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時似年就捧著自己的碗開始吃飯。


    一邊的王胖子忽然喊了一聲,“四爺。”


    時似年抬頭看去,隨著哢嚓一聲照片裏記下了拍著奇怪造型舉著奇怪手勢的王胖子,一臉冷漠但舉著奇怪手勢的張起靈。


    抱著碗一臉懵逼的時似年,還有昏迷且舉著奇怪手勢的無邪。


    emmmm……


    昏迷且舉著奇怪手勢的無邪。


    昏迷……


    王胖子心滿意足的收迴照片。


    無邪無語的睜開眼,轉向時似年,“四叔,我餓。”


    時似年低下頭將自己的那碗遞過去,卻被張起靈按住了,他重新打了一碗給無邪。


    時似年遲鈍的腦子開始緩緩轉動。


    他不是和瞎子一起的嗎?現在是看上了無邪?怎麽辦呢,他們兩個之間隔了輩的。


    他低頭吃著碗裏的肉丸,餘光忍不住看向張起靈和無邪。


    無邪缺心眼根本感受不到,但是張起靈明顯感受到了,他疑惑的看了一眼時似年,隻見他抱著碗吹了吹,可能是太燙了,嘴唇燙的紅紅的。


    張起靈頓了一下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


    吃完飯時似年就撐不住了,腦袋一點一點,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閉上眼了。


    無邪剛剛醒,自然不是很想睡,他看了一眼時似年,壓低聲音問道,“小哥,我四叔他到底是什麽情況?感覺他很早就和你認識了。”


    張起靈嗯了一聲。


    無邪發現有戲,立刻追擊,“那他和你是什麽關係,他以前到底是誰?我的意思是在被我爺爺收養之前。”


    收養之前嗎?


    有一幅畫麵在他眼前一閃而逝,那是時似年很小的時候,雪白的糯米團子好像看到他很驚喜的樣子,“小官哥哥。”


    小官是誰?是他嗎?


    無邪看著眼前的張起靈發起了呆,試探的道,“小哥?”


    張起靈迴過神,看著無邪,“我也不清楚,我也在尋找。但我和他應該是相熟的。”


    無邪表情有些扭曲,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到頭來還是什麽都不知道。


    可他能怎麽辦呢 他眼前的可是失憶孤寡老人啊,好吧,現在可能不孤寡了。


    張起靈低著頭,看著火堆,想起了那十四年,在他被汪家抓住的第六年。


    時似年渾身是血的被扔進來,少年全身都是傷,金色的頭發淩亂不堪,傷口愈合了好久才好。


    傷好後就被人帶出去了,再被扔迴來時,已經是十年後了。


    不知道汪家對他做了什麽。


    他的金發變成了黑色,眼睛也和普通人一樣了,連傷口愈合的速度都和普通人無異 。身體奇怪的比十年前更加年輕。


    和他關在一起的這漫長的四年時光裏,時似年的精神狀態變得越來越糟糕,時常會出現各種奇怪的幻覺與幻象。


    然後和他一起發呆。


    親眼看著他完全忘記自己。


    怎麽會忘呢?


    怎麽能忘記呢?


    那時的時似年每日渾渾噩噩,前一日的記憶蕩然無存,甚至連當日之事都難以記起,連自己的名字都忘卻了。


    還喜歡對著空氣說話。


    忽然有一天,時似年被帶迴來時,忽然徒手刨開自己的腹部取出一隻血紅色的屍鱉王,血流了一地。


    屍鱉王在他的血中失去了生機。


    很快時似年又被帶了出去。


    他那個時候究竟在做些什麽呢?其實他也並沒有好到哪裏去,同樣遭受著各種折磨和摧殘。每天被強行抽取血液,注射不知名的藥物,成為了殘酷實驗的小白鼠。日複一日地忍受著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痛苦,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他們就是個對照組,對方身上做到的實驗自己身上也一個沒落下。


    他們都自身難保。


    張起靈闔了闔眼,看向一邊枕著岩石皺著眉頭,睡的不舒服的時似年,伸手將人撈過來放在腿上。


    看著他眉頭舒展放下心來。


    不過好在現在他們都好好的。


    這就很好了,畢竟這麽多年,隻有他絕對不會離開他。


    時似年又做夢了,他夢到好久以前的時候,他和張起靈初遇的時候。


    話說,他怎麽就鬼使神差的和張起靈走了呢?


    好像是血脈共鳴,也不至於。


    那是在張起靈放野的時候遇上的。


    被追殺灰頭土臉的時似年和搞定任務幹幹淨淨打算迴去的張起靈撞上了。


    五歲的孩子虛弱的抓住自己唯一的浮木,“求求你,救救我。”


    原來是這樣,好吧,但是他還求過張起靈嗎?太久遠了,很多細節都快記不清了。


    時似年皺起眉,無奈的笑笑,現在看來那時候的決定有多好笑,張起靈也不過是個七歲左右的孩子。


    還就真的把他救了下來。


    時似年跟在兩人身後,看著他們跨過一座座大山,一條條溪流,到了張家。


    可能是雛鳥情節,雖然訓練內容不同,但大部分時間時似年都連粘著張起靈。


    張起靈從一開始的不習慣到後麵也會照顧這個小弟弟。


    他們就像親人一樣。


    直到小官成了張起靈,一切迴到了原點,張起靈前塵往事如煙散去。


    他的小官哥哥也同那往事隨風飄散了。


    真的是,太可惡了。


    現實中,張起靈被手上的痛感喚醒。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忽然被咬住的手腕。


    emmmmm……


    時似年閉著眼睛還在拿他的手腕磨牙。好像夢到什麽讓人氣憤的事情了,愈加用力,但好像又因為什麽鬆開了嘴。


    還安撫性的蹭了蹭。


    看著手腕上的牙印,張起靈由衷的評價道,鋼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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