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夏日,楚部落年輕力壯的首領‘丘’剛剛滅亡了沙越,打通與淮夷相交的通道,成為了第一個與淮夷建盟的荊楚部落。”


    “迴程的路上,丘遇到了那個女人,那個曾在冀州城被你全城搜索無果,隨後又去西岐的有蘇氏妲己!”


    孟嚐震驚不已,難不成蘇妲己也有主角光環?怎麽殺都殺不死,最後總能逃出生天。


    自己在冀州搜捕,她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逃去西岐,王命下達賜死,她又憑借著伯邑考的仁慈逃出生天。


    卻不成想,原以為沒有了舞台,會就此消失在曆史塵埃中的妖後,輾轉到了蠻夷之地也能攪動風雲,惹得天下大亂。


    “可是蘇妲己不過一介女流之輩,她有什麽能力去影響太一神?”


    佑聖真君長長歎出一口氣,顯得有些無奈。


    “你把太一神想得太簡單了,其中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密辛,而且太一是至高神,昊天也是至高神,君可知為何天生二日?”


    孟嚐搖頭表示不知。


    “原本天地之間本沒有神靈一說,隻有與天地同生的先天生靈,當他們先行開拓出一條修行之路以後,獲得了各種移山填海的神通,從此,他們便以先天神靈自居,還有一部分存在,他們又把自己自稱為仙。”


    佑聖真君輕輕吐出一口純白的炁團,白色的炁不停的上升下沉,最後凝聚成二十餘位看不清麵容的身影。


    孟嚐仔細觀察,根據形態與服飾特點,一眼就認出了炁團身影中,有三清、西方教二聖,以及天帝、天後幾人。


    “這便是先天生靈,與天地同壽,有無邊法力。”


    緊接著,炁團又浮現出一隻隻奇形怪狀的存在,例如背上長著潔白的羽翅,長著人身而無頭的存在,有三條腿的烏鴉,有人首龍身綿延不知其身之長的神異存在。


    “這是?山海異獸?”


    “不錯,開天之後,荒蕪的大地突然開始出現綠意,各類生命由此迅速誕生,第一批人族就是在這個時期出現在這一方天地之中。”


    “隻是當時的天道……沒有很好的意識到均衡之道的重要性,未曾製約這些強大的獸族,以至於異獸、仙獸與先天神靈們互相爭鬥,爆發了激烈的戰爭,其威能驚天動地,其聲勢之浩大終於讓這方初生的天地不堪重負,山河移位,大陸破碎!”


    隨著講解,炁團繼續演化,一團白氣凝聚成似大魚似神鵬的鯤鵬,直上九重天,爾後朝下魚躍砸落,廣袤的大地瞬間不堪其重,崩碎成了七塊,天空中被破出一個大洞,無盡的海河之水倒灌,原本大地多於海洋的格局,隨著天水不停的澆灌下,變成了海洋包圍陸地。


    先天生靈們後知後覺,聚集著其他仙獸與妖獸強者紛紛出手,在妖獸、仙獸的幫助下,兇戾而不知節製的異獸、兇獸最終被驅逐到了最小的那塊大陸之上,那塊被佑聖真君標識著山海的大陸。


    解決完異獸的禍端之後,炁團在演化人族的崛起史詩。期間,山海異獸們不停的反攻其他大陸。


    柿子專挑軟的捏,還處在蒙昧之中的人族紛紛化作獸類的口糧,直到……


    燧人氏鑽木取火,第一次向超凡的種族們學習,從尋求神靈的庇佑到反向掠奪天地威能開始,無數的人族強者覺醒,又一次又一次的踏上不歸的征程。


    炁團呈現而出的便是人族耳熟能詳的各種傳奇故事,從鑽木取火,再到分立陰陽八卦、女媧補天,神異的炁團就像是一個快進無數倍的電影播放器,讓孟嚐目不暇接的瀏覽著這些聞所未聞的上古密辛。


    直到大禹治水之後,中央大陸的南方,與目前荊楚之地十分類似的大地上,一群穿著獸皮裹身的“野人”開始舉行聲勢極為浩大的祭祀,他們瘋狂的發動戰爭,獻祭戰俘。


    與重祀先祖,廣泛祭祀諸天神靈的中原地帶不同,他們有清晰的認知與目標,隻祭祀自己的神靈,那位被認為是世界本源,什麽都不存在,同時又無處不在,無所不能的太一神。


    與共同祭祀的盤瓠、大司命、少司命不同,這些都是有人建立了不世之功,方才被他們推上神壇,太一神沒有原型,試問,宇宙本源又如何會有原型?


    持續三千年的信仰貢獻,終於讓他們養出了一尊看不清麵目,渾身沐浴在群星閃爍中的神明,直到太一神從信仰長河中走出,第一次迴應他們的信徒時,荊楚人瘋狂了,一個龐大的聯盟向著中原那位平大水、定九州的禹帝發起了攻勢。


    再隨後,炁團化作雲煙,嫋嫋升起後消失不見,故事至此,戛然而止。


    孟嚐還有些意猶未盡,嘴裏不停的念叨著:“莫非是三苗?可是不對啊,祝融已經南下,君不見此之楚國,自稱祝融之後,是根正苗紅的炎黃後裔,荊楚造神,祝融氏就視而不見的嗎?。”


    “嗬嗬,為何會認為祝融氏是視而不見?伏羲祖和神農祖應該告訴過你,炎帝與黃帝的兩條不同之路,這一條路無論對錯,無關毀滅,都是一次大膽的嚐試,不是嗎?”


    “更何況,當時這一片大地他叫十萬大山,是萬妖之巢,也是三苗源地。而現如今呢?他叫荊楚之地!”


    佑聖真君的聲音繼續響起:“這是我們第一次知道,原來有意為之的信仰也會催生神靈,這是一次人族又一次挑戰原天地所生神靈的壯舉。”


    啥玩意?信仰催生神靈,而且還是至高神?


    有那麽一瞬間,孟嚐覺得先前後土先祖所說的炎帝一脈實驗的成神法是不是被祝融已經實現了!


    如果和炎帝一脈有關係,那不就意味著和自己是一路人,是隊友嗎?


    或許是看穿了孟嚐的小意思,佑聖真君撫額苦笑:“用信仰成神哪有那麽簡單!!”


    “元帥應當比貧道更了解何為人,世間最難測的就是人心,危機之時倒是能萬眾一心,意念合一,可是承平之時,人心深處的欲望,便會被無限放大。”


    “有異獸在,尚且能保留一個思想,所有人的願望都是驅逐異獸,保衛家園,可是當神靈越來越強大,欲望也就隨之增強,諸如金錢、淫欲的欲望都還算還好,當信仰中被摻雜進殺戮、征服之後,你覺得神靈接觸到這樣龐大的欲念影響之後,還能保持原本催生時灌輸的初衷嗎?”


    “真君,我有一事不明,還望您解惑!”孟嚐心中泛起洶湧的波濤。


    他一直以為神靈都是天生地養的存在,是自然而然誕生的偉力,人族自己能催生神靈也就罷了,神靈還會被人的欲望、思想所影響?


    “我曾見過女魃、無支祁的失控與瘋狂,他們並非信仰催生,為何最終都會走向自我毀滅的歸途?”


    “伏羲老祖、後土老祖也曾與我說過,保持本心,壓製神性,神性到底是什麽?為何成神之後都會麵臨失控的危險?”


    “唉,世人皆崇尚神靈,可又有幾人知道,我們作為神靈,究竟有經曆多少的痛苦?”


    佑聖真君終於露出悲苦的神情,全然不似昔日的輕鬆愜意,隻見他輕輕解開衣袍露出胸膛,其心髒部位一片鮮紅,皮肉猶如透明一般,可以清晰的看到一顆紅心在不停的跳動著。


    “貧道乃是北方玄武真武大帝,神職本為蕩魔誅邪,護佑正道。”


    “你且閉上眼,聽一聽信徒們的聲音!”


    孟嚐如是照做,剛剛閉上雙眼,就聽見無數紛亂嘈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就像是置身於漆黑一片的森林當中,耳邊盡是信徒的祈願。


    “真武大帝在上,三年之期已過,蕭某終於重新修煉有成,萬望真君保佑,今日助我報得大仇,以複我蕭家被悔婚之恥!。”


    “啊~~好累啊,一點都不想幹活,真君啊,您能不能顯顯靈,給俺十個刀幣,不,還是給俺十粒金錠吧,等俺有錢了,一定給你塑個金身,安排兩個漂亮道姑天天給您灑掃。”


    “嘿嘿嘿,真君啊,隔壁村的武家大郎長得是又矮又挫,您保佑保佑我,讓武家大郎趕緊去死吧,等蓮兒變成了寡婦,就再也沒有人壞我好事了!”


    “……”


    無數嘈雜的願力不停的在孟嚐的腦海裏炸響,善意、憐憫、欲望、惡念叢生。


    猛然睜開雙眼,迴過神來的孟嚐早已是汗流浹背,心髒如高速泵機一般瘋狂跳動。


    “這…這就是信仰附帶的願力嗎?怎會如此,我為何沒有遇到過?”孟嚐如是問道。


    “你?嗬嗬,那你要好好感謝燧人氏老祖的掠奪之力,伱一沒建廟,二沒立像,就算有信徒,也不會有承載之物為你轉化,一身神性基本都是靠掠奪搶過來的,搶來的神性還需要對源頭那些聒噪的祈願負責嗎?”


    “所以你現在明白什麽是神了嗎?”


    “大概明白,神性好比牢籠,信徒越多,能力就越強,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天庭的神靈以人族和眾生中的精英為政,早就經曆過漫長的苦修,有了自己的是價值觀與忍耐力,還能靠著獨立意誌壓製住這一切不好的願力,而那些完全靠信仰憑空誕生的神靈,可不就是如白紙一樣,他們分不清好與壞,隻知道滿足自己信徒的真實願望。”


    佑聖真君拍著手,有些讚歎,和聰明人交流就是舒服,隻要稍微點一下,他自己就能順著邏輯猜測出大部分的結果。


    “所以,你就不要試著和太一神去講道理,兩千年前,那時候我才剛剛接受征召,在初建的天庭任職,天帝應下大禹的祭祀之禮,就曾試圖與反攻中原大地的太一神建立溝通,甚至還想將他招入天庭,共建人、神、幽冥的三界秩序。”


    “結果就是,天帝鎮壓太一神,將封印的神龕供奉在蚩尤墓,以兵主神像鎮壓!”


    兵主鎮壓……


    也不知道兵主有沒有恢複神誌,不然的話,被人在腳底下放這麽一尊神祗,就像是天天抱著定時炸彈一樣。


    “如今太一神蘇醒,難道是兵主有異?”


    “我也不知道,我與兵主不相識,平時也無有往來,九黎部落經曆無數次的遷徙,對待外人甚是謹慎,如無必要,我也不想和他們發生爭執。”


    “剛好前些時日,祝融曾傳信於我,讓我不要妄動,等待你的到來,並讓我轉交一份皮卷給你,或許這裏麵有你想要的答案。”


    佑聖真君抬手從袖中取出一輕薄如蟬翼的不知名材質皮卷,輕輕的遞了過來。


    “這裏麵寫的什麽?”


    “不知道,這是給你看的!”


    孟嚐有些疑惑,猶豫再三之後,方才雙手接過,一寸一寸小心翼翼的展開。


    皮卷內似乎記錄著一些奇怪的存在,入目之處先是簡易的插畫,插畫的側邊有著細微的筆記,記錄著插畫中這些存在的來曆與故事,甚至還有他們各自的奇異能力與弱點。


    其中有一些人物孟嚐一眼就能瞧見真切,有曾經在夢中見過的兵主蚩尤,有山海經中描述過的雷澤神、天吳;也有一眼能瞧出其出處五彩犬神盤瓠。


    皮卷上描述種類繁多,大多數都是聞所未聞的荊楚神靈。


    可是把兵主蚩尤放在第一頁,除了外貌與能力的描述以外,還單獨畫記號強調:性格易怒,多怨懟,恨意深重;


    這是什麽意思呢?


    想當初蝶舞與他相見時,明明描述的兵主不是如此,明明兵主還有理性和睿智殘留,為何到了皮卷上便是完全相反的描述?


    孟嚐思考了片刻,皺著眉頭望向佑聖真君求問道:“敢問真君,太一神蘇醒之前,蘇妲己可有去過蚩尤墓?”


    “嗯?”佑聖真君驚疑,“你如何知道此事?”


    “……”


    他也不知道……,隻是事出蹊蹺,再結合蘇妲己入荊楚的時間,他很難不懷疑這個女人有貓膩,很有可能就是太一神蘇醒的推手,或者推手之一。


    或許……,此兵主非遠古時期涿鹿大戰時的那位兵主?蘇妲己喚醒兵主心中的不甘與憤怒,然後兵主撂挑子放出了太一神?


    孟嚐不得而知,隻能懷揣著皮卷,沉重的拿起玉碗,一口將其中的茶水飲盡,借此為自己提供清醒的思路。


    佑聖真君也不催促,一碗接著一碗的替他續著杯,等待眼前人沉思結束。


    ……………………………………………………


    而在另外一側,楊戩與戴禮循著尤渾殘留的氣味追了上去,一路往南深入,追到一處明顯樹木高聳入雲,其內煙霧繚繞的地林地。


    楊戩突然在空中一個迴頭轉身,朝著身側竹林絲滑的飛去,中途還不忘伸手攔腰抱住戴禮,將其一起拉扯至身後。


    “楊二郎,你這是作甚?氣味越來越淡,再拖拉下去,可就找不到尤渾大夫了。”


    戴禮急得抓耳撓腮,主君離開時特意千叮萬囑,讓他們二人負責好警戒與守衛工作。


    結果他卻因為一時貪圖口腹之欲,居然在青天白日下,把尤渾給弄丟了,這要是主君迴來見不到人,他可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孟嚐的信任。


    “莫急,急也沒用。”楊戩劍指太陽穴,天目大開,不停的掃視著眼前的濃霧。


    “我等速度不能說天下獨一無二,可追了這麽長時間依舊不見人影,你卻又能清晰的聞著味兒,恐怕對方不僅是衝著尤渾大夫而去,很有可能也是衝著你來的。”


    戴禮驚愕,疑惑的問道:“隊伍中除卻兩個凡人,就我法力最弱,他不找主君,不找你,找我作甚?”


    “你還沒有發現嗎?先前鼉龍襲擊,第一個找的就是你,擄掠尤渾大夫的時候也是趁著你在煙熏火燎的生火烤肉,都是在有意避開你靈敏鼻子的感知,這說明什麽?說明對方忌憚你的狗鼻子。”


    “兵法有雲:逢林莫入,逢水莫渡。高大的樹林是天然的庇護,不見其深的迷霧便是混淆視線的障眼法,此處按地圖所示應是長林,鑽過迷霧便是楚之郢城,主君不在,你想要單槍匹馬一個人獨闖敵營嗎?”


    “郢城???”


    “我們居然跑了這麽遠?”


    戴禮驚唿,看著迷霧急得直打轉,卻是不敢再隨便闖入。


    久久未曾聽到身後人的聲音附和他,戴禮驟然一驚,急忙迴頭望去。


    見到楊戩隻是聚精會神的用天目掃視,並未失蹤,他才一屁股坐在鬆軟的草地上喘著粗氣。


    “彼其娘之,這是什麽破地方,大活人怎麽能在眼皮子底下被什麽鬼東西給擄走?搞得乃翁都有些風聲鶴唳。”


    話音剛落,隻見楊戩三尖兩刃刀脫手而出,直插戴禮的額頭。


    “楊二郎,你特麽……”


    戴禮來不及叫賣,隻能本能的低頭閃躲,剛剛俯下身子,就聽見身後發出一聲利刃破空的切割聲,嚇得他急忙化作本體,變成一隻大黃狗跑到楊戩的身邊,朝著身後汪汪大叫!


    原本白茫茫的迷霧之中,一團根本不可見的透明空氣飆出兩道血線,三尖兩刃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又重新飛迴楊戩的手中。


    “小心,他們來了!”


    戴禮化作人形,袖口彈出雙刀,對著前方空無一物的迷霧樹林炸毛呲牙。


    “等等,他們?們??”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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