”


    楚河之主轉過頭看了眼楊文沐,話音中也帶上了一抹凝重,“青帝覺得,現如今的那位鬼族共主,能做到這一步嗎?”


    二人還在風馳電掣趕往東海,越過東海龍宮的那一刻都沒有任何停留,也沒有理會龍宮之中某些不太尋常的動靜,直奔東海深處。


    楊文沐聞言轉過頭看了眼楚王,眉宇間也帶上了某種思索,“紅袍能壓得住整個鬼族,實力很強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他的分量確實不太夠。”


    九州四海之內,所有站在十一境巔峰的大神仙們,包括那位已死的東海龍君,也包括酆都的那位紅袍鬼王,再包括三教的那幾位二掌櫃,再加上眼前的青帝,四大王府之主,五位大劍仙,所有這些真正傲視群雄的山巔大神仙,互相之間的修為高低有差別,但其實並沒有達到能讓一個人用這種方式去拚命的地步。


    酆都紅袍是鬼族共主,修為本事也能說一句十一境之內不弱於人,但僅憑他來對陣歐劍甲,確實到不了逼著一位大劍仙強開十二境的地步。


    “所以呢?”楚王聽完了楊文沐這句話之後突然像是猜到了什麽,“你覺得酆都還能拿出什麽人物來,能把事情做到這一步?”


    楊文沐聞言皺著眉搖了搖頭,“鬼族如今會有什麽壇壇罐罐,也不是我們隨便就能猜到的,但能做到這一步的,估計不會太多。”


    “有沒有可能…”楚王此刻突然眯了眯眼,一瞬間多出來幾分戰意,甚至都已經把“好戰”兩個字掛到了臉上。


    青帝看了眼楚王,但想了想之後並未說話,對方想什麽他同樣猜到了,但此刻並未多說什麽,也沒有將話挑明,至於真不真,得到地方才能看明白。


    青帝與楚王兩人離開高陽城沒多久,三位大劍仙便緊跟著紛至遝來,兩位來自禮官洲,一位來自南海楚方城。


    這三位大劍仙幾乎就是一前一後到的高陽,劍光閃過,三人幾乎同時落在了那位文廟聖人鍾淮安身側。


    元嘉劍宗祖師辛放龍,一位看起來五大三粗的狂放漢子,腰間掛著一隻都快包了漿的酒葫蘆,身上那件天青色的衣衫幹淨倒是幹淨,隻是穿得鬆鬆垮垮,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跟江湖神仙德高望重的形象半點都掛不上邊,說是綠林好漢反倒更恰當一些。


    這位手底下跟著一幫“虎了吧唧”的劍修的大劍仙,一開口就能看出來不是個溫婉人物,“哎我說姓鍾的,歐老頭不是在你們這城裏當定海針嗎?這咋又跑到東邊去了,還鬧出來這種拚老命的動靜?”


    鍾淮安有些無奈,隻能再次將之前跟青帝兩人說過的話再次說了一遍,而這三位大劍仙的動作也跟之前那兩位一樣,一言不發仗劍飛離城頭,直奔東海而去。


    ……


    東海之東,九境劍仙甘泉在龍泉祖師一劍斬斷那座鬼霧小世界的一瞬間閃身出了豁口,一劍化鴻往西飛去直奔九洲方向,途中迴頭看了眼那座高掛天幕的雷池,有個仗劍而立的白發身影就站在雷池之下,一身修為氣勢扶搖直上,大有下一步就能徹底登上十二樓的趨勢。


    甘泉來不及太過操心自家這位祖師爺的破境,咬了咬牙飛劍遠離那座鬼霧大陣,亡命去往九洲報信。


    歐劍甲頂著頭頂天雷滾滾,持劍攔住了那位黑袍鬼王,目送自家門下弟子甘泉離開眼前消失在海麵上,這才終於放下心來,抬起頭看了眼天上那座雷池,此時已經到了第四道天雷。


    十一破十二的破境天雷,雖然每個人遭遇的都不一樣,但天雷數量有恆,無一例外都是以十二道為準,此刻歐劍甲雖然每扛下一道雷劫,修為都能有所提升,但是每一道天雷的威力漲幅卻遠遠超過他修為的提升,這場雷劫越往後,他要麵對的壓力就會越大,直到扛不住之後身死道消。


    黑袍看著歐劍甲以命相搏,持劍拚命,不僅將龍山與甘泉兩人護送出境,還要將他這位鬼族先王拉進雷劫範圍之內陪葬,原本就陰森詭異的氣息就變得更加淒厲了許多。


    “歐劍甲,你堂堂一個十一境巔峰的劍修,九洲四海大可去得,但沒想到你竟如此豁得出去,不惜搭上一條命也要攔住本王?”


    龍泉祖師此刻氣息已經超過了十一境,雖然並不長久,但一身劍氣確實比往日更加渾厚,他抬頭看了眼已經自雲端雷池砸了下來的那一道天雷,不說廢話直奔那位黑袍鬼王而去!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天雷滾滾一起扛!


    黑袍鬼王雖然話說得風輕雲淡,但此刻眼見對方扛著一座雷池來跟自己拚命,他同樣也有些發怵,毫不猶豫閃身後退,也不再管那座已經成了兩半的小天地,隻想躲開歐劍甲這種不要命一樣的拉人下水。


    一位酆都先王,一位劍道魁首,二人在東海深處的海麵上一追一逃,二人身後頭頂還有一座雷罡暴動的雷池,追著兩人的身影在雲海之上不斷變換位置,整個場麵看起來蔚為壯觀。


    歐劍甲到底是一位成名近萬年的大劍仙,雖然動手未必能打得過那位黑袍,但隻是追人的話多少還是有幾分把握的,黑袍閃身往北方後退,沒過太久就身處在了那座雷池籠罩的範圍之內。


    天幕處那座雷池大概是感應到了雷劫範圍之內又多出來一人,所以原本就已經成型的巨大雷池,突然間範圍再漲一倍變得更加巨大,隨之而來雷劫的威力也拔高了一層,兩道天雷直劈兩人頭頂。


    黑袍被逼無奈,隻能抬手相抗,同時看了眼那位持劍前衝而來的大劍仙,冷冷道:“歐劍甲,既然你非要拉著本王下水,那咱們就來看看到最後,你我之間到底誰更能扛!”


    青帝楊文沐與楚王,以及二人身後的三位大劍仙,雙方一前一後到達東海深處的時候,那座雷池已然消弭,廣袤無垠的東海海麵也已經重歸於風平浪靜,像是什麽都未曾發生過,但唯有劍修才能感受到,這裏有一股磅礴浩蕩的冥冥劍意充斥海麵,厚重如山,巋然不動。


    五人先後達到那處雷雲剛剛消散的海麵上,各自朝著四方尋找了一圈,片刻之後再聚首,各自搖頭一無所獲。


    “氣息全無,消失無蹤,估計兇多吉少。”


    楚王此刻倒是沒有太多的其他心緒,第一個開口說話,幹脆利落。


    青帝看了眼說話直白的楚王,想了想倒是沒有反駁,“十二道天雷不劈死人是不會罷休的,既然雷池消散,想必…”


    三位大劍仙此刻都沒有說話,隻是各自抬頭又環視了一圈海麵,如出一轍開始自海麵起劍,一分為三將那股磅礴劍意全部收攏於各自佩劍之中。


    這就是為何公孫綠衣之前在禮官洲時,要跟李乘仙說那句,他們都得承那位龍泉劍宗祖師的情。


    ……


    龍泉劍宗祖師歐劍甲強行破境十二樓,最終身死道消的消息傳開在九洲的那一刻,天下嘩然。


    甘泉從東海迴返九洲,路上並未遇見馳援東海的那五位大神仙,但當他迴到高陽城之後,人族同樣知道了萬年前那位黑袍鬼王沒死的消息。隻是後麵這一條消息並未在九洲之內傳開,被臨淵學宮有意壓了下來,最終隻有少數那麽幾人知曉。


    ……


    楚元宵跟李玉瑤兩人站在那座雲海之上,等待著兩位師父從東海迴來。


    天色已晚,漫天星月。


    兩人麵向東方,並肩坐在雲頭。


    楚元宵看了眼身側的白衣姑娘,“李姑娘,之前的事是我有些冒昧,一直沒有找到解釋的機會,我…”


    話說一半,李玉瑤先一步擺了擺手,倒是沒有看楚元宵,隻是目視東方淡淡道:“形勢所迫,你要插手承雲的皇室之爭,總要有個由頭。”


    楚元宵聞言撓了撓頭,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其實…也不全是權宜之計…”


    白衣姑娘倒是灑脫,再次擺了擺手道:“聊點別的,你這沒話找話找出來的話題,實在是有些舊了。”


    “呃…”楚元宵被白衣姑娘這話給憋得有些不知道怎麽迴話,隻能再次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想了半天才又繼續憋了一句,“宗祠那邊不是都已經被發配到邊城了嗎?陛下的病情為何還不見好?”


    李玉瑤這一次倒是挑眉看了眼楚元宵,隨後才轉迴頭去,淡淡道:“我爹那也是個已經想傳位想瘋了的主,恨不得早上將皇位傳給皇兄,中午不過就帶著我娘跑路的人,他現在估計正琢磨著怎麽直接宣布駕崩,然後帶著我娘去河西呢。”


    白衣姑娘這話說得很平靜,但聽她說話的楚元宵卻直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這也算是第一次聽到一個姑娘這麽形容自己親爹的。


    “陛下打算直接駕崩?”


    李玉瑤淡淡點了點頭,“皇兄監國監得很順手,直接當皇帝說不定還能做得更好,我爹當初設計這出戲之前,估計早就想好了這一手甩鍋之計,一石二鳥連皇兄都算進去了。”


    楚元宵此刻覺得自己可能不太適合在身旁這個姑娘麵前說話,因為她總是三言兩語就能把一個話題堵到聊不下去,這等師父的一下午,少年人已經絞盡腦汁找了一籮筐的話題了,但差不多都是三句話就能結尾,實打實的聊不長。


    白衣姑娘側過頭看了眼身旁少年人那一臉的不知所措,唇角微不可察輕輕勾了勾,這才自己開了個話題,“我之前聽說你一趟江湖路走下來,還帶迴去了不少人,如今你這江湖路也算走完了,就不打算好好安排安排那幾個朋友?”


    兩人都是明白人,白衣姑娘這話問得很隨意,但楚元宵瞬間就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


    “我到現在其實就隻猜出來了他們其中一個人的身份,而且還不太確定。”


    楚元宵說了一句之後話頭一頓,想了想又有些苦惱,“另外,當初在龍池洲薑蓉國的時候,那位薑前輩還讓我有機會的話,就安排青霜去走一趟江,可這事大概隻能去雲夢澤才有用,所以我現在其實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排他們,實在是有些難。”


    李玉瑤聽著身邊少年人吞吞吐吐的言辭,突然輕笑了一聲,“餘人跟青玉,你猜出來誰了?”


    楚元宵此刻倒是真有些意外了,這個白衣姑娘都沒見過人,她竟然還知道自己身旁那倆人一個叫餘人,一個叫青玉…


    “餘人我還沒猜出來,倒是青玉…我碰上她是在興和洲的紫蔭河畔,而且路先生跟那位魔道祖師爺也緊跟著就現身了,所以我猜她是那位‘首妖’的可能更大。”


    李玉瑤聽完楚元宵的這句推測,跟著便笑了笑,淡淡道:“你這個猜測不算錯,但也不算全對,隻能算對了一半。”


    她說著話,轉過頭瞥了眼楚元宵那有些探究的表情,突然像是有些好笑一樣聳了聳肩,“你就光知道銅雀樓跟風雪樓做邸報買賣很厲害,你難道就沒聽說過我三品承雲帝國還有個不良人?他們雖然比不上那兩座樓,但我這個當公主的想要知道點事情,他們多少還是能查到的。”


    楚元宵此刻都不知道該說點啥,鬧了半天原來自己前腳跟人提親,這姑娘後腳就把自己給查了個底朝天?


    李玉瑤看著楚元宵那個一言難盡的表情,立刻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麽,笑道:“別誤會,我不是因為你提親了所以才查你的。”


    白衣姑娘笑眯眯看著這個家夥,臉上帶著某種似有若無的揶揄,“其實是你那個小舅子特意吩咐不良人多盯著你點的,等我一迴到長安城,他手底下的某個人就立刻來給我遞消息了,那人叫…”


    這位公主殿下大概是不太擅長記人名,所以每每要說誰的時候都會卡頓一下,想了半晌之後才突然道:“好像是姓澹台來著,他還說你應該認識他。”


    楚元宵幾乎瞬間就知道了她說的是誰,當初在長風渡口,齊王殿下李璟花了大價錢盤下的那間鋪子,順帶將鋪子的掌櫃也收歸了麾下,正好就是姓澹台的。


    不過他倒是也沒太過糾結這個事,既然是李璟那小子愛管閑事,那就讓他管就是了。


    “你說我猜青玉的身份隻猜對了一半,是啥意思?”


    李玉瑤聞言瞥了眼少年,唇角再次帶上了一抹揶揄,順手從須彌物中掏出來一本書冊,反手遞給楚元宵,笑道:“你不妨先看看這冊畫本小說?”


    楚元宵有些不明所以,不是說青玉的身份來著,這怎麽轉手又提起書了。


    少年人滿臉疑惑結果了那本書,但他隻是翻開來看了兩眼,立刻就臉色微變,有些尷尬地轉頭看了眼身側的姑娘,“這又是咋迴事,我咋還跟神女扯上關係了?”


    當初紫蔭河畔的那位女子河伯被換成了狐妖玉釉,這位勤奮刻苦的神女為了讀書識字就跟過路人托夢,後來那一大片地界就傳開了“神女入夢”的傳言,還被無數的過路書生寫進了誌異一類的小說話本之中,而主角是楚元宵跟玉釉的這一冊,恰恰就是其中流傳最廣的那一冊。


    李玉瑤看著楚元宵一臉迷茫的表情,挑了挑眉淡淡道:“這你應該好好謝一謝那位魔道祖師爺的人情,他當初為了讓你出名,可是還花了一大筆錢的。”


    楚元宵此刻隻覺得自己今日算是開了眼了,這幫大神仙們怎麽都愛幹這種給人做媒的事情嗎?眼前這個姑娘,就是三位師父齊心合力保媒,加上小舅子李璟實在是太上道,如今兩人順理成章成了半個親。


    結果現在一轉頭,白衣姑娘親自掏出來一冊話本,楚元宵三個大字就又成了書上的主角了?女主角還是個神女?


    楚元宵瞬間迴神,有些震驚地看了眼李玉瑤,“你是說…”


    白衣姑娘輕笑著點了點頭,“這一次你猜的應該就差不多了,青玉跟玉釉兩個原本應該是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妖。”


    “青玉是人身,那個狐妖玉釉是妖身,而那位陸地首妖的真名應該叫青釉,他們這種神魂分離的手段,很像是那位魔道祖師爺的手筆,這也是為何青玉跟了你們一路,始終不曾有修為在身的原因,她的修為全都在玉釉的身上。”


    楚元宵想了想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搖頭道:“青玉說她之前是浣紗女,一直在紫蔭河畔浣紗為生,這突然就成了狐妖之身了?”


    李玉瑤不以為意擺了擺手,“仙家修士要改個什麽人的記憶還不是手到擒來?你忘了亞聖是怎麽抹掉鹽官鎮那群鎮民的記憶的?”


    “青玉之所以不願意呆在紫蔭河畔,是因為她認知中的那幫鄉民不待見她,但其實不是不歡迎,而是因為她本身就是個外來人。”


    白衣姑娘說到這裏也沒再多談青玉的來曆,反而是轉過頭看向“圍著你的那些大神仙們一路上給你鋪路,大概就是處心積慮想讓你去敲門。”


    “敲門?”楚元宵聽著白衣姑娘說的這些,想了想之後瞬間明了,“雲夢澤?”


    李玉瑤點了點頭,“一位陸地首妖,再加一位龍首之位,青玉跟青霜兩個人,就是你去雲夢澤敲門的見麵禮,那座萬妖朝不能成為人族的敵人,但被困萬年的這股氣還是要消一消的。”


    中土神洲的諸子百家聖人,隻有很少一部分能離開那座九洲中心位置的巨大陸地,包括如青帝這樣的人間大神仙,個個都有一些任務常年扛在肩頭。


    當初東南金釵洲那一戰,明知可能要九洲失其一,但諸子百家的聖人們卻還是有一大堆人硬生生呆在中土沒有趕往東南,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得守著雲夢澤的那道門。


    正因如此,一大堆江湖神仙大概是覺得堵不如疏,與其將雲夢澤的那座門堵死,不如準備幾份見麵禮,然後去跟門內的那座萬妖朝談一談,化敵為友雙方結盟,如此一來人族就少了需要分出太多心思的敵人,還能多一個並肩對敵的盟友。


    楚元宵聽著李玉瑤的分析,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我去跟萬妖朝談?這種事不應該是諸子百家的聖人們去做的事嗎?我這麽一個才四境升五境的小修士,我去跟他們談啥?讓他們拿我打個牙祭?”


    李玉瑤大概是被楚元宵這突如其來的一句玩笑給逗樂了,有些無奈地瞥了眼這家夥,隨後才笑著搖了搖頭,“為什麽是你去談我就不清楚了,這已經是涉及到諸子機密的事情了,不是我們隨隨便便就能查得到的,你要想知道的話,恐怕得去問一問你那幾位師父,或者是問一問那位縱橫之一的路先生。”


    楚元宵聽著白衣姑娘說完,沒有再說話,隻是轉過頭去看著東方的天幕,眉頭微皺開始思索。


    一位陸地首妖,加上一位陸地龍首,這兩位的分量確實夠重,畢竟她們身負的大氣運,足夠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陸地妖族的將來,前途實是不可限量。


    二人全部被安排到楚元宵的身邊,所以李玉瑤說他們很可能就是處心積慮想讓他去敲門,這個猜測八九不離十,但此刻楚元宵最不明白的問題,是為什麽是他?一幫大聖人都做不到的事讓他來做,這理由又是什麽呢?


    就在這一對少年人都有些沉默的這一刻,突然有個聲音自兩人身後的方向傳來,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又有些顯而易見的古怪惡意。


    “你要還是當年那個隻能蹲在鎮口老槐樹下等餓死的廢柴,這件事他們就肯定不會找你,但是現在的你已經不一樣了,讓你去送死,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兩人豁然迴頭,就看到某個一身黑衫的年輕人就蹲在他們兩人身後,好整以暇,滿臉笑意。


    楚元宵突然一笑,微眯著眼盯著這個不告而至,也不知道偷聽兩人說話多久了的家夥,緩緩抬起手中那冊誌異話本,冷笑道:“我有次偶爾聽說,你想收餘人那個家夥當門下弟子?”


    黑衣人見楚元宵突然拿起來的那本出自他的得意之作,不由滿臉慌張,趕忙擺著手連連搖頭道:“誤會誤會,這可是個大誤會,咱這不是覺著你要是成了萬妖朝的女婿,以後這敲門的事不就能做得更順利一些嗎?”


    他嘿嘿笑著看了眼那個麵容古怪的白衣姑娘,似乎是也有些尷尬道:“咱這不是也沒想到,你這一不小心就先成了承雲帝國的女婿嘛?這可實打實是不在咱的算計之中啊。”


    楚元宵聞言笑了笑,轉過頭看了眼身側似笑非笑的白衣姑娘,臉上表情不由一滯,最後才突然轉頭看向那位看似尷尬的魔道祖師爺,“你沒算到是吧?”


    他突然將手中那冊書籍朝著對麵扔了過去,隨後直接抄起背在身後的木劍,看著那位大神仙冷笑道:“那你要不要再算一算,你是不是有一天會被一個江湖後輩砍?”


    對麵,那位蹲在雲頭的魔道祖師爺聞言一蹦老高,指著楚元宵罵道:“放肆!你個區區四境的後輩,敢這麽冒犯本座,小心我把你扔下雲頭摔成一堆肉泥!”


    楚元宵聞言冷笑一聲,“行啊!你要是真能摔死我,那雲夢澤的那座門就剛剛好由你去敲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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