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許是律師的職業病,在這樣的環境下,她下意識就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幾乎是這個念頭一生出來,舒瀾就立刻從炕下麵拿出立在牆邊的燒火棍,死死握在手裏,又是慢慢靠近仍舊被敲響的房門。


    轟隆隆!


    篤篤篤——


    伴著閃電的霹靂聲,敲門的頻率開始加快。


    舒瀾一隻手捂著心口,一隻手高高舉起燒火棍。


    她正要再問一聲是誰的時候,那脆弱不堪的小木門,直接就一腳被人從外麵給踹開了!


    “啊啊啊!!!”


    幾乎同時,舒瀾閉著眼睛,作勢就將手裏的燒火棍,很用力的砸了下去。


    很快,她聽到一熟悉的男聲,悶聲了一聲。


    舒瀾倏然睜眼。


    也是巧,閃電劈開雲層的刹那,刺目的白光,直接從窗戶玻璃上反射進來,照亮原本漆黑的房間。


    男人的身影被無限拉長,臉上忽明忽暗的,仿佛長了獠牙的怪物一般,再一次從視覺上,狠狠刺激了舒瀾一下。


    舒瀾重新舉起燒火棍,又想砸下去。


    但。


    棍子受到了阻力,卡在了半空中。


    男人無可奈何的聲音,還帶了一點性感的沙啞,響起,“舒舒,你準備直接打死我?”


    “許彥……川?”


    這下子,舒瀾冷靜下來了。


    她定睛一瞧,眼前的怪物,還真是穿著雨衣的許彥川。


    他一隻胳膊抬不起來,肩膀上還有鮮血滲透的痕跡,估計是她剛才那一下給打的。


    舒瀾心裏愧疚的不行。


    她懊喪道:“對不起,我……我還以為是……額……”


    怎麽說?說自己直接把他當成什麽猥瑣變態殺人狂了嗎?


    這種話要是說出來,是不是有點太傷人心了?


    倒是許彥川似乎也不是真的在意。


    他捂著自己受傷的肩膀,笑著說,“我又受傷了,還是我們舒舒親手打的,你要不要負責?”


    “哦,好!”


    舒瀾小心翼翼扶著許彥川,將人帶到自己土炕上坐好。


    她再很著急的跑出去,去找放在外麵的小藥箱。


    等返迴來的時候,額頭上都是密密匝匝一層熱汗了。


    許彥川看得心疼。


    他抬起完好的那一隻胳膊,用溫熱的大掌,替她擦幹腦門上的汗珠子,微笑,“慢點,我知道你害怕打雷,所以特意過來陪你,可不是為了讓你替我擔心的。”


    “你知道我害怕雷雨天?”


    舒瀾半跪在另一側的炕頭上,很仔細的替許彥川處理著肩膀上的傷口。


    傷口不大,也沒傷到骨頭,就是有些腫脹的厲害,輕微出血,可瞧著就是有些觸目驚心。


    她眼角有點酸。


    狠狠吸了一下鼻子,才勉強忍住有些誇張想哭的衝動。


    許彥川笑了笑,“記得你第一次去許家住的時候,奶奶神經衰弱,每晚入睡,都要吃安眠藥,你呢,就害怕的要死要活,一個人蜷縮在床底下,很可憐。”


    再之後,在舒瀾的記憶裏,是許彥洲冒雨從外麵趕迴來,再陪著她,躲在床底下一整晚。


    他那麽一高高大大的人,蜷縮在小女生的床下,也是怪遭罪的。


    但她不肯出來,他也不肯走,就抱著她,哄著她,跟她一起聊天,再把人給哄睡著。


    那一晚,小舒瀾睡的很安穩。


    隻是第二天早上一起來,彥洲哥哥就不見了……


    “不是許彥洲,是你?”舒瀾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但很快恢複正常。


    許彥川也不隱瞞,他對她,真的夠直白,“是我,隻是那個時候,我暫時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能陪著你的時候,我隻能把自己偽裝成彥洲。”


    “哼!把自己偽裝成別人,功勞也讓人給領了,怪不得你到現在也沒娶上媳婦。”


    舒瀾就是故意揶揄他,看到他臉色一沉,她心情倒是不錯。


    許彥川無奈,“是啊,我沒娶上媳婦,那你要不要嫁給我,彌補一下我的不幸?”


    “我一二婚的,你確定不在意?”


    她就是隨口開一句玩笑。


    他倒是認真的摁住她的肩膀,兩人四目相對,“舒舒,我愛你,從來不是假的,愛一個人,何必想那麽多,嗯?”


    “許彥川,我……”


    這突如其來的溫情,跟在她身上燒了一把火似的,火辣辣,快要在理智之上燎原了。


    但一聲刺耳的雷鳴,迅速喚迴她的冷靜。


    她趕緊將許彥川推開,再一本正經的給這個男人處理已經處理好的傷口,“許先生,你要知道,追求我,可沒那麽容易的,更沒有捷徑可走,懂?”


    “當然,我追你一輩子也行。”


    他說的很認真。


    舒瀾撇嘴,“你就算追我一輩子,我還是不同意怎麽辦?”


    “那就追兩輩子。”


    許彥川不假思索。


    舒瀾笑了,“兩輩子也不行呢?我要是喜歡上其他男人了呢?”


    “那就生生世世追下去,就等著你喜歡我,我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一個男人要想說假話來騙一個女人,那很容易。


    可一個男人一旦嚴肅的去跟你說甜言蜜語,他便是掏心挖肝的想對你一個人好,那可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行,我信你,那你加油追吧,傷口處理好了,我要睡了,再見。”


    舒瀾低著頭,實際挺不想讓許彥川看到自己臉紅脖子粗的樣子。


    倒是這男人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他去徐穎的行軍床上躺了下來,又指了指外麵的雷電風雨,“我陪你,怕你又要鑽床底。”


    “許彥川,我長大了,早就不害怕了!”


    她這就有點生氣了。


    瞧著那跪在土炕上,嬌嬌弱弱,又鼓起腮幫子,像是一隻小倉鼠一樣可愛的模樣。


    許彥川就忍不住笑了,“好,我們舒舒長大了,長大之後,更膽小了,這是怎麽迴事?”


    “我……”


    舒瀾是真想狠狠反駁迴去。


    但雷公電母就像跟自己過不去一樣,偏在這個時候,轟隆隆的,連著打了三聲響雷。


    她嚇得,直接抱頭,鑽進了被子裏。


    哈哈哈——


    被子外麵,男人沉穩內斂的笑聲,很是肆無忌憚。


    但不知為何,偏偏就是聽著許彥川的笑,舒瀾閉著眼睛,沒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下了一整晚的雷陣雨,到了第二天早上,村子裏是泥濘一片,還有一些人家漏雨了。


    可雨過天晴,陽光倒是很明媚。


    不過,舒瀾是被爭吵聲給吵醒的。


    院子裏,許彥洲一身筆挺西服,和許彥川大打出手,“許彥川,你還是人嗎?我和舒舒還沒有離婚,你就和她睡在一塊了?”


    一大清早就從鎮裏趕過來的許彥洲,看到的,竟然是許彥川從舒瀾的房間裏出來。


    他當時就氣血攻心,跟親大哥打起來了。


    徐穎抱臂,靠在一旁自行車棚上,看熱鬧,瞧見舒瀾也出來了,就朝她招了招手,“快過來,這兩男的,又為你打起來了,你猜猜,這一次,誰贏?”


    “別鬧了,許彥川的胳膊被我給弄傷了,他現在不能打架。”


    舒瀾蹙眉,去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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