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彥洲的家屬在哪裏?”一穿著手術服的醫生從急診室裏走出來,麵露焦色。


    舒瀾本來不想多管閑事,想和夢斯頓說清楚之後,就直接離開的。


    但夢斯頓永遠能做出一些讓人想象不到的事情。


    他一把將麵對著他的舒瀾轉了個圈,推向醫生,“許夫人在這裏,她是許彥洲的家屬。”


    “不,我不是,我……”


    舒瀾還想解釋。


    可醫生已經率先開口,語氣凝重,還帶了一點責備,“許夫人,您丈夫的脾髒曾經因為車禍而受過傷,並且不止一次,請問您,您都沒有好好照顧傷者嗎?”


    “車禍?你是說,許彥洲的脾髒破裂,是因為車禍?”


    舒瀾一臉震驚。


    她記得她有在滬上質問過許彥洲,可他的迴答是,她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犧牲……


    醫生蹙眉,無語,“許夫人,你們是夫妻,難不成,你連自己丈夫的病曆檔案都沒有看過嗎?現在的年輕夫妻是怎麽迴事?把彼此的性命當兒戲嗎?”


    主治醫生說著,就將一份不是很厚的文件塞給她。


    上麵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就在自己差一點出車禍那天,許彥洲開著一輛911跑車,撞在了電線杆子上。


    由於撞擊力很強,曾經受過傷的脾髒再次破裂。


    搶救時,還幾次大出血休克,心髒也停跳了三次!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他……他明明說,明明說是為了白曉月,是為了白曉月才對的啊!”


    舒瀾拿著病曆檔案的手一直在不受控製的顫抖。


    她感覺自己喉嚨很幹燥,有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不斷上湧。


    醫生緩了一口氣,安慰道:“許夫人,許先生目前遭受外力打擊,再一次讓腹部的傷口大麵積撕裂,但萬幸的是,脾髒並未受傷,可因為之前傷口一直沒有好好護理過,這一次縫合,大概率是要留下很難清除的傷疤了,您做好心理準備。”


    一直……沒有,好好護理過?!


    舒瀾一下子就想到王暖跟自己說的那些話。


    她說,許彥洲為了去住院部看她,甚至連傷口都沒有包紮完,人就跑了。


    還有後來和鄭成又打了一架,是因為死鴨子嘴硬才……


    “許夫人,簽字吧,許先生做完手術後要轉到加護病房,等人完全清醒後,才可以去vip病房修養。”


    醫生說完,拿了舒瀾的簽字就直接迴了急診室。


    她卻像是一尊雕像一樣,直挺挺的站在原地,雙眼發直,腦子裏來迴播放著過去十年,他們兩個的點點滴滴。


    “許彥洲,你個王八蛋,你到底想怎麽樣?你想怎樣啊!”


    舒瀾疲憊的捂著臉,身子向後踉蹌了兩步,狠狠撞在冰涼的牆壁上,慢慢滑坐在地。


    身子一顫一顫的,像是沒有重心的陀螺,漫無止境的的到處亂轉。


    她希望肯定自己過去對許彥洲的“渣男”定義。


    那個男人,除了聲色犬馬,就是一次次利用和摧毀她對他的愛與依賴。


    但試問,一個如此對愛情不忠的渣滓,他又為什麽?憑什麽要用自己的性命去保護她,並且一直保密,做個無名英雄?


    “小姑娘,原來你真是彥洲的妻子啊!”


    夢斯頓遞來一包紙巾給她,歎了口氣,“海市還真小,亦或是說,這就是你們夫妻倆的緣分,他遇到危險,救他的,偏偏是你。”


    “先生,我們正在辦理離婚手續,而且是他訴訟離婚。”


    舒瀾強行讓自己錯亂的思緒平複下來。


    她禮貌的接過夢斯頓的紙巾,抽出來一張,擦幹淨臉上亂七八糟的淚痕,“夢斯頓先生,我可以問一下,你們為什麽會被人追殺嗎?”


    “這很難說是一夥人幹的……”


    按照夢斯頓的陳述。


    今天許彥洲陪著他去郊區視察工廠項目,在迴市區的路上,忽然衝出一夥兒地痞流氓,應該是看他們開著豪車,就直接攔路搶劫。


    但就在許彥洲以一抵十幾,眼看著就能完全控製住局麵的時候,突然又衝出一幫黑衣人。


    這些黑衣人顯然是訓練有素,都拿著致命的武器,並且目標也非常明確……


    夢斯頓有點尷尬的說,“他們叫囂著,說彥洲碰了不該碰的女人,要讓他斷子絕孫!”


    “斷子絕孫?”


    舒瀾柳眉緊蹙。


    她猜到了一種可能。


    夢斯頓歎氣連連,同時也很讚賞的說道:“小姑娘,我這次決定迴國,和彥洲進行合作,並非是因為許家在京市的勢力,不然,我早幾年就答應聯合了!


    “反之,大概是在一年多前,彥洲去南非,說是要找一種非常罕見的鑽石原礦。


    “當時正巧碰到我被當地土著綁架,他救了我,並且毫發無損,就連綁匪都要敬他三分,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認定彥洲這孩子,是個難得的強者,配得起我夢斯頓家族合夥人的身份!”


    與夢斯頓合作,就意味著,許氏集團,還有“許彥洲”這三個字,在意大利,即將成為家喻戶曉的貴族象征。


    無論是本部集團,還是律所,都將隨之更上一層樓,徹底打入國際市場。


    舒瀾閉了閉眼。


    很多事,她以前覺得自己看得很清。


    可現在,真的很糊塗,非常糊塗!


    “夢斯頓先生,我可以再問一下,您在南非遇到許彥洲的日期,是不是去年三月二十一號?”


    三月二十一號,她的生日。


    那一晚,她獨自守著一桌子山珍海味,而且都是許彥洲喜歡的菜色,幹巴巴的坐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她給自己點燃蠟燭。


    一邊哭,一邊唱著生日歌,看著電視裏正在播報的某女星在非洲拍攝綜藝節目,被神秘男友各種體貼的娛樂新聞。


    “神秘男友”隻有一個背影。


    可當時的舒瀾,一眼就認了出來,那個所謂的情聖好男人,就是她苦苦等了一宿的丈夫……


    迴憶還很清晰。


    夢斯頓卻給了她另外一種答案,“是的,就是那天!彥洲要找的鑽石原礦叫彼岸,他還跟我開玩笑說,他希望用彼岸,將自己最在乎的人,送到安全的島嶼上,之後保護一輩子,讓她永遠天真快樂,不需要受到任何傷害,也不要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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