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盡天明,楚元宵三人從那座舊河伯廟前離開,沿岸而行,逆流而上,去往百裏之外的那座新河伯廟拜訪。


    一路跟著楚元宵往前走,餘人略有些不解,不太明白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麽?打了個妖怪而已,怎麽還就非得見此地主人不可了,是覺得人家不幫忙是不仗義,要記仇了?


    “公子,咱們為何一定要去找那位河伯?”


    楚元宵沒有說話,隻是重新將那柄繡春刀背在背上,再將他昨夜削出了個粗糙形狀的那柄木劍懸佩在了腰間,背刀持劍,腰係酒壺,青山綠水走江湖。


    雖然木劍難殺人,也成不了什麽神兵利器,但既然是佩劍,當然就不能隻是有劍而無鞘,該有的禮數配置還是要有的。


    好在,從涼州鹽官鎮離開,一路關山萬裏走到了如今的興和洲入岸數萬裏,楚元宵一路上抓野物果腹,也攢了很多曬幹後去過油腥的皮革,正好用來給那木劍做了把劍鞘,讓那木劍看起來也算有模有樣。


    少年人自小習慣了什麽東西都攢一攢,總覺得說不準什麽時候就還能拿來換點錢什麽的,該花的錢要花,但該掙的也得掙,流通起來的錢才能錢賺錢,又所謂“貴自勤中取,富由儉中來”,眼細一些、手勤一些,總還是沒錯的,眼前這不就用上了嗎?


    餘人見楚元宵沒有開口迴答的意思,就又側過頭看了眼魏臣,在巴山渡口的邊軍大營之前,他一直沒覺得魏臣如何,但自從那天魏臣當著那麽多武夫的麵,毫不客氣說出那一句犯眾怒的言辭之後,餘人就開始覺得這家夥也不是個簡單角色了。


    就比如此刻,這個年輕人確實是目不明,但真的耳聰,僅憑聽覺竟然也能聽出來青衣小廝在看他,還真就笑著解釋了一句,“咱們這一路,你還沒習慣你家公子見山磕頭、遇廟燒香的規矩?”


    “在舊廟裏都已經作揖行禮打過招唿了,要是不去那新廟裏拜拜神,豈不得叫人多心,再怪罪你家公子他心不誠?”


    餘人聞言皺了皺眉,有些狐疑地看了眼跟他同行的這兩個家夥。


    魏臣這話乍聽起來好像是有些道理,但他又總覺得好像是哪裏不太對,可偏偏這兩個家夥腦子裏頭的彎彎繞都不少,他根本就跟不上。


    此刻見他們都不明說,他也就隻能不再多問,蒙頭跟著他們一起走就是了,等著看看就總該知道了不是?


    百裏路程,對於如今的餘人跟楚元宵而言並不太費勁,但兩人都得照顧那個目盲又沒有修為在身的年輕人魏臣,所以三人一路走走停停,直到深夜才算勉強趕到了那新河伯廟的附近地界。


    那新廟裏一老一少一對女子,自昨夜至今夜,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河伯廟的地界,隻是在那邊界處恭恭敬敬等候三位仙師的大駕光臨。


    年輕女子帶著身後的廟祝老嫗,在楚元宵三人走到那河伯廟附近時,才上前一步微微萬福行禮,禮數周全,恭敬客氣。


    “小女子紫蔭河伯,見過三位仙師,禮數不周,還請仙師見諒。”


    楚元宵定定看了眼這一對主仆,又看了眼遠處那座新廟,倒也沒有見麵就直說來意,隻是同樣板板正正以儒家揖禮作為還禮。


    這一路上,他在各處與人行禮時,每每用到的禮數好像一直都沒個標準定數,有些時候是抱拳拱手,有些時候是作揖行禮,還有些時候就可能隻是點點頭便算了事,各式各色,不一而足,大概從來都沒什麽定數可言。


    那個跟在女子河伯身後的廟祝老嫗,見對麵這位仙家少年如此禮數,不由得有些意外。


    過往之中,大凡背刀佩劍途經此地的仙家修士,很少有作揖行禮的說法,多是抱拳致意得武人路數,而那些正經得讀書人,則大多都是身背箱籠,再手提一根行山杖,趕路遊學行走四方。


    反觀眼前少年人,明明是個武人裝扮,卻行的是儒門揖禮,就怎麽看都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但是眼下,她作為這河伯廟的廟祝,在場麵上是不能直接越過自家神靈去直接與人交談的,尤其是在最重規矩的儒門弟子麵前,這就是不可逾越的禮製規矩。


    故此,廟祝老嫗雖然心中頗多奇怪,但也就隻是眼中閃過一抹思索,並未多說什麽。


    雙方見禮畢,女子河伯稍稍思忖了一下,還是決定由自己來挑破某些窗戶紙,先一步與人告罪一番,免得叫人家說自己在其位不謀其職,頭頂著河伯神位卻不出麵除妖,再以此為由與自己找短處,那就真麻煩了。


    “昨夜仙師在下遊河邊遇妖,小女子作為此地河伯,本該前往助陣除妖,保地方安寧,隻是奈何小神香火不盛、本事微末,也離不開這間河伯廟太遠,故而未能前往,還請三位仙師海涵。”


    楚元宵看著那女子一臉慎重地告罪,就隻是淡淡笑了笑,搖了搖頭並未太過計較,“河伯大人不必如此,降妖一事早已是天下各路仙家修士的分內事了,倒也不必計較是由誰動的手。”


    那女子河伯聽著楚元宵的迴答,有些意外地抬頭,仔細看了眼少年表情,仿佛是在確定他這句話是不是真心,畢竟以她昨夜動用水神一脈的路數偷看來的那個場麵,眼前少年人應該是來找茬的才對。


    少年表情坦然,任由那女子河伯打量。


    話頭至此,好像雙方之間就突然沒了話題可說,楚元宵再次抬頭看了眼對麵二人身後那座河伯廟,有些疑惑道:“恕在下言辭冒犯,先前我們在那下遊百裏處看到過一座已經荒廢的河伯廟,隻是不知河伯大人為何會將神廟搬遷至此?”


    河伯女子聞言,好像是有些欲言又止,最後就隻能猶猶豫豫迴頭看了眼身後的那位年邁廟祝。


    老嫗接到自家神靈大人的目光視線,微微點了點頭前挪了一步,與女子河伯並肩而立,恭敬迴答道:“仙師大人容稟,我家河伯大人早前曾在這紫蔭河邊,偶遇了一位陰陽家風水一脈的仙師。”


    “那位仙師當時為我家大人算過一卦,說是那下遊舊廟的廟址占地風水有缺,才會導致沿河百姓戶數一直上不去,若我們想要香火旺盛,造福百姓,就必須得搬遷廟址至此…我家大人看那位仙師是有真本事的,故此才會有如今新舊神廟之別。”


    楚元宵聞言挑了挑眉,風水術士?


    他抬起頭環顧了一眼這座新河伯廟四周的山水走向,了然般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笑著緩聲道:“在下對風水一事並不擅長,既然兩位有高人指點,那想必是有其道理的,辭舊迎新,繼往開來,也是好事。”


    話是這麽說,但其實雙方心中都清楚,按照中土臨淵學宮的真正禮製規矩,天下各國山水神靈的廟宇選址,曆來都要講究一個“安土重遷”的說法。


    關於何處建廟、何處升壇、何處接受治下百姓的香火供奉,都需要經過所在帝國欽天監,會同負責勘驗神靈封正的道門一脈麾下道官,雙方經過嚴格篩查勘選,演算堪輿選廟定址,之後才能真正開建神廟。


    在此之後,但凡有神靈需要挪遷廟址,就需要按照官製流程以公牘行文層層上報,再按神靈品秩高低經過不同層級的勘驗核準,而後才可遷址重建。


    如眼前這紫蔭河伯,因為治下百姓將將過萬戶,隻能算是最低一階的山水神靈,但他要搬遷挪移神廟基址,也需經過頂頭的青雲帝國欽天監派遣靈台郎負責勘驗,再頒發批準公牘之後才能施行。


    可眼前這二位河伯與廟祝,卻僅憑一位過路的風水術士的掐指一算,就貿貿然將河伯廟挪到了百裏之外,嚴格來說這其實是於禮製不合的。


    言談至此,場麵再次有些陷入到沉默之中,楚元宵想了想之後也不再多說,直接抬手朝那兩位廟中人行禮,準備告辭離開。


    那女子河伯見這仙師想要離去,突然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被那身後老嫗拉了一把後,就最終還是沒能將某些話說出口,隻能無奈朝楚元宵三人萬福迴禮,恭送仙師離開。


    楚元宵當然看到了兩人之間的某些小動作,但也隻是裝作了視而不見,直接告辭轉身離開。


    一行三人再次轉向東行,在夜色中離開那條紫蔭河的河道山穀,翻過山頭往東走出二十多裏山路之後,才開始生火夜宿,等待天明。


    一切妥當,但三人都未直接入睡,圍坐在火堆周圍開始閑聊。


    餘人先抬頭看了眼四周,而後低聲道:“公子,那處河伯廟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楚元宵此時已然再次拔出繡春刀,開始繼續跟那柄木劍較勁,聽到餘人的問話後,他手下動作微微頓了頓,緩緩搖頭輕聲道:“陰陽家風水術士幾個字,確實是有些眼熟的。”


    魏臣一雙眼蒙著黑紗錦帶,有火光閃爍映照就看不太清其臉色表情,另外兩人隻能聽到他平靜的聲音從暗影中傳來,“那對主仆,是顛倒的。”


    這話說得有些不清不楚,但另外兩人卻都聽懂了。


    楚元宵緩緩點了點頭,“有些事的發生是冥冥中早有定數的,能看得出來那位河伯被一介家仆騎在了頭上,確實是身不由己,而那河伯廟搬遷一事,恐怕也不會像那廟祝所言的那麽簡單了,那對主仆…”


    楚元宵話說一半,卻突然笑了笑,打了個啞謎沒有將後半句說完。


    餘人聞言默了默,又抬頭看著楚元宵好奇道:“公子臨走之前,應該是看到了那位河伯有話要說的吧?為何…?”


    他話音之中帶著些猶豫,也沒有將後半句話說完,但意思還是那麽個意思。


    楚元宵聳了聳肩,將那把終於徹底成型的木劍插在了身側鬆軟的泥土地上,這才抬頭看向西側的沉沉夜色中,語氣莫名道:“最終到底要不要幫她,在她不在我。”


    餘人有些莫名,不太明白。


    魏臣笑了笑,開口替楚元宵解釋道:“道門有句話叫‘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她既然有難處,我們當然也可以幫她一把,所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自無不可,但要是連她自己都沒那個膽量的話,我們若還強行插手,到最後就極容易混成裏外不是人。”


    青衣小廝恍然,“所以,得看她自己敢不敢?”


    楚元宵默了默,沒有再多說,倒是一側的魏臣笑了笑,“我猜那位河伯大人,此時應該正在心裏頭天人交戰呢吧?”


    ……


    紫蔭河畔。


    女子河伯抱膝蹲坐在岸邊,望著那條不算太寬的河麵流水粼粼波光,又在怔怔發呆。


    那個年邁老嫗依舊站在廟門口,隻是看向那背對著她的女子時,唇角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冷冽。


    “大人還是莫要想太多了吧?你我二人在此相依為命已有多時,大人的事便是老奴的事,如若事有不妥,也自有老奴為大人算計拚命,又何必要寄希望於一個外人?”


    河邊女子依舊坐在那裏,也沒有任何的表情動作,好像對身後那老嫗的言辭充耳不聞。


    那廟祝老嫗見狀,不由皺了皺眉頭,緩緩抬步跨出門檻,聲音強硬道:“大人!”


    靜靜坐在岸邊的女子終於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緩緩從岸邊礁石上站起身,轉身往那河伯廟之中走去,說話的聲音中透著一股無可奈何的認命味道。


    “行了行了,我聽你的就是了,大不了以後把這河伯廟讓給你,我給你當廟祝還不行?”


    站在廟門口的老嫗,靜靜看著那麵無表情的女子一路從河邊走過來,從她身側路過後直接進了廟中,她臉上的冷冽之意才微微一鬆,轉過身朝那女子背影微微行禮,語氣平淡道:“大人慎言,你我主仆有別,絕不可如此胡言亂語。”


    河伯女子麵無表情也沒有說話,隻身消失在廟宇門口,對那老嫗的言辭置若罔聞。


    主仆有別與否,又是誰高誰低,早都已經分不清了。


    ……


    光陰匆匆過,很快就到了午夜子時。


    楚元宵與餘人兩個在午夜時分交班換崗,後半夜會由餘人來負責守夜。


    楚元宵身背長刀,懷中抱著那柄木劍,就著身前篝火的灼熱氣開始緩緩進入夢鄉。


    天地靜謐,夜色深沉,等到楚元宵再睜眼時,那堆篝火邊已經不見了餘人跟魏臣,隻留了他一人獨坐。


    四野寂靜,星月無光,漆黑夜色之中透著一股氤氳氣。


    楚元宵握了握手中那柄木劍,隨後從篝火邊站起身來巡視了一圈露營地周邊,卻還是沒能找到那兩個同行人。


    少年好像也沒有太多的意外之色,重新坐迴到那篝火旁邊,開始沉默著摩挲手中那柄木劍,想著是不是應該給它也取個名字。


    長夜漫漫,偶有一陣清風拂過。


    楚元宵緩緩抬頭,瞥了眼突然出現在篝火對麵的那個女子身影,語氣莫名道:“河伯大人為何來此?不是說不能離開那河伯廟太遠?”


    長著一雙丹鳳眼的女子此時有些沉默,聽到楚元宵的問話之後,一雙眼眸微微垂著眼皮看向那堆篝火,聲音有些低沉卻並不淒楚,沉靜道:“請仙師救我!”


    抱著木劍的少年人聞言笑了笑,“河伯大人何出此言?二位有高人相助,能將那下遊河伯廟遷到風水更佳之地,日子應該也就能過得更好,又何來救你的說法?”


    女子抬起頭透過火光看了眼少年,“仙師明明都已經看明白了,何必要跟小女子打啞謎?”


    手持木劍的少年挑了挑眉,“這是終於不把自己當神靈了?”


    女子也不反駁,“那位真河伯不想自己遭災,就拿我抵在前麵充數擋災,小女子也是被逼無奈身不由己,實在是沒有辦法。”


    楚元宵有意無意看了眼女子平靜的表情,有些好奇道:“我其實有些好奇,他們為什麽會找你?”


    女子搖了搖頭,“不知道。”


    “小女子自幼雙親早亡,靠著父母生前親故的多方照拂得以長大,本來隻是在河畔浣紗為生。”


    “後來有一日,那個河伯親自現身來見我,說是要招我做她廟中的廟祝,還許我吃穿不愁。我本就無依無靠,那時候覺得既然能有吃有喝,還是給高坐供桌之上的神仙當仆役,應該也還好,就同意了。”


    說這話,女子有些惋惜般歎了口氣,“哪裏會料到,後來的事會變成如今這樣?”


    聽著女子說完了舊故事,楚元宵沉默了片刻,“所以,她就隻是因為擅自搬遷了河伯廟的位置,才會找你替她擋災?”


    女子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反正按她自己的說法,應該是這樣的。”


    “那個風水術士是怎麽迴事?你見過嗎?”楚元宵又問了一句。


    女子再次搖頭,“沒有,她一直都說是有個術士給她算了一卦,讓她非要如此不可,但我並沒有見過真人,我來到這裏的時候,那座新廟就已經建成了。”


    楚元宵緩緩點了點頭,“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們如此做,要怎麽瞞過青雲帝國的欽天監?誰是真正的河伯,欽天監難道看不出來?”


    女子想了想,有些不確定般輕聲道:“我先前隻偶爾撈到過一句,說是那個術士給了她可以瞞過上峰的法門,也能保證欽天監查不出來,但代價就是她在重新當迴河伯神靈之前,基本與凡人無異,有一半的神力要給我作為冒充河伯的底氣。”


    聽著女子竹筒倒豆子,基本把她能知道的所有事都已全部說了出來,楚元宵也沒再多說多問,抱著那柄木劍開始在那堆篝火邊沉默發呆。


    篝火對麵的女子,見對方開始思索,也沒再出聲打擾,低下頭靜靜看著那堆篝火。


    楚元宵抱著木劍凝眉沉思,其實早在他們三人親自到了那座新廟門口的時候,有些事他就猜到了一些,再聽到那個“風水術士”四字之後,這個猜測就基本確定了八九成。


    那座舊廟裏的泥胎金身,與新廟之中的那尊金身之間形貌迥異,擺明了不是同一個人。


    另外,一條河的河伯廟要放在什麽位置,中土臨淵學宮是有規製的,絕不會有如此輕易換地方的說法,被欽天監查出來,輕則削去神籍打碎金身,重則灰飛煙滅難入輪迴,沒有一個會是好下場。


    這麽輕易隔著百裏之地出現兩座廟,新廟已建,舊廟卻不毀,擺明了就是有貓膩。


    此刻在少年看來,唯一難解的問題是,新舊河伯廟的廟宇基址不同,這樣的差別連他這個二境修士都能看得出來,那麽圖謀了此事的那位,到底是準備用什麽辦法來瞞過欽天監?


    青雲帝國是堂堂三品,跟承雲帝國一個品秩,可不是什麽隨隨便便的小門小戶。


    當初在臨茂縣發生的事,承雲帝國的那位皇帝陛下可是從頭到尾一清二楚的,隻是因為時機未到,所以他才沒有直接動手,留著那群鼠輩的項上人頭,就是為了等一個合適的時機來讓他們祭旗。


    那麽眼下這件事,到底是青雲帝國真的沒有察覺,還是說這又是個什麽稀奇古怪的局?


    苦思無果少年郎,最後也沒再多費心,有些事跟當初的那壇頓遞曲一樣,隻有問對了人才會有結果,沒有根據的憑空猜測,沒什麽太大的意義。


    他抬起頭笑看了眼對麵女子,古怪道:“河伯大人是不是該將我那兩個同伴還迴來了?總叫我一個人呆在這荒郊野嶺篝火旁,黑燈瞎火的,我又膽子小,還是有些害怕的。”


    女子聞言有些猶豫,看著少年欲言又止。


    楚元宵擺了擺手,“這件事暫且就這樣,我不會很快離開此地,但是要怎麽幫你,得讓我再想一想才行。”


    女子聽著楚元宵如此說,終於鬆了口氣,點了點頭輕聲道:“小女子今日能來找仙師這一趟,已經是賭上了全部身家,用光了我先前瞞著她偷偷攢下來的全部香火,下迴若再想出來不被她察覺…恐怕難如登天…”


    少年笑了笑,“河伯大人放心便是,你也不用再來了,我雖不能保證一定解決整件事,但我能保證盡力救你出狼窩。”


    女子看著少年的輕鬆表情,最後什麽話都沒說,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之後就徹底消失在了篝火旁。


    楚元宵睜開眼看了眼身側兩人,發現他們好像都沒有任何的異常。魏臣依舊是那個看不清神色的寂靜做派,而餘人則背對著篝火,還在盡心盡力為三人守夜。


    少年微微勾唇一笑,重新閉上眼徹底睡去。


    紫蔭入夢,河上真假無定數,黃粱一枕,睡他個天亮後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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