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聲不斷拍打在耳畔,俞洲聽到海浪和鳥叫,溫涼的海水包裹自己的半邊身體,幾隻小螃蟹從臉上經過,敲擊自己的鼻子。除了鳥叫和海浪聲,還有兩個人聲從遠及近,慢慢清晰起來,逐漸大聲。


    【醒醒,喂,醒醒。】中氣十足的男子的聲音,他的臉慢慢放大,一雙十字星眼睛,和金色的頭發,他常年握劍,布滿老繭的手掌伸到自己鼻子前。


    “還活著嗎!”突然傳來的女孩子稚嫩的聲音,衝散了男人的麵孔,像是石頭砸進水麵,男人關心的神色隨著漣漪碎開。


    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看起來是遇到海難被衝到這裏了。”黑暗裏能聽到另一個少年的聲音。


    “那他不會……”


    “還活著。”少年肯定的說。


    是誰?俞洲想張開嘴,但是他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像是被人用膠帶粘上了。


    隨後俞洲感到自己沒有知覺的身體暫時脫離地心引力,他的手腕被人抓住,被人背了起來。


    “我們把他帶到那邊休息一下吧。”


    又是不知道過了多久,烤魚的香味從不遠處飄來,嘰嘰喳喳的兩個人拌嘴的聲音伴隨鳥叫,俞洲想一腳踹到床上讓老爹安靜一點,但是他一腿蹬出去,踢到的是一攤木頭。上麵明火飄揚,他感到潮濕的腳底往上泛起一瞬間的暖意。


    “喂,旅行者,他醒了!”


    俞洲的眼球在眼皮下麵搗鼓半天,終於有了睜眼的力氣,張開眼皮子左右一瞅,一看左邊那個漂浮著的相當熟悉的白粉色生物,嚇得腿肚子一縮,但好在長得並不嚇人,大眼睛小臉蛋,驚魂又迴到體內了。


    他的臉色抽了一下,突然發現那女孩身邊出現兩個金色的字符,幻化在空中,極其顯眼的兩個字符,逐漸轉變成了中文:「派蒙」。


    俞洲以為自己看錯了,泡水久了眼冒金星,誰知剛準備轉頭,就看到一個金色頭發的少年湊到眼前。


    海麵反射出太陽的光芒,灑在他側麵,勾勒出俊秀的麵孔,臉上沒有多餘的裝飾塗鴉,神情清爽,除此之外肩上披著一個漂亮神性的披風。


    這兒不是他所熟悉的環境,俞洲看著少年身上那漏腰的勁裝,再看自己,發現自己一身古代勁裝,銀裝腰帶配玉,腰懸紅纓,腕綁鶴羽,就算被海水衝刷過,也沒有褶皺的痕跡,隻能看見隱隱的水光反射,一看就是價格不菲。一從蒼白的長發粘在胸口,額上的發飾被海水衝的冰涼。


    這不是被戲台子綁架了吧,俞洲心裏呐喊,他的餘光瞥到了那個漂浮在空中的女孩,還是說,自己其實是穿越了?難道自己也有左右命格的時機了?


    金發的少年右手還拿著一個烤魚,魚皮漆黑,白肉暴露在空氣裏,孜然味衝進鼻子,俞洲打了個噴嚏。


    這少年的架勢似乎是拿來給他吃的。


    “你還好嗎?”白粉色生物——女孩子聲線的精靈說話了,烤魚渣還粘在她嘴邊,“我們烤了魚,給你也烤了一條。”


    說著那個金發的少年拿著魚就在俞洲身邊自來熟的坐下了,一邊享受海風,一邊咬著魚皮,左手把那根完整的烤魚遞給他。


    “你吃嗎?”


    “……”


    海浪,沙灘,漂浮在空中的女孩,穿的像神使的少年,莫名其妙上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那看著就沒什麽味道的烤魚。


    得,就算自己不敢承認,但俞洲確確實實是穿越了,而且沒有係統,沒有任何金手指,他就這麽被海托到岸邊狼狽的被救了。


    今天是俞洲實習總結的日子,因為被主任刁難,硬是沒通過實習考核,還沒搶到迴學校的車票,隻能延期畢業,姐姐的電話連續一天多打不通,他隻能在南城照顧父親,父親的肺部情況又惡化了,躺在床上咳嗽個不停。


    “你要好好學習,這樣我就是走我也可以安心了。”白發交雜的老爹語重心長的叮囑。


    病房裏都是藥水味道,和老人的咳嗽聲,孩子在走廊上的哭叫聲,護士不耐煩的命令聲,消毒水的味道在他鼻子裏麵轉了一晚上,俞洲感到鼻梁骨裏麵拔涼拔涼,現在老頭還在羅裏吧嗦,俞洲更是聽了就煩。


    幹脆掏出手機打了幾把遊戲,老天爺跟看他不順眼似的,五連跪氣他的胃痛,俞洲把煩悶都發泄在手裏的手機上,結果咯嘣一聲,這短命的手機當場去世。


    “我不想讀了,我現在畢業都犯愁呢!”俞洲咬著牙惡狠狠的說。


    “我們俞家完蛋咯!”50歲的男人絮絮叨叨,唉聲歎氣,床頭的藥盒隨著他的咳嗽顛簸跌落,砸在醫院閃光的瓷磚地上。


    “你餓不餓。”俞洲對老頭的念叨已經無懈可擊,直接轉移話題,他現在想吃腸粉。


    “我氣都氣飽了。”


    “好、”俞洲站起來走下樓買腸粉,留老頭一個人在樓上怒罵。他在路口買了那家在學校心心念念沒吃到的腸粉,心滿意足的蹲在樓梯間大快朵頤,老板娘幽幽的看著他,給他抱怨現在城管有多喪心病狂。


    俞洲敷衍的點頭,一頓風卷殘雲解決後,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視線裏有什麽不該出現的東西逐漸擴散,不合時宜的,他的腦子裏突然出現了早上無聊看的黃曆,黃曆上寫今天不宜出門。


    隻見視野邊緣,隔壁的廠區開始噴發般的冒煙。


    濃黑色的煙霧從兩三棟平房後升騰起來,整個車廠房都開始燃燒,空氣中充斥難聞的塑料被燒著的味道,比消毒水更讓人難以唿吸。


    就算從未經曆火災也知道這樣的情形不妙,濃煙已經遮天蔽日,周圍的人驚叫著退開,俞洲連忙站起來左腳絆右腳衝出去,隻感到右邊的耳朵聽到這輩子聽過最大的爆破聲。


    完了。俞洲感到眼前天旋地轉。


    不是爆炸把他炸飛的,是一輛超跑。


    紅綠燈和斑馬線在視野內高速旋轉,隨著漂亮的刹車聲響起,最後闖入俞洲視線內的,是一輛深黑跳紅的超跑。


    蘭博基尼撞到人之後車身僵硬的定在地上,車後深黑色的輪胎痕跡觸目驚心。


    俞洲的身體像一隻鳥在空中翻飛,砸中電線杆落在地上。


    早知道給老爹帶飯了,俞洲心說。半秒後失去了意識。


    生活雖然打了他很多巴掌,但也給了一顆糖。


    沒多久俞洲就頭昏腦脹的睜開眼,發現本該躺在馬路牙子上的自己站在天上,腳下白雲滾動,猶如萬川奔流。麵前一個恰如天神的女人居高臨下看著他,雪白的神裙,高貴的麵孔,顯然拿的是上帝劇本,充滿蔑視的女聲從她精致唇齒躍出:“你不該來此。”


    那禦姐的聲音如洪鍾般響徹天際,天地蒼茫,但三山五嶽都為之一震,震得俞洲腿一抖,他一緊張就開啟攻擊模式,一連串祖宗八代從嘴裏芬芳飄出,對方都恍若未聞,他心說難道這天上人聽不懂人間話?


    眼瞅著那女人一臉宏偉盛大的樣子,一副俾睨天下的姿態似乎還要審判他,難不成是王母?


    俞洲一命剛絕,還沒投胎又小命不保,自己這是得罪地府了嗎?


    驚魂未定時,那個一直處於觀察狀態的女人突然抬手,幾串黑色紅邊的像素魔方從她手下團出,瞬間衝來包裹住了俞洲,天地間的光輝迅速從眼前消散,他連忙伸脖子多吸了口氧氣,生怕被憋死,隨後再次兩眼一黑,醒來時就到了這裏。


    耳邊海浪的聲音從未斷絕,他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快言快語,惹惱了王母被送來地府了,可是瞅著這和巴厘島相似的絕美風光,簡直是度假勝地,怎麽都不像是陰曹地府。


    思緒還沒落定呢,派蒙著急的打斷了俞洲:“喂,你還好嗎?”


    俞洲沒說話,派蒙見對方好像被泡傻了聽不懂人話的樣子,她把求救的目光投給了金色頭發的少年。


    “你是海妖嗎?”俞洲冷不丁的問道,他問的是那個少年,那一身和環境無比融洽的,但在現實中看見也是coser穿搭的衣裝風格,在他身上裁剪考究,猶如量身定做,厚度適中,疊加有律,散發著無比有質感的光輝,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俞洲現在慢慢知道,自己是穿越了,這樣的觸感,和全身泡濕的感覺,烘托出的暖意,烤魚的香味,海浪鹹濕的味道,太陽照射沙灘的溫度和感官,不可能是幻覺。


    隻不過正常投胎都是從頭開始,自己這一身成年男子的身軀,應該是被那王母投胎到別人活到一半的人生裏去了。


    這個在仙魔小說裏應該叫奪魄吧?


    “為什麽這樣問。”金色頭發的少年順著他開玩笑,存心逗他。


    “那到底是還是不是呢?“


    “不是。“少年搖頭。


    “我是派蒙。”粉白衣服長得像精靈的少女說,“他是旅行者。你叫什麽名字?”


    這句話一出來,俞洲心頭震了震,原來自己剛才看見漂浮在她旁邊的那兩個字是她的名字,他又轉頭看向旅行者,他身邊什麽也沒有。


    自個穿越後獲得的這個能力難不成還會出故障?


    “喂!不要無視我!”破防的派蒙跳腳。


    “我不叫喂,我叫俞洲。”俞洲問旅行者“你叫什麽名字?”


    “你叫我旅行者就行。”金發少年重複。


    俞洲剛要吐槽這算什麽名字,就聽見上空中傳來巨大的咆哮聲,發出的聲響震天駭地,山石滾落,海水搖晃。


    地麵塵土飛揚,鳥獸驚散,白浪被拍開,天地突然暗了下來,三人同時抬頭,隻見一隻形狀龐大的生物扇動巨大的翅膀從空中俯衝而過,聲音低嘯。


    “那是什麽東西!”派蒙的聲音響起來,俞洲眼睜睜的看著那翼龍一樣的生物,背著太陽的光輝衝進森林深處。像投入湖中的小石子,瞬間又變得無聲無息。


    巨龍過境帶來的餘風吹動這片森林,繁葉爆響。樹幹紛紛折腰,像是有神拉開了弓弦,草地被一把巨齒梳到了一邊。-


    俞洲撇下兩個大驚小怪的人,衝進弓弦的正中央,那片森林裏隱隱還有巨龍的唿吸聲。


    “喂,你等等我們!”


    緊隨其後的是派蒙的唿叫聲和旅者的腳步,他們三人幾乎同時抵達,俞洲來到一處灌木叢後停下了腳步,少年順著慣性箭步到他身側。


    從這裏可以看見那巨龍的全貌,那些層疊交映的樹木外麵,剛剛那隻高大的翼龍緩緩俯下身,他的身軀輕輕顫抖,如同帆船一般巨大的翅膀輕輕收斂在身側,低頭匍匐,像在進食,但他的腿部微微彎曲,穩穩的抓在地上,雙眼沉靜,如同供奉的姿勢。


    金發少年正準備多看一眼,一瞬間感到了身邊人驟然警覺的氣息,介於殺氣之下,不太友好的味道。旅者看向旁邊,這個來路極其神秘的少年,淡灰的瞳孔死死的盯著那條龍,他腰間的那把存在感極低的劍突然發出難以忽略的光芒,隨後像是手機震動一樣嗡嗡作響,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


    俞洲聚精會神的看著那巨龍,他剛剛衝進來並不是出於好奇,而是對那頭龍奇怪的熟悉感,就像是朋友家養的一隻蜥蜴一樣,不算什麽親密的東西,但見到時卻仍然有記憶。


    但是這樣一條龍,遮天蔽日,連羽毛都在彰示聖潔,如果有主人,那駕馭者可能也非同凡俗。 他不知道自己這突兀的熟悉感是從何而來。但直到他扒開其他葉子,看到那個戴著青綠帽子的少年——那個撫摸著這條龍,柔聲安撫的少年,他手中一把巧奪天工的手風琴,青藍眼中柔情似水,琴弦上青色的光團交織隨著他的口型變化,像在編織一場駭人的幻夢。


    俞洲如夢似醒的看著那少年的背影,他腦中突然出現這少年在山海間躍動的身形,天塌地陷,四海荒山為他散開,山川粉碎,滂沱暴雨帶著閃電勾勒出他孤單的背影,那時候的他拿著一把和現在一樣的琴,神情肅穆,像一個孤軍奮戰的君王。


    不等俞洲還做反應,他突然感到腰間震動,低頭一看,腰上那像裝飾一般的劍在古木劍柄裏如沸騰般顫動,青色的光芒沿著劍柄上盤,隨後在空中散開,衝向那戴著帽子的少年。


    “不用怕,我迴來了。”戴著帽子的少年捧起雙手,姿勢虔誠溫柔的像在迎接什麽,撫摸那條龍的臉。


    在他開口的瞬間,俞洲看見他身側那些風景抖動,旋轉扭曲成金黃色的“巴巴托斯”四個字。字體轉瞬即逝,但背風處的俞洲看的真真切切。


    就算沒有派蒙的前車之鑒,俞洲也直接了當的認出了這四個字是少年的名字,這和他腦中那個孤軍奮戰的背影完全重疊,仿佛很久以前他們就認識,他曾經想也不想的就用這個名字唿喚他,深入骨髓。


    也許是穿越而來的這個身軀自帶的記憶嗎,俞洲心想,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出去相認,卻看見對方似乎察覺到什麽,猛的轉身。就在同時,俞洲劍佩散發出的光芒帶著三個人衝出了灌木叢。暴露在少年和巨龍的視野內。


    少年一看那已經衝出來的三個人,臉色一變,後退幾步,身形變成一道青光消失。


    俞洲剛舉起準備打招唿的手隻好放下。


    巨龍被俞洲身上的青光驚嚇,揚起脖子發出高亢的鳴叫聲,羽翼飛撲,大樹折腰,草木翻騰。三人眼睜睜的看著這巨龍再次飛向天空,隨著流雲翻滾,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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