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專地下的密室裏,一個男人在最深處找到一份檔案,拍掉上麵的灰塵,隨後打開。


    顧硯安。


    1990年7月10日出生於華國,父親是華國富商。


    1995年,8月3日。


    因其父親工作原因,顧硯安隨父母來到日本,在賓館遭到一隻三級咒靈襲擊,父母身亡,顧硯安消失不見。


    現場殘留到隻剩幾張白紙,上麵寫著一些意義不明的漢字:主角,後宮,裝逼打臉,人生巔峰……


    1997年,2月5日。


    被認定已經死亡的顧硯安出現在北海道,祓除五隻三級咒靈,解救了一名小女孩並將其送迴家。


    當天夜晚,顧硯安闖入女孩家中,殺死包括女孩在內的一家三口。


    1997年4月,6月……


    1998年,1999年……


    顧硯安出現在全國各地,犯下了不同程度的罪行,同時祓除了大量咒靈。


    凡是顧硯安祓除過咒靈的地方,完全沒有咒力殘留,甚至往後很少再度產生咒靈。


    2005年,5月13日,晚七點十三分,新宿,大雨。


    顧硯安追殺一名詛咒師,並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詛咒師進行了……拆解。


    皮膚,肌肉,骨骼,內髒……


    咒術界高層迅速派人封閉現場,並派出三名一級咒術師,要求對顧硯安現場執行死刑。


    “為什麽要殺我?”


    “因為你犯了罪。”


    “你是為了正義審判我?”


    “不,我是為了錢。”


    以上是冥冥與顧硯安的第一次對話。


    “為了錢?你很喜歡錢嗎?”


    “當然了。你沒有喜歡的東西嗎?”


    顧硯安低下頭,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


    我……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嗎?


    顧硯安艱難地迴憶著過去。


    自己剛穿越過來時,要幹什麽來著?


    “對了……開後宮。”顧硯安想起來了。


    在躲避攻擊的間隙,他抬起頭,對著麵前的白發美女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冥冥。”


    “你做我老婆吧。”


    “……”


    2005年5月13日晚九點,一級術師冥冥要求眾人停下攻擊,隨後主動上前耳語幾句,成功將顧硯安拐走……咳,控製,並關押在高專的監牢裏。


    隨後,根據顧硯安的口供與對詛咒師住處的調查報告,可以確定一點。


    在過去十年,詛咒師一直利用洗腦,催眠等一係列技術控製顧硯安,通過在地下中介和暗網上接任務賺取錢財。


    調查結果出來後,高層迅速更改了判決。


    咒術界高層想通過詛咒師留下的筆記和藥物再度控製顧硯安,令他變成一台聽從命令的殺戮機器。


    當顧硯安服下摻雜在食物的藥品後,一名加茂家的一級術師拿著筆記本進入了牢房裏。


    他被撕碎了。


    顧硯安大鬧高專,硬生生將貼滿了封印符咒牢房打碎,從地底殺到地麵。


    無奈,咒術界高層隻能邀請五條家的六百年不遇的天才——五條悟前來收拾殘局。


    結果……自然是顧硯安輸了。


    當顧硯安倒在地上時,他望著星空出神了。


    說好的主角呢?


    真是……艸。


    下輩子別讓我生在這麽個破地方了。


    對了,有沒有下輩子還不知道呢。


    ……


    顧硯安睜開眼睛,他發現那個白頭發的小鬼跟自己一樣躺在了地上。


    “小鬼,你不殺我嗎?”


    “不太想……誰是小鬼,你比我還要小一歲吧!”


    說完這句話後,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五條悟突然開口道:“你想死嗎?”


    “不太想。雖然這個世界跟狗屎一樣……但我怎麽確定下輩子的世界不是更糟糕的狗屎呢?”


    “……你這個比喻,很有味道。”


    五條悟眼珠子轉了轉,換了個話題:“你要不要到高專上學?”


    顧硯安聞言一愣:“上學?”


    “對啊,認識一下新朋友,邂逅一段愛情,度過美好的青春時光……漫畫裏不都是這樣嗎?”


    “我沒看過漫畫。”


    “沒事,我借你。”


    “……真的會邂逅愛情嗎?”


    “漫畫裏是這麽演的,大概……八九不離十吧。”


    2005年,9月1日。


    五條悟,夏油傑,家入硝子……顧硯安,入學咒術高專。


    顧硯安被要求每三個月接受一次心理輔導,緩解治療催眠洗腦帶來的後遺症——mpd,多重人格障礙。


    ……


    顧硯安三人來到高專地下的一個房間內。


    房間僅有兩把椅子,牆壁,地板,天花板上都貼滿了符咒。


    一個腦袋像拇指,長著六隻眼睛的“人”坐在一把椅子上。


    看到顧硯安出現,祂合上手裏的書本,用輕靈卻又十分滄桑的聲音說道:“很高興又能見到你,顧硯安。”


    夏油傑拉著五條悟行禮道:“天元大人,這次也麻煩您了。”


    “沒事。”天元笑道:“應該說是我很感謝你們,畢竟一直呆在地下也很無聊,能和你們聊聊天也不錯。過來吧,顧硯安。”


    顧硯安坐到天元對麵的椅子上,沉默片刻開口道:“又加重了,我已經快壓製不住他了。”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你和他,根本就是一體的。”天元輕輕搖頭:“他是你的欲望,你的憤恨,你的不甘,他就是你靈魂的一部分。‘他’就是你。”


    “如果‘他’就是我,那我那來那麽多憤恨與不甘?”顧硯安反問道:“我已經報了仇,我現在衣食無憂,我的實力很強,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都傷害不到我,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他就是另一個人,不是什麽人格分裂,你不懂,我其實……”


    顧硯安欲言又止,最後泄氣般的把頭低下。


    “我知道你有秘密沒有告訴我,那個秘密或許就是你認為你的大腦裏有另一個人都原因。”天元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但是從靈魂的角度看,雖然你的靈魂強度是別人的數倍,但它並沒有任何分裂的跡象,依舊是渾然一體。”


    “你覺得他不是人格分裂的產物,可如果他不是你的人格,又怎麽可能潛移默化地影響你的行為舉止呢?”


    “……”


    看著依舊耷拉著腦袋顧硯安,天元微微一笑:“好了,不多說了。”


    天元起身來到顧硯安身前,手指在空中劃出玄妙的紋路,凝聚成一個微型法陣,印在顧硯安的額頭上。


    “這個法陣歸根結底隻有抑製你殺意的功能,並不能用來封印什麽。”


    “你一天不能正確地認識自己,你就永遠會被‘他’困擾,最後死在自己的手裏。”


    顧硯安依舊沉默不語。


    天元搖搖頭歎氣道:“你可以離開了。”


    顧硯安直接離開了房間。


    “所以……他的病能治好嗎?”五條悟問道。


    “難,也不難。”天元迴答道:“就像是古代的高僧,一朝頓悟,立地成佛。他,差的就是那一點靈光。”


    顧硯安一個人在高專裏閑逛,眼神渙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喂!變態,你再往前走就撞樹啦!”


    “啊?”顧硯安剛迴過神來,臉就跟大樹來了個親密接觸。


    “哎呦!”


    “嘿嘿嘿……”


    硝子一蹦一跳地來到顧硯安麵前。


    “那兩個新生治好了?”


    “嗯,就是骨頭歸位的時候麻煩點……你這是怎麽了?又在想什麽變態計劃嗎?”


    “你不要看不起人好不好,我對全天下的女士隻有尊敬和愛意……”


    “人渣……算了,你已經不痛不癢了。”


    硝子無奈地搖頭。


    兩人漫步走在校園裏,周圍一時間變得十分安靜。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麽?”


    “我在想……我是不是錯了?”


    顧硯安眼神裏透著迷茫:“如果那個暴虐,邪惡的人格真的是我的一部分……那我現在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的偽裝?”


    顧硯安越說越激動:


    “我現在眼前的這一切,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你,悟,傑,冥冥小姐……會不會隻是我臨死之前的臆想?”


    硝子靜靜地聽著。


    “我到底是誰?我腦海裏的那些記憶,是不是我的妄想?我其實……就是這個世界顧硯安?還是說,我是一個占據這副身體的孤魂野鬼?”


    硝子突然狠狠地踹了顧硯安一腳。


    “你幹嘛?”


    “你疼嗎?”


    “廢話!”


    “那不就得了?會哭,會笑,會餓,會痛……那不就是你好好活著的證據嗎?”


    “天天瞎想……能決定你是誰的,隻有你自己!沒看過少年漫畫?”


    顧硯安愣神片刻,認真地說道:“你說得對……謝謝你,硝子。”


    “沒事了?”


    “嗯。”


    “哼,關鍵時刻還得是本小姐……走了。”


    顧硯安站在原地,注視硝子的背影在拐角消失。


    他舉起右手,食指與中指並起,點在自己眉心。術式發動,腦中的法陣碎裂。


    “能決定我是誰的,隻有我自己。”


    顧硯安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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