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日,早起天空就陰沉沉地像要下雨一樣。


    秋日的天空變得廣闊而遼遠,一團團深灰色的積雨雲,從遠山處低低的壓向地麵。


    阿青帶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童,一早便來到梅林小築處給慕雲裳請安。


    慕雲裳正草擬好一份和離書,想要上午去清夢堂,要虞顯當麵用了印鑒,再派發給將軍府,之後擇日便遣人將慕雲卿送迴慕府。


    隻要慕雲卿一日不離開將軍府,遲早都是一個大麻煩。


    梳洗完畢之後,容姑端來了一碗白粥,一碟小菜,慕雲裳心裏惦記著事,也沒什麽胃口。


    容姑剛要勸說,阿青已經帶人來到了院中。


    “慕姑娘,我帶人給你請安來了。”


    容姑連忙出去應付,隻見阿青帶了一個身穿深藍色衣服,麵容清秀的小童,正站在門口等候。


    “青侍衛今日可早,姑娘早起才剛吃飯,還要勞煩你在外麵等一等。”


    容姑將手在圍裙上擦了一下,微笑著對二人說。


    阿青會意,笑著點點頭,帶著小童在花架旁邊的小廳裏坐了下來。


    小童眼見,身子剛一挨著凳子,便啊的一聲,失聲尖叫起來。


    “蛇,這裏有蛇!”


    阿青見他嚇得發抖,連忙起身朝小童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條青綠色的小蛇,正趴在桌底下不動,似是死了一般。


    “這明明是死蛇,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靠邊,看我把它扔到外麵去。”


    阿青突然來了興致,彎腰卷起袖子,伸手就要去抓那蛇。


    “別動,危險!”


    慕雲裳的話一出口,地上的小蛇仿佛突然收到命令一樣,耷拉在地上的蛇頭突然立了起來,朝著阿青的手腕處便咬去。


    雖是他一身好武藝,也已來不及躲閃,無奈隻得整個身子向後仰過去,哪怕是摔在地上,也要躲開小蛇的襲擊。


    砰的一聲,阿青整個人向後,撞在了小廳的柱子上,剛想問那小童有沒有受傷,但見眼前白衣一閃,慕雲裳輕輕伸手,像拿一支花枝一般,將小蛇輕輕捏住,一轉身將它收入了袖中。


    “青侍衛,你沒事吧!”


    小童見阿青撞的齜牙咧嘴,連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一雙清澈靈動的眼睛,卻隻偷瞄著慕雲裳的袖筒。


    “今天怎麽這麽早,青侍衛?”


    慕雲裳整理了一下衣服,隨手拿起容姑遞上來的手巾擦了擦手。


    “這不是奉王爺之命,送一個服侍姑娘的人過來!”


    阿青揉著肩膀,勉強帶著笑說道。


    “你說的是他~?”


    慕雲裳的目光落在那個小童身上,又看看阿青,有點不可置信。


    “是,他叫衛予,姑娘見他是不是有些眼熟?”


    慕雲裳又仔細打量了小童兩眼,仔細想了想,好像真的沒什麽印象。


    扭頭看向容姑,見她也微微搖搖頭,意思是並不認得。


    “我真的沒什麽印象,青侍衛,請你帶人迴去吧,我這邊有容姑一個就足夠了。我比較喜歡清淨,不喜歡人多,尤其他還是個……”


    慕雲裳剛想說他是個男童,又忽然想起香憐玉淺來,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覺,於是是便不再說下去了。


    衛予不等阿青說話,撲通一聲,屈膝跪在了慕雲裳的腳下。


    “姑娘,王爺病重,我不能服侍王爺,也願能為府中做些事情。


    我雖年齡小,但肯學肯吃苦,隻要姑娘不嫌棄,這裏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做,隻求姑娘不要趕我走就好。”


    說到這裏,便俯下身去,趴在地上磕頭不起。


    阿青見他伶俐,也連忙替他說情。


    “前日晚間這裏人緣龐雜,出入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


    這邊隻有容姑一個人,裏裏外外怎能處處照料周全,所以我才求王爺將這衛予撥過來服侍,姑娘暫且留她兩日看看,若是不順心,我再帶他走。”


    這邊說著,那衛予已經又磕了頭下去。


    容姑見這孩子懂事,連忙上前扶起他來,那衛予隻是跪著,動也不可肯動一下。


    慕雲裳見他性格堅毅,心下倒也喜歡,隻是這邊都是女子,留一個男童很多事情,多有不便。


    阿青見慕雲裳凝思猶豫,眼珠一轉,又有了主意,“姑娘不必為起居之事費心,我已派人將那兩間林中小屋修葺了,以後他夜間隻在那邊歇息,白天過來,聽從姑娘的差遣便是。”


    “青侍衛辦事果然周到,姑娘,不如就讓這孩子在這裏待兩天看看,不行再將他遣迴清夢堂也罷。”


    慕雲裳輕皺著眉頭,心內思慮的卻是慕雲卿的事情,現在又多一個外人在這裏,難道不是虞顯派來專門監視她的嗎?


    正猶豫不決之間,忽然孫管家派人來叫容姑去領八月節各院的節禮。


    容姑借勢連忙說道,“節禮太多,我一人拿不完,不如讓衛予和我一起去,迴來姑娘考慮好了,再做決斷也不遲!”


    ……


    眼見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消失在梅林盡頭,阿青才說出了此次起早過來的真正目的。


    “王爺他有些不好,請姑娘早些去清夢堂看看!”


    “怎麽迴事?難道又是在在密室裏日夜籌謀消耗精力嗎?”


    虞顯身體一直不見好,她認為與他耗費神思太多有著重要的關係。


    阿青隻是無奈地搖頭歎氣,他今天氣色也很不好,雙眼微紅,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分外明顯,臉色很不好看。


    走在去清夢堂的路上,天上已經飄起了細細的雨絲,一團團的烏雲壓的更低,似乎要將地上的萬物,都覆蓋在裏麵。


    “自從姑娘走後,王爺的藥便吃的有一頓沒一頓的。


    宮裏來人診脈那日,王爺不知為何,突然大怒,兩次將藥盞打碎,還弄傷了手,我們怎麽勸也不行,可把香憐他們愁壞了。”


    青石甬路已經被雨水打濕,阿青一邊用衣袖遮蓋住慕雲裳頭上的雨絲,一邊急急地說著。


    慕雲裳眼睛望著天上的烏雲,女子特有的敏感,讓她似乎猜到了些什麽。


    她自從第一眼見到他,對他隻有反感,後來經曆一些事情,才對他有了些深入了解,但依然是亦正亦邪,喜怒無常,讓人不可接近。


    本來早已離府而去,如今師傅又以聖教的命令要她過來為他醫治,她也隻是將他作為一個身外之人看待。


    整日過著貪圖享樂窮奢極欲的生活,一心想著攪弄朝局,玩弄手段這一套,並不是她真正喜歡的。


    她此生最快樂的日子,還是在遙遠的群山之巔的崖邊。


    “葉哥哥,若是你在有多好,像以前我們在霧峰山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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