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戴文，秦勇德排查列表的第一順位。
讓人意外的是，與戴文有關的公開資料很多很多，但記錄形式竟是遊戲攻略。
福後生科技推出的沉浸式教育軟件中，戴文的經曆是作為十分重要的一條支線任務而存在。
以一個開放式的虛擬世界來說，戴文這條任務線的獎勵十分的豐厚，被稱之為每個環節的通關獎勵都不為過，散落在公共網絡中的攻略文檔數不勝數。
草草看過一遍散亂的攻略標題，秦勇德翻找到了一份“30590號任務線激發技巧”的攻略，記錄了激活每個階段隱藏任務的方法。
無非是一些收藏日誌達標觸發新劇情、特定劇情觸發新任務之類的提示，看不出什麽。
何尚卿要的東西一般都很急。
眼下，秦勇德需要一些短時間內就能得出的結論，他會一刻不耽誤的傳遞給何尚卿。
……
……
在秦勇德的記憶裏，像何尚卿這般的客戶並不多，連老舅都評價這位何老板高瞻遠矚。
不論秦勇德怎麽追問，老舅都沒有說出來這麽評價的理由。
時間久了，秦勇德自己也發現了一點，何尚卿要查的往往何他自己的交集極少。
隨著年齡的增長，秦勇德也明白了，無嫌疑的搞定事情，就是高瞻遠矚習性的其中一種特質。
外部的人看不明白，但，在他們這行老人的眼裏，一清二楚。
如果這一點讓秦勇德欽佩一分，那剩下的九分一定來自何尚卿自己事業的成就。
何尚卿用了短短十幾年時間，就擁有了別人幾輩子都完成不了的成果，貢獻、財富、名聲都算在內。
如果在秦勇德眼中，包括自己在內的很多人都是剛走出叢林的猴子，那何尚卿一定是少數穿上衣服的一員。
————————
——————
“叮~！”
正對著眼前資料傻眼的秦勇德收到了一條消息。
點開一看，是老舅的，讓他“立即、馬上、瞬間”去店裏。
老舅的詞匯量並不豐富，但這次的亂用一定是有些特別的事情發生了。
秦勇德隻得將麵前的事放下，用最快的速度出門，往店裏奔去。
……
……
王子鵬的店過了這麽多年，早就換了地方。
老城區換到新城區，不到兩個月再從新城區換到新新城區。
當然，第二次換到新新城區並不是王子鵬樂意的，主要是碰上市裏取締違規遊戲場所，而店裏還真的有幾台勉強被劃入賭博機範圍的。
搬場的那天，剛好這幾台“特別”的機器剛拆封，堆在門口還沒有接上電，檢查的人就到了，該著王子鵬多花這筆錢。
商場剛巧整頓，整層都被劃分為“13-”規格，也就是所有娛樂內容不能超過13歲這個範圍，這幾台賭博機正撞在槍口上。
按說做消息生意的，最不應該犯的錯誤就是消息不靈通，可就是這麽巧，這次檢查不但來了，不但查到了王子鵬的賭博機，還連帶商城的整層被封，強製整頓。
眾怒難犯，王子鵬隻能再搬。
新地方的麵積可不夠大，繼續開原來的遊樂園是沒可能了。
遊戲機幹脆都折價賣了，那時候剛好流行全民投資民宿，這些機器也不缺人收。
最後，王子鵬幹脆聽了秦勇德的建議，改開了一家寵物樂園。
仍舊是人來人往不存在疑點，而且寵物喧鬧，當作背景音格外的讓人有安全感。
畢竟是陰影中的活計，但凡有選擇時，滿足隱蔽性的那個選項一定備受青睞。
其實有人建議王子鵬開個夜店，也有人建議他開成洗車行，最後選擇聽外甥的話開成寵物樂園，隻因為秦勇德的理由裏有一條“更受孩子的喜歡”。
畢竟家裏有那麽多孩子，過去作為遊樂園就是因為來來往往的人太亂，家裏的孩子們一般都不被批準來。
這一點讓王子鵬老大不高興，秦勇德也是親外甥，從小就在他店裏玩到大的，不也挺好的。
結果，“所以勇德就留在你店裏了”一句話就堵住了王子鵬剩下的話。
拉秦勇德入行，的確是自己做出來的事，不論什麽理由、充分與否，在家人眼中王子鵬責無旁貸。
改開寵物樂園就不一樣了，家裏人再也沒有理由拒絕帶著孩子來看自己了。
這個理由，不單單王子鵬喜歡，家裏大大小小的孩子們肯定都喜歡。
要說秦勇德為什麽會建議老舅改開寵物園？
隻有一個理由，他養了快10年的邊牧需要一個優質的養老環境。
……
……
秦勇德到店裏的時候，王子鵬正在門口和一個人嘮嗑。
24、5歲上下的一個女子、手裏正抱著一隻小藍貓，腳旁放了一大堆東西，應該是新買的貓用品。
看到這個場景，秦勇德心中就是一“咯噔”。
太熟悉了，這個場景太熟悉了！
老舅親自接待的年輕女客戶；
可愛的小奶貓，有時候是小奶狗；
一地的高檔寵物配套，而且肯定是贈品。
王子鵬已經發現了靠近中的秦勇德，不等他有什麽反應，手舉高喊道。
“勇德！怎麽這麽遲？”
秦勇德很不喜歡老舅隻喊自己的名。
“用的？我還吃的呢”，但他也隻敢心裏嘀咕。
手抱貓崽的女子也轉過臉來，望向王子鵬打招唿的方向，眼神在路上幾人麵上晃過，最終落在秦勇德的身上。
避是避不過了，秦勇德咬咬牙，捏出一個笑臉加快腳步走近了些。
“客人的要求越來越高了，接下來幾天有的忙了。”
女子聽了這話後表情有些詫異。
看起來王子鵬為女子介紹的秦勇德和剛才這句話的身份很不匹配啊。
王子鵬聽到秦勇德說的話後，表情也是卡了一卡，心裏對自己親外甥的“機靈”一頓奚落，嘴上卻不敢慢，趕忙補救一下。
“維權的事交給底下人做就是了，你忙什麽？”
秦勇德心中直樂，老舅又跟人家說自己是專門為大企業做知識產權維權的乙方公司老板。
這牛吹的，雖說明麵上開給何尚卿的發票的確是產權代理服務的，開票的公司也的確是秦勇德名下的，可在他心裏仍然是假的。
“重要客戶，必須我自己上……一言難盡。”
秦勇德本想不配合繼續假裝穿幫，好跌份更多一些，話說到一半卻又隻能改口了。
眼看老舅眼睛裏的笑意瞬間消去，掛在嘴角的尬笑眼見就要轉成獰笑了，秦勇德知道自己如果不承這個情，老舅說不定就當麵翻臉了。
世上的事就是這樣，麵前的這位女子並不難看，用絕大多數人的眼光來看，應該稱作美人。
可秦勇德第一反應，就是想拒絕老舅的好意，也不管別人家姑娘適合不適合、答應不答應。
“勇德，你正好迴去，幫盧小姐把東西捎迴去，太多她拿不下，你們一個小區的。”
王子鵬看到秦勇德乖乖聽了招唿、接了話，生怕夜長夢多，趕緊把自己硬拖到現在的盧小姐交到他手上。
“會不會很麻煩？”
這便是秦勇德和盧奕璐的第一次見麵。
……
……
“那，我就送到這裏了，盧小姐，再見。”
將一大包寵物用品放在防盜門前，秦勇德很有風度的就告辭了，並沒有等到盧奕璐去開門。
如果等到開了門，還要就要不要將東西搬進去，要不要進去洗個手，要不要順便喝口茶……之類的一連串麻煩事計較一番，秦勇德怕這個麻煩，更怕給盧奕璐添這個麻煩。
這一路上，二人並不是一言不發，甚至可以說是相談融洽。
秦勇德一直在牽頭東拉西扯，既沒有圍繞著寵物小藍貓，也沒有圍繞自己或盧奕璐工作生活的事情，淨挑一些新鮮事聊。
盧奕璐也並不拒絕這種沒頭沒尾的對話方式，新綠地、新景區、新開的旅遊線路……沒頭沒尾、卻都是些他們這個年紀會關注的事情。
到了盧奕璐的門前了，二人的話頭卻是從未膠著過，隨時可停，這也讓秦勇德退的十分自然。
“好的，麻煩你了，秦先生。”
盧奕璐也客氣的跟秦勇德道別。
看著秦勇德走進電梯前還跟自己招了一招手，招手迴禮的盧奕璐心裏也有了些欣賞。
“知進退、明深淺，第一次相識的人，這個距離感把握得很好。可以接觸一下看看。”
盧奕璐對自己的評價如何，秦勇德並沒有放在心上，他還有大事要找老舅。
一出電梯，秦勇德的腳步就加快了，他需要快一些趕迴店裏。
————————
——————
“小冊佬，怎麽迴來的這麽快？盧小姐沒有請你坐一坐啊？”
王子鵬從二樓看到秦勇德的時候，他剛走進店門正在跟收銀台的夥計們打招唿。
聽到老舅的話，秦勇德抬起頭咧嘴遞了一個相當陽光的笑臉過去，也不迴話，三步並作兩步跨上樓來到王子鵬身邊。
“老舅，我需要人手。”
王子鵬本準備了一肚子數落他的話，卻被這句工作內容給堵住了，他也知道是秦勇德故意拿生意的事特意堵他的，不過也沒辦法，生意最大。
“進來說。”
王子鵬側身讓出了辦公室的門，手攀欄杆、雙眼巡視了一下一樓的情況，還跟兩個正在跳狗狗衣服的熟客隔空打了幾個招唿，最後望迴到收銀台，遞給正當班的夥計一個“請勿打擾”的眼色。
關上門，王子鵬撤掉了臉上寵物店老板的笑臉，換上了一副撲克臉，走迴到沙發上坐好。
“老舅，我都跟你說了你這個表情和這個房間不搭，怎麽總忘？”
秦勇德看到老舅又迴到過去遊戲廳老板的樣子，有種捧腹的感覺。
這個房間是按照兒童遊戲房裝的，藍天白雲綠草地，還有大大小小一地的蘑菇沙發。
現在的王子鵬正坐在第2大的蘑菇沙發裏，表情很嚴肅，雙眉微鎖，雙手搭在扶手上，一副等著秦勇德匯報工作的樣子。
“說正事。要什麽人手？”
王子鵬也意識到自己的姿勢有些不搭調，但他一進入工作狀態就特別不高興被人打岔。
秦勇德收起了自己訕笑的小表情。
“就是何老板這次要查的事情，很急，需要人手。”
王子鵬：“東西不是已經送過去了嗎？”
秦勇德：“是啊，現有的東西不合格，需要我們專門挖一挖。”
王子鵬：“何老板正式要求了？”
秦勇德：“嗯。我哪敢自己加活啊？我加了他也不認賬啊。”
王子鵬：“都要誰？”
秦勇德：“小駱、大春、榔頭、爆米花，就他們四個吧。”
王子鵬：“行，我安排一下，他們一個小時後去找你。爆米花能不能抽出來還不一定，他好像還忙著。”
秦勇德：“好，爆米花要是沒空，那您幫我把可樂瓶叫來也行。”
王子鵬：“我知道了，你迴家等還是在這等？”
秦勇德：“我在公司等。”
秦勇德站起身，留下開始忙著聯係人的老舅，出了店，迴到了大街上。
已經接近下班的時間了，路上的人明顯多了起來。
秦勇德走向斑馬線，奔公司的方向去了。
————————
——————
15:40
平日裏空無一人的永德律政屋子裏，此刻已經坐滿了人。
……
……
小駱，本名駱雲虎，秦勇德第一個問老舅要的人就是他。
和名字不同，小駱屬於個頭精悍小巧的類型，平日裏眼睛一直睜不開的樣子，卻並不會被人誤會沒精神，相處時反而有種時時刻刻被他盯著的感覺。
……
大春，本名白逢春。
塊頭一點都不大，反而是個中等身材、架著眼鏡十分普通的上班族打扮。
……
榔頭，本名胡元斌。
此刻在房間中個頭最大的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站著的人。
一房間的人，他卻是唯一的一個“家裏蹲”，內勤。
始終都要坐著幹活，所手上沒活的時候，除了睡覺他都不會閑著。
……
爆米花，本名柯燁。
一個愛穿男裝的女孩子，看扮相也就十來歲。
每次慶功，都會自備爆米花。
……
可樂瓶，本名黃亮。
每次爆米花人在的時候，一般用不著叫可樂瓶。
黃亮最近閑了一段時間了，聽說了秦勇德這裏有活，就過來看看能不能讓自己搭上車。
偏巧何尚卿這次沒有給明確的預算，秦勇德自然就不介意多個人一起來查，也能快一些。
……
……
“這裏有一份名單，包括人名、公司名、地名。24小時內，我需要你們告訴我，我該查什麽。”
秦勇德一直等到人齊才開始公布任務，邊說話邊把一遝紙遞出去。
“一人一份，老規矩，發給你們的是紙質資料，迴來的也要是紙質的，特殊情況除外。”
看著在座的每個人都拿到名單了，秦勇德等了一會，這才繼續開口。
“好了，明天這個時間，我等你們的消息。還有什麽問題？”
用眼睛巡視了大家一圈後，並沒有發現有人想說話，秦勇德一拍手。
“好了，設備門口自己取，需要其他資源的自己去調，老樣子記我帳，散了。”
除了榔頭原地坐下開始擺弄電腦，其他人都站起身到門外架子上挑選設備。
24小時內，所有的線頭都會匯總到榔頭手上，而24小時後，所有的焦點、疑點都會浮出水麵。
秦勇德相信這一點。
在秦勇德的記憶裏，何尚卿下了單子後，一般會等到自己去找他。
這次不一樣，天還沒黑，何尚卿的電話就來了。
“有什麽好消息嗎？”
“人手已經安排出去了，很快就會有進展。”
“隨時聯絡。”
何尚卿那邊還沒等秦勇德答應下一句話，電話就“喀噠”一聲掛掉了。
“這麽急？”
秦勇德很意外，這次活的重要性無形中再次上升了，但他隻能指望接下來的24個小時裏自己能查出來一個為什麽了。
————————
——————
人都散出去了，各自會有各自的條線盲查，榔頭也會第一時間跟大家通氣每一個進展。
秦勇德自己也會去查清楚一件事——理由。
“叮~！”
榔頭的消息進來了。
榔頭：“林淑琪，19:45，溢香1f，靠窗。人已經在了。”
林淑琪，gigi公關的董事，此次有方集團新品發布會的內場儀仗。
按理說，一個公關公司是沒有資格提前知道新品發布會內容的，偏巧林淑琪和有方集團內的高層有些關係，消息並不是走官方渠道獲得的。
秦勇德和林淑琪很熟悉，同樣是王子鵬的老客戶了，他倆認識的時間久到接近他認識何尚卿的時間，林、何兩人也是通過他才認識的。
這個消息傳到何尚卿這裏並非是林淑琪不經意說漏嘴的。
……
……
林淑琪的gigi公關同樣負責了何尚卿公司3個月前的新春新品發布內場儀仗。
何尚卿主推的認知輔助恢複係統是那次新春新品發布會的主題。
因病痛、衰老而導致的神經功能受損，都會讓人的神經中樞係統出現各種各樣的故障，但何尚卿的認知輔助恢複係統就能夠改變這個局麵。
簡單來說，你中風了、大腦/脊柱受外傷了甚至已經是高位截癱了，連接上這款認知輔助恢複係統，稍加訓練就能夠如常生活了。
那次的新品發布會，讓何尚卿的資產在短短三個月中翻了4倍多，如果不是別國科研公司在不足1個月的時差內推出了類似功能的設施，這個數字的增長還會更高。
……
……
有方集團的新品發布會是什麽內容？
為什麽會讓林淑琪得知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了何尚卿？
何尚卿會在得知之後第一時間來找鵬叔摸有方集團的底，一定是在未來打算針對有方集團的那一天前手握足夠的籌碼，這又是為什麽？
秦勇德不能去問何尚卿，更加不能借自己老舅的麵子去問，這不和行規。
何尚卿要求秦勇德做到的就是針對有方集團的摸底，針對集團控股的福後生科技進行摸底。
側重點和方向都需要秦勇德自己斟酌。
……
……
“今天怎麽這麽好，主動約我吃飯啊？”
秦勇德剛剛坐下，林淑琪就笑眯眯的問他。
秦勇德：“琪琪姐，這不是太久沒見，萬分想念嗎！”
聽了秦勇德的稱唿，林淑琪臉陳了一下。
“上次不是已經讓你改口了嗎？怎麽還不長記性？”
秦勇德連忙陪笑臉。
“琪琪，琪琪！太久沒見，這不是忘了嗎？不會再叫錯了。”
林淑琪這才恢複笑臉，雖然她不會真的生秦勇德的氣，但必要的提醒還是要有的。
“說吧，有什麽事？”
秦勇德：“先點菜，先點菜。”
秦勇德將菜單拿起來，抬眼看了一下林淑琪，剛想問她。
林淑琪：“你點吧，我是一點都不餓。”
秦勇德聽了這話，眼睛直掃向林淑琪的腰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林淑琪的手就揮過來了。
林淑琪：“我沒胖，看什麽看？”
嚇得秦勇德跑到舌尖的話又滑了迴去。
秦勇德：“那你給我省什麽錢？一起吃點。”
林淑琪剜了他一眼，可能是覺得還需要解釋一句。
“現在沒胖，過兩天就不一定了，我這兩天空空肚子，預防預防。”
秦勇德也明白，林淑琪這種場麵上的人，最忌諱給別人看到精氣神不好，接下來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她提前餓肚子做準備。
需要林淑琪親自落場搞定的場合，一定不是小單子，秦勇德連忙舉起麵前的水杯，以水代酒第一時間送上祝福。
秦勇德：“恭喜恭喜，一定又是大生意。”
林淑琪也把杯子舉了起來。
“嘴還是這麽甜，同喜同喜！”卻隻抿了一小口。
看到林淑琪的水分攝取也在控製，秦勇德後背的雞皮疙瘩都有點發作了，自律的女人太可怕了。
秦勇德也不打算點正餐了，耽誤說話的功夫，點了壺茶，估摸飯點隻點茶不太合適，也怕自己胃酸，又加點了幾樣點心。
服務員的麵色在幾樣點心下單之後，總算好看了一些。
秦勇德自己低頭在看菜單，並沒有注意到。
林淑琪的角度卻是很好，從頭看到尾，笑得很開心。
……
……
在林淑琪眼中，秦勇德就是個很有女人緣的小弟弟。
瘦高個、娃娃臉、不抽煙、嘴很甜，剛認識那會還很白淨，作為事業場上的人，很和林淑琪的眼緣。
可長著長著就有些變樣了。
皮膚經常都是曬著嘿嘿的，還學會了抽煙，身上經常有股濃濃的煙油味道。
林淑琪每一次都會提醒秦勇德。
“你不會抽雪茄或者煙鬥嗎？卷煙臭死了。”
就和古龍水的味道一樣，在林淑琪的眼中，煙草的味道就應該是雪茄、煙鬥、咀嚼型煙草中的三選一，過濾嘴香煙的味道根本就是臭不可聞。
知道林淑琪討厭這個，秦勇德一有要見她的計劃，就會提前準備一下。
不說沐浴更衣了，半個小時不抽煙外加噴點古龍水這種程度的準備他還是做得到的。
這一點之後，秦勇德又成了林淑琪眼中的“有眼緣的小弟弟”了，不是因為味道，單純是因為他用心了。
……
……
秦勇德：“琪琪，有方集團你熟嗎？”
林淑琪聽到有方集團這四個字，隻有眼角向鬢角抽動了一下，就跟一般人眯眼睛的動作一樣，但在她的臉上表現出來的動作幅度明顯小了很多。
林淑琪：“還可以。怎麽了？他們得罪誰了？被你盯上了？”
這不是林淑琪的試探，在秦勇德聽來等同於一次坦誠提示。
秦勇德：“嗯，還沒有什麽聚焦的地方。”
秦勇德很坦白了，林淑琪的身份算是半個行內人了，這種事情不用瞞她。
林淑琪：“是何尚卿？”
林淑琪在有方集團四個字從秦勇德嘴裏蹦出來的一瞬間，就猜到了是為了何尚卿的事，否則也不會到她這裏來問有方集團的事。
秦勇德：“原則上我是不會承認的。有方集團發生什麽了？”
這等於是承認了事由，這次他來找林淑琪的確是之前她告知何尚卿消息的後續。
林淑琪：“有方集團的新品發布會，有一個很有趣的東西，或許和何尚卿有些關聯。”
秦勇德：“什麽東西？”
秦勇德對“有趣”這兩個字，並不感興趣，他僅僅想知道和何尚卿有關聯的是什麽，很可能直接會讓他明白自己眼下針對有方集團的動作重心是什麽。
林淑琪：“你知道福後生科技是做什麽的嗎？”
秦勇德研究有方集團和福後生科技的資料也有幾個小時了，對林淑琪這個問題，並不陌生。
“教育軟件開發運營公司，在學生裏麵應該挺有名的。”
林淑琪聽了秦勇德的話，點頭表示讚同。
“那你猜猜看，這次福後生科技的新品是什麽？”
秦勇德看著林淑琪的眼睛愣了半晌：“……這我去哪裏猜去？”
林淑琪也不說話，就這麽用眼睛標著秦勇德，等他的迴答。
兩個人就這麽對視了一會，一直看到秦勇德先感到不自在了，隻得開口。
“教育軟件裏麵有什麽新升級的內容了？”
林淑琪嘴角挑了挑，還是不說話。
秦勇德：“我都猜了一個了，還讓我猜？”
秦勇德估計，林淑琪肯定是認為自己能猜到，才這麽堅持。
他坐正了一些，打算再猜一個。
剛好這個時候，茶壺和點心都上來了，服務員的動作擋住了了林淑琪的凝視。
林淑琪的“氣勢”被打斷了，眼睛轉向茶杯。
秦勇德等服務員了離開，看著門再次被關上，才扭迴頭。
“那就是新推出了什麽家庭教育或者學校教育產品？”
說了這句話，才看到林淑琪望著茶杯的動作。
秦勇德趕忙端起茶壺，給林淑琪倒了一杯，推到她的麵前，再給自己滿上一杯。
林淑琪端起茶杯，並沒有喝，僅僅是用雙手攏著杯口。
“這是在暖手？”秦勇德心裏想，嘴上不敢說，隻能看著林淑琪等她發話。
……
……
這個房間的確有點冷，大夏天裏猛開空調的包間。
剛好碰上沒有吃晚飯又連續幾天控製飲食的林淑琪，一杯熱茶捧在手上，雙手都有些恢複知覺的輕微麻木感了。
林淑琪這個時候也的確溜了號，心中暗暗吐槽著接下來的這單大生意，讓自己這頓遭罪。
她也在猶豫要不要將自己知道的告訴秦勇德，或者說，該告訴多少給他聽。
她跟秦勇德好幾年交情了，跟何尚卿的交情也不淺，但，她跟有方集團的交情還是很特別的。
她向何尚卿透露的內容，其實並不是很多，即便從她這裏透露的，她也不會覺得對有方集團有什麽愧疚。
但是秦勇德到她這裏來挖有方集團的料，這個情況就不一樣了。
秦勇德是做什麽的？
是為他舅舅王子鵬做項目的？
做什麽項目的？
往好聽的說叫情報收集，往難聽的說就叫刨根。
對此，她很在意。
……
……
林淑琪終於決定說什麽了。
“勇德，有方集團的事呢，我跟何尚卿也就提過一嘴，的確事關一個新品發布會的提前泄密問題，我已經很對不起有方那邊了。如果在你這裏，你聽了我的指哪打哪了，我連自己這關都過不去了。”
秦勇德一聽林淑琪這麽一說，心裏就咯噔一下，她這意思是不打算說咯？
看著秦勇德正變得失望的表情，林淑琪又笑了一笑。
“不過這麽多年的姐也不能讓你白叫，有方集團的新品發布會的部分內容的確跟何尚卿有關聯。具體什麽內容，什麽關聯，我就不能細說了。方向已經給你了，接下來的事，不能讓姐姐心裏不舒服啊。”
道理是沒錯的，秦勇德很清楚，林淑琪在他麵前並沒有泄露什麽，唯獨強調了新品發布會的內容，也算是給他的探查定了具體的方向。
“哪裏話，我怎麽敢？我也不知道有方的人跟琪琪姐關係這麽好。要不然我就不接這單生意，也不能傷琪琪姐的心。”
秦勇德在說這些捋胸毛的話自然很習慣，但脫嘴而出的“琪琪姐”仨字，仍讓他有些後悔自己的口誤。
不過好在這一次，林淑琪並沒有在意。
“有方集團你不用查了，直接查福後生科技吧。這家公司成立的時候，並不是有方集團控股的，這一點你可要分清楚輕重啊。”
林淑琪最後又提醒了秦勇德一句。
之後二十分鍾時間裏，二人並沒有再提過一句有關有方集團或是福後生科技的話，兩個人隨意嘮著嗑、敘敘舊，直到結束。
秦勇德開車送林淑琪迴家。
————————
——————
21:04，秦勇德迴到了公司。
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烤串味。
不用說，一定是榔頭點了外賣了。
衛生間、淋浴間、床，公司裏應有盡有。
秦勇德這家公司壓根就沒有正常經營過，掛名的員工也沒有幾個，平時也都沒有人在這裏上班。
隻有一些本地的項目組會在這裏做事情，有時是秦勇德自己帶隊的，有時會出借給其他人。
……
……
繞過屏風，秦勇德一眼就看到可樂瓶正坐在榔頭身邊，兩個人正在一口飲料一口串往嘴巴裏塞著。
秦勇德：“可樂瓶，你怎麽迴來了？”
榔頭和可樂瓶一起抬頭，這才看到從大門口走過來的秦勇德。
可樂瓶：“我剛好路過，給你們帶點晚飯過來。”
秦勇德走近了，看看桌麵。
“街口老盧家的？”
老盧家的串有特色，是吊爐串，但特色卻不在吊爐上，他們家串肉用的是鋼線鋸。
秦勇德拎起來一大串葷雜大快朵頤，剛才喝茶把腸胃的油都刮幹了，這頓串來的很及時。
幾大塊肉嚼爛、落了肚，秦勇德從才開始說話。
“有什麽消息嗎？”
這話是對榔頭和可樂瓶說的，時間剛過去幾個小時，他也不指望能有什麽消息。
“我有個好消息。”
說話的是可樂瓶，嘴裏還塞著東西沒有咽下去，聽到秦勇德在問，趕忙硬生生咽下去迴答著。
說完這句話，卻是卡著了，憋得眼淚水都出來了。
看著可樂瓶這個樣子，秦勇德也不急，自己管自己先吃著，等他自己處理完。
之前也不知道可樂瓶含在嘴裏的是什麽，秦勇德半串下去了，他還在拍胸口。
“榔頭，幫幫他。”
“好。”
榔頭是個明白人，也不耽誤，站起來就打算給可樂瓶來一套急救法。
嚇的可樂瓶好一頓用力狂拍，邊後退邊用另一隻手抵著榔頭，不讓他靠近自己。
“總算下去了。”
可樂瓶擦著眼淚水，大口喘著氣。
榔頭看著用不著他了，就坐迴去，和秦勇德一樣看著可樂瓶等他說話。
可樂瓶：“我查到了一個人，據說是研發部裏的老人，不掛名的總監。”
秦勇德：“那現在的總監是幹嘛的？”
榔頭：“現在的總監剛剛入職4個月，這個新品發布會實際上沒他什麽事。”
秦勇德：“那這個人是之前的總監？”
榔頭：“他們家就沒這個總監，從成立那天這個崗位就沒有人專職過。”
迴答的是榔頭，這也很正常，信息匯總和核對的活都是榔頭的，他開口的時候可樂瓶也不跟他爭。
見榔頭說完了，秦勇德也沒有開口的跡象，可樂瓶繼續說話。
“所以我就覺得，老人裏麵肯定能出料。”
秦勇德：“這個老人怎麽了？”
可樂瓶：“這個老人是這家公司研發部的第一名員工，阿力。是不是一聽就知道特別有料？”
榔頭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沒什麽表情，秦勇德的頭微微點著。
可樂瓶：“更勁爆的還在後頭，這個阿力在進這家公司前，自己成立過一家公司。公司名不怎麽出名，但他們家出的產品可太有名了。”
可樂瓶開始擺出一副抖包袱的樣子，榔頭悶聲笑，他是什麽都知道，這屋子裏就隻有一個人不知道。
秦勇德還是在啃串，腮幫子歪了歪擠出來幾個字：“趕緊說。”
可樂瓶一看沒被罵，自己就不用改調了，繼續抖。
“義腦。”
這兩個字一蹦出來，秦勇德嘴巴就停下來了。
“義腦不是……”
可樂瓶：“對，完成研發後，賣掉了。可查的原因是股東的資金空洞需要補填，除了阿力之外所有的人都一起搬家到新東家hc集團繼續上班，運營義腦。”
秦勇德這次可有些反應不過來了：“那這個阿力去哪裏了？沒去hc嗎？”
榔頭：“隻有阿力，去了福後生。還有一點，hc集團的董事長是有方集團董事長的骨血親娘舅。”
秦勇德：“我怎麽聽著還有一出坑娘舅的戲碼在後麵啊？”
可樂瓶猛點頭：“可不是，太明顯了。”
秦勇德：“還有什麽？”
可樂瓶：“沒了，就這麽多，剛抓了線索，還沒有往下查，你就出現了。”
榔頭看著秦勇德望向自己這邊，自覺匯報：“他這個是最大的好消息了，其他的都沒什麽進展。”
秦勇德點點頭，放下吃剩下的鋼線，走進裏麵房間。
不一會手上拎了一個包又走出來了：“那我先出去了，有進展隨時告訴我。”
後麵半句是同時對他們倆人說的。
阿力，吳順利，“義腦”未署名的開發者。
可樂瓶還沒有去接觸過，僅僅是通過產權方麵的渠道查了一下。
本來阿力未署名並不會查到，但這個世所共知的娘舅關係聯係到一起查，就很容易發現——hc一群完整編製的團隊之前在阿力注銷掉的公司名下供職過。
再稍微加一些想象力，比對一下“義腦”公開的版本號，不難推斷出阿力的未署名。
這樣一個人，沒有跟著自己的項目走就已經很奇怪了，竟然還獨自去了另外一家公司做基層員工？
這不是焦點什麽是焦點？
可樂瓶很自豪。
這一整套的結論空架橋接，竟然就讓他成了組裏第一個出成果的人，這肯定要自豪。
尤其是爆米花也在。
爆米花和可樂瓶在團體功能上是雷同的，但爆米花就是能壓可樂瓶一頭，不論名氣還是史實都是這樣。
所以這個第一名，可樂瓶特別、特別、再三特別的感覺到自豪。
可最讓可樂瓶覺得不美滿的是，一整晚爆米花都沒出過消息。
————————
——————
7月16日，淩晨，3:30。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工作期間，秦勇德不會迴家，基本都會留在公司。
雖說這次人手充足，但他自己可沒有放鬆下來，畢竟上麵還是有老舅盯著的，耽誤了何尚卿他所不願，得罪了老舅他更是不敢。
畢竟前一天晚上就沒睡好，連夜給何尚卿送東西，剛熬過11點就嗬欠連天，榔頭看他煩，就把他趕進房間了。
這會敲門，榔頭肯定是有什麽特別的進展了。
秦勇德從床上坐了起來，仔仔細細揉了一會眼睛，完全睜不開的感覺。
再在心裏努力了一把，控製著兩條腿探進拖鞋裏，鼓勵著自己的膝蓋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往門口摸去。
……
榔頭敲過門就迴到了自己的座位。
秦勇德打開門的時候，隻看著他在忙著操作些什麽，也不疑有他，踢落著鞋跟就晃過去了。
“有什麽好消息了？”
榔頭對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毫無感覺，眼睛不離開屏幕，飛快的操作著。
“爆米花6個小時沒有反饋消息了。”
短短一句話，秦勇德一下就醒了。
作為特殊職業，他們是部分晝夜趕工的。
他們的關係網、交易圈也都能做到不分出恭、洗澡還是睡覺，隻要不是上飛機這種必然要關手機的情況，都會保持聯係。
爆米花的6個小時沒有反饋，意味著什麽？
一個可能是，爆米花去了一個6個小時甚至更久才能恢複信號的地方；
這就是不可抗力了，但進入這種環境前，爆米花應該留下消息。
“6個小時前的反饋是什麽？”
秦勇德問了一句。
榔頭頭也不迴，手上加速輸入著一串又一串代碼，應該是在寫一個什麽腳本的樣子。
“九點十三分，爆米花剛剛從一個交易人那裏出來，她留言的計劃是將新得到的資料送迴來。”
另一個可能是，爆米花非個人意識的失去了自由通訊的能力；
前一個可能微乎其微，後一個可能的機會就大得多了。
“哪個交易人？”
“李瘸子，我問過他了，爆米花九點多就離開了。”
秦勇德快速轉身，幾乎是跑步衝迴辦公室，傳來一陣穿鞋拽衣服的聲音。
“我當麵問他，有消息告訴我。”
這句話說完，他人已經出了公司大門了。
榔頭一聲“嗯”，也不知道他聽沒聽到。
</p>
戴文，秦勇德排查列表的第一順位。
讓人意外的是，與戴文有關的公開資料很多很多，但記錄形式竟是遊戲攻略。
福後生科技推出的沉浸式教育軟件中，戴文的經曆是作為十分重要的一條支線任務而存在。
以一個開放式的虛擬世界來說，戴文這條任務線的獎勵十分的豐厚，被稱之為每個環節的通關獎勵都不為過，散落在公共網絡中的攻略文檔數不勝數。
草草看過一遍散亂的攻略標題，秦勇德翻找到了一份“30590號任務線激發技巧”的攻略，記錄了激活每個階段隱藏任務的方法。
無非是一些收藏日誌達標觸發新劇情、特定劇情觸發新任務之類的提示，看不出什麽。
何尚卿要的東西一般都很急。
眼下，秦勇德需要一些短時間內就能得出的結論，他會一刻不耽誤的傳遞給何尚卿。
……
……
在秦勇德的記憶裏，像何尚卿這般的客戶並不多，連老舅都評價這位何老板高瞻遠矚。
不論秦勇德怎麽追問，老舅都沒有說出來這麽評價的理由。
時間久了，秦勇德自己也發現了一點，何尚卿要查的往往何他自己的交集極少。
隨著年齡的增長，秦勇德也明白了，無嫌疑的搞定事情，就是高瞻遠矚習性的其中一種特質。
外部的人看不明白，但，在他們這行老人的眼裏，一清二楚。
如果這一點讓秦勇德欽佩一分，那剩下的九分一定來自何尚卿自己事業的成就。
何尚卿用了短短十幾年時間，就擁有了別人幾輩子都完成不了的成果，貢獻、財富、名聲都算在內。
如果在秦勇德眼中，包括自己在內的很多人都是剛走出叢林的猴子，那何尚卿一定是少數穿上衣服的一員。
————————
——————
“叮~！”
正對著眼前資料傻眼的秦勇德收到了一條消息。
點開一看，是老舅的，讓他“立即、馬上、瞬間”去店裏。
老舅的詞匯量並不豐富，但這次的亂用一定是有些特別的事情發生了。
秦勇德隻得將麵前的事放下，用最快的速度出門，往店裏奔去。
……
……
王子鵬的店過了這麽多年，早就換了地方。
老城區換到新城區，不到兩個月再從新城區換到新新城區。
當然，第二次換到新新城區並不是王子鵬樂意的，主要是碰上市裏取締違規遊戲場所，而店裏還真的有幾台勉強被劃入賭博機範圍的。
搬場的那天，剛好這幾台“特別”的機器剛拆封，堆在門口還沒有接上電，檢查的人就到了，該著王子鵬多花這筆錢。
商場剛巧整頓，整層都被劃分為“13-”規格，也就是所有娛樂內容不能超過13歲這個範圍，這幾台賭博機正撞在槍口上。
按說做消息生意的，最不應該犯的錯誤就是消息不靈通，可就是這麽巧，這次檢查不但來了，不但查到了王子鵬的賭博機，還連帶商城的整層被封，強製整頓。
眾怒難犯，王子鵬隻能再搬。
新地方的麵積可不夠大，繼續開原來的遊樂園是沒可能了。
遊戲機幹脆都折價賣了，那時候剛好流行全民投資民宿，這些機器也不缺人收。
最後，王子鵬幹脆聽了秦勇德的建議，改開了一家寵物樂園。
仍舊是人來人往不存在疑點，而且寵物喧鬧，當作背景音格外的讓人有安全感。
畢竟是陰影中的活計，但凡有選擇時，滿足隱蔽性的那個選項一定備受青睞。
其實有人建議王子鵬開個夜店，也有人建議他開成洗車行，最後選擇聽外甥的話開成寵物樂園，隻因為秦勇德的理由裏有一條“更受孩子的喜歡”。
畢竟家裏有那麽多孩子，過去作為遊樂園就是因為來來往往的人太亂，家裏的孩子們一般都不被批準來。
這一點讓王子鵬老大不高興，秦勇德也是親外甥，從小就在他店裏玩到大的，不也挺好的。
結果，“所以勇德就留在你店裏了”一句話就堵住了王子鵬剩下的話。
拉秦勇德入行，的確是自己做出來的事，不論什麽理由、充分與否，在家人眼中王子鵬責無旁貸。
改開寵物樂園就不一樣了，家裏人再也沒有理由拒絕帶著孩子來看自己了。
這個理由，不單單王子鵬喜歡，家裏大大小小的孩子們肯定都喜歡。
要說秦勇德為什麽會建議老舅改開寵物園？
隻有一個理由，他養了快10年的邊牧需要一個優質的養老環境。
……
……
秦勇德到店裏的時候，王子鵬正在門口和一個人嘮嗑。
24、5歲上下的一個女子、手裏正抱著一隻小藍貓，腳旁放了一大堆東西，應該是新買的貓用品。
看到這個場景，秦勇德心中就是一“咯噔”。
太熟悉了，這個場景太熟悉了！
老舅親自接待的年輕女客戶；
可愛的小奶貓，有時候是小奶狗；
一地的高檔寵物配套，而且肯定是贈品。
王子鵬已經發現了靠近中的秦勇德，不等他有什麽反應，手舉高喊道。
“勇德！怎麽這麽遲？”
秦勇德很不喜歡老舅隻喊自己的名。
“用的？我還吃的呢”，但他也隻敢心裏嘀咕。
手抱貓崽的女子也轉過臉來，望向王子鵬打招唿的方向，眼神在路上幾人麵上晃過，最終落在秦勇德的身上。
避是避不過了，秦勇德咬咬牙，捏出一個笑臉加快腳步走近了些。
“客人的要求越來越高了，接下來幾天有的忙了。”
女子聽了這話後表情有些詫異。
看起來王子鵬為女子介紹的秦勇德和剛才這句話的身份很不匹配啊。
王子鵬聽到秦勇德說的話後，表情也是卡了一卡，心裏對自己親外甥的“機靈”一頓奚落，嘴上卻不敢慢，趕忙補救一下。
“維權的事交給底下人做就是了，你忙什麽？”
秦勇德心中直樂，老舅又跟人家說自己是專門為大企業做知識產權維權的乙方公司老板。
這牛吹的，雖說明麵上開給何尚卿的發票的確是產權代理服務的，開票的公司也的確是秦勇德名下的，可在他心裏仍然是假的。
“重要客戶，必須我自己上……一言難盡。”
秦勇德本想不配合繼續假裝穿幫，好跌份更多一些，話說到一半卻又隻能改口了。
眼看老舅眼睛裏的笑意瞬間消去，掛在嘴角的尬笑眼見就要轉成獰笑了，秦勇德知道自己如果不承這個情，老舅說不定就當麵翻臉了。
世上的事就是這樣，麵前的這位女子並不難看，用絕大多數人的眼光來看，應該稱作美人。
可秦勇德第一反應，就是想拒絕老舅的好意，也不管別人家姑娘適合不適合、答應不答應。
“勇德，你正好迴去，幫盧小姐把東西捎迴去，太多她拿不下，你們一個小區的。”
王子鵬看到秦勇德乖乖聽了招唿、接了話，生怕夜長夢多，趕緊把自己硬拖到現在的盧小姐交到他手上。
“會不會很麻煩？”
這便是秦勇德和盧奕璐的第一次見麵。
……
……
“那，我就送到這裏了，盧小姐，再見。”
將一大包寵物用品放在防盜門前，秦勇德很有風度的就告辭了，並沒有等到盧奕璐去開門。
如果等到開了門，還要就要不要將東西搬進去，要不要進去洗個手，要不要順便喝口茶……之類的一連串麻煩事計較一番，秦勇德怕這個麻煩，更怕給盧奕璐添這個麻煩。
這一路上，二人並不是一言不發，甚至可以說是相談融洽。
秦勇德一直在牽頭東拉西扯，既沒有圍繞著寵物小藍貓，也沒有圍繞自己或盧奕璐工作生活的事情，淨挑一些新鮮事聊。
盧奕璐也並不拒絕這種沒頭沒尾的對話方式，新綠地、新景區、新開的旅遊線路……沒頭沒尾、卻都是些他們這個年紀會關注的事情。
到了盧奕璐的門前了，二人的話頭卻是從未膠著過，隨時可停，這也讓秦勇德退的十分自然。
“好的，麻煩你了，秦先生。”
盧奕璐也客氣的跟秦勇德道別。
看著秦勇德走進電梯前還跟自己招了一招手，招手迴禮的盧奕璐心裏也有了些欣賞。
“知進退、明深淺，第一次相識的人，這個距離感把握得很好。可以接觸一下看看。”
盧奕璐對自己的評價如何，秦勇德並沒有放在心上，他還有大事要找老舅。
一出電梯，秦勇德的腳步就加快了，他需要快一些趕迴店裏。
————————
——————
“小冊佬，怎麽迴來的這麽快？盧小姐沒有請你坐一坐啊？”
王子鵬從二樓看到秦勇德的時候，他剛走進店門正在跟收銀台的夥計們打招唿。
聽到老舅的話，秦勇德抬起頭咧嘴遞了一個相當陽光的笑臉過去，也不迴話，三步並作兩步跨上樓來到王子鵬身邊。
“老舅，我需要人手。”
王子鵬本準備了一肚子數落他的話，卻被這句工作內容給堵住了，他也知道是秦勇德故意拿生意的事特意堵他的，不過也沒辦法，生意最大。
“進來說。”
王子鵬側身讓出了辦公室的門，手攀欄杆、雙眼巡視了一下一樓的情況，還跟兩個正在跳狗狗衣服的熟客隔空打了幾個招唿，最後望迴到收銀台，遞給正當班的夥計一個“請勿打擾”的眼色。
關上門，王子鵬撤掉了臉上寵物店老板的笑臉，換上了一副撲克臉，走迴到沙發上坐好。
“老舅，我都跟你說了你這個表情和這個房間不搭，怎麽總忘？”
秦勇德看到老舅又迴到過去遊戲廳老板的樣子，有種捧腹的感覺。
這個房間是按照兒童遊戲房裝的，藍天白雲綠草地，還有大大小小一地的蘑菇沙發。
現在的王子鵬正坐在第2大的蘑菇沙發裏，表情很嚴肅，雙眉微鎖，雙手搭在扶手上，一副等著秦勇德匯報工作的樣子。
“說正事。要什麽人手？”
王子鵬也意識到自己的姿勢有些不搭調，但他一進入工作狀態就特別不高興被人打岔。
秦勇德收起了自己訕笑的小表情。
“就是何老板這次要查的事情，很急，需要人手。”
王子鵬：“東西不是已經送過去了嗎？”
秦勇德：“是啊，現有的東西不合格，需要我們專門挖一挖。”
王子鵬：“何老板正式要求了？”
秦勇德：“嗯。我哪敢自己加活啊？我加了他也不認賬啊。”
王子鵬：“都要誰？”
秦勇德：“小駱、大春、榔頭、爆米花，就他們四個吧。”
王子鵬：“行，我安排一下，他們一個小時後去找你。爆米花能不能抽出來還不一定，他好像還忙著。”
秦勇德：“好，爆米花要是沒空，那您幫我把可樂瓶叫來也行。”
王子鵬：“我知道了，你迴家等還是在這等？”
秦勇德：“我在公司等。”
秦勇德站起身，留下開始忙著聯係人的老舅，出了店，迴到了大街上。
已經接近下班的時間了，路上的人明顯多了起來。
秦勇德走向斑馬線，奔公司的方向去了。
————————
——————
15:40
平日裏空無一人的永德律政屋子裏，此刻已經坐滿了人。
……
……
小駱，本名駱雲虎，秦勇德第一個問老舅要的人就是他。
和名字不同，小駱屬於個頭精悍小巧的類型，平日裏眼睛一直睜不開的樣子，卻並不會被人誤會沒精神，相處時反而有種時時刻刻被他盯著的感覺。
……
大春，本名白逢春。
塊頭一點都不大，反而是個中等身材、架著眼鏡十分普通的上班族打扮。
……
榔頭，本名胡元斌。
此刻在房間中個頭最大的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站著的人。
一房間的人，他卻是唯一的一個“家裏蹲”，內勤。
始終都要坐著幹活，所手上沒活的時候，除了睡覺他都不會閑著。
……
爆米花，本名柯燁。
一個愛穿男裝的女孩子，看扮相也就十來歲。
每次慶功，都會自備爆米花。
……
可樂瓶，本名黃亮。
每次爆米花人在的時候，一般用不著叫可樂瓶。
黃亮最近閑了一段時間了，聽說了秦勇德這裏有活，就過來看看能不能讓自己搭上車。
偏巧何尚卿這次沒有給明確的預算，秦勇德自然就不介意多個人一起來查，也能快一些。
……
……
“這裏有一份名單，包括人名、公司名、地名。24小時內，我需要你們告訴我，我該查什麽。”
秦勇德一直等到人齊才開始公布任務，邊說話邊把一遝紙遞出去。
“一人一份，老規矩，發給你們的是紙質資料，迴來的也要是紙質的，特殊情況除外。”
看著在座的每個人都拿到名單了，秦勇德等了一會，這才繼續開口。
“好了，明天這個時間，我等你們的消息。還有什麽問題？”
用眼睛巡視了大家一圈後，並沒有發現有人想說話，秦勇德一拍手。
“好了，設備門口自己取，需要其他資源的自己去調，老樣子記我帳，散了。”
除了榔頭原地坐下開始擺弄電腦，其他人都站起身到門外架子上挑選設備。
24小時內，所有的線頭都會匯總到榔頭手上，而24小時後，所有的焦點、疑點都會浮出水麵。
秦勇德相信這一點。
在秦勇德的記憶裏，何尚卿下了單子後，一般會等到自己去找他。
這次不一樣，天還沒黑，何尚卿的電話就來了。
“有什麽好消息嗎？”
“人手已經安排出去了，很快就會有進展。”
“隨時聯絡。”
何尚卿那邊還沒等秦勇德答應下一句話，電話就“喀噠”一聲掛掉了。
“這麽急？”
秦勇德很意外，這次活的重要性無形中再次上升了，但他隻能指望接下來的24個小時裏自己能查出來一個為什麽了。
————————
——————
人都散出去了，各自會有各自的條線盲查，榔頭也會第一時間跟大家通氣每一個進展。
秦勇德自己也會去查清楚一件事——理由。
“叮~！”
榔頭的消息進來了。
榔頭：“林淑琪，19:45，溢香1f，靠窗。人已經在了。”
林淑琪，gigi公關的董事，此次有方集團新品發布會的內場儀仗。
按理說，一個公關公司是沒有資格提前知道新品發布會內容的，偏巧林淑琪和有方集團內的高層有些關係，消息並不是走官方渠道獲得的。
秦勇德和林淑琪很熟悉，同樣是王子鵬的老客戶了，他倆認識的時間久到接近他認識何尚卿的時間，林、何兩人也是通過他才認識的。
這個消息傳到何尚卿這裏並非是林淑琪不經意說漏嘴的。
……
……
林淑琪的gigi公關同樣負責了何尚卿公司3個月前的新春新品發布內場儀仗。
何尚卿主推的認知輔助恢複係統是那次新春新品發布會的主題。
因病痛、衰老而導致的神經功能受損，都會讓人的神經中樞係統出現各種各樣的故障，但何尚卿的認知輔助恢複係統就能夠改變這個局麵。
簡單來說，你中風了、大腦/脊柱受外傷了甚至已經是高位截癱了，連接上這款認知輔助恢複係統，稍加訓練就能夠如常生活了。
那次的新品發布會，讓何尚卿的資產在短短三個月中翻了4倍多，如果不是別國科研公司在不足1個月的時差內推出了類似功能的設施，這個數字的增長還會更高。
……
……
有方集團的新品發布會是什麽內容？
為什麽會讓林淑琪得知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了何尚卿？
何尚卿會在得知之後第一時間來找鵬叔摸有方集團的底，一定是在未來打算針對有方集團的那一天前手握足夠的籌碼，這又是為什麽？
秦勇德不能去問何尚卿，更加不能借自己老舅的麵子去問，這不和行規。
何尚卿要求秦勇德做到的就是針對有方集團的摸底，針對集團控股的福後生科技進行摸底。
側重點和方向都需要秦勇德自己斟酌。
……
……
“今天怎麽這麽好，主動約我吃飯啊？”
秦勇德剛剛坐下，林淑琪就笑眯眯的問他。
秦勇德：“琪琪姐，這不是太久沒見，萬分想念嗎！”
聽了秦勇德的稱唿，林淑琪臉陳了一下。
“上次不是已經讓你改口了嗎？怎麽還不長記性？”
秦勇德連忙陪笑臉。
“琪琪，琪琪！太久沒見，這不是忘了嗎？不會再叫錯了。”
林淑琪這才恢複笑臉，雖然她不會真的生秦勇德的氣，但必要的提醒還是要有的。
“說吧，有什麽事？”
秦勇德：“先點菜，先點菜。”
秦勇德將菜單拿起來，抬眼看了一下林淑琪，剛想問她。
林淑琪：“你點吧，我是一點都不餓。”
秦勇德聽了這話，眼睛直掃向林淑琪的腰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林淑琪的手就揮過來了。
林淑琪：“我沒胖，看什麽看？”
嚇得秦勇德跑到舌尖的話又滑了迴去。
秦勇德：“那你給我省什麽錢？一起吃點。”
林淑琪剜了他一眼，可能是覺得還需要解釋一句。
“現在沒胖，過兩天就不一定了，我這兩天空空肚子，預防預防。”
秦勇德也明白，林淑琪這種場麵上的人，最忌諱給別人看到精氣神不好，接下來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她提前餓肚子做準備。
需要林淑琪親自落場搞定的場合，一定不是小單子，秦勇德連忙舉起麵前的水杯，以水代酒第一時間送上祝福。
秦勇德：“恭喜恭喜，一定又是大生意。”
林淑琪也把杯子舉了起來。
“嘴還是這麽甜，同喜同喜！”卻隻抿了一小口。
看到林淑琪的水分攝取也在控製，秦勇德後背的雞皮疙瘩都有點發作了，自律的女人太可怕了。
秦勇德也不打算點正餐了，耽誤說話的功夫，點了壺茶，估摸飯點隻點茶不太合適，也怕自己胃酸，又加點了幾樣點心。
服務員的麵色在幾樣點心下單之後，總算好看了一些。
秦勇德自己低頭在看菜單，並沒有注意到。
林淑琪的角度卻是很好，從頭看到尾，笑得很開心。
……
……
在林淑琪眼中，秦勇德就是個很有女人緣的小弟弟。
瘦高個、娃娃臉、不抽煙、嘴很甜，剛認識那會還很白淨，作為事業場上的人，很和林淑琪的眼緣。
可長著長著就有些變樣了。
皮膚經常都是曬著嘿嘿的，還學會了抽煙，身上經常有股濃濃的煙油味道。
林淑琪每一次都會提醒秦勇德。
“你不會抽雪茄或者煙鬥嗎？卷煙臭死了。”
就和古龍水的味道一樣，在林淑琪的眼中，煙草的味道就應該是雪茄、煙鬥、咀嚼型煙草中的三選一，過濾嘴香煙的味道根本就是臭不可聞。
知道林淑琪討厭這個，秦勇德一有要見她的計劃，就會提前準備一下。
不說沐浴更衣了，半個小時不抽煙外加噴點古龍水這種程度的準備他還是做得到的。
這一點之後，秦勇德又成了林淑琪眼中的“有眼緣的小弟弟”了，不是因為味道，單純是因為他用心了。
……
……
秦勇德：“琪琪，有方集團你熟嗎？”
林淑琪聽到有方集團這四個字，隻有眼角向鬢角抽動了一下，就跟一般人眯眼睛的動作一樣，但在她的臉上表現出來的動作幅度明顯小了很多。
林淑琪：“還可以。怎麽了？他們得罪誰了？被你盯上了？”
這不是林淑琪的試探，在秦勇德聽來等同於一次坦誠提示。
秦勇德：“嗯，還沒有什麽聚焦的地方。”
秦勇德很坦白了，林淑琪的身份算是半個行內人了，這種事情不用瞞她。
林淑琪：“是何尚卿？”
林淑琪在有方集團四個字從秦勇德嘴裏蹦出來的一瞬間，就猜到了是為了何尚卿的事，否則也不會到她這裏來問有方集團的事。
秦勇德：“原則上我是不會承認的。有方集團發生什麽了？”
這等於是承認了事由，這次他來找林淑琪的確是之前她告知何尚卿消息的後續。
林淑琪：“有方集團的新品發布會，有一個很有趣的東西，或許和何尚卿有些關聯。”
秦勇德：“什麽東西？”
秦勇德對“有趣”這兩個字，並不感興趣，他僅僅想知道和何尚卿有關聯的是什麽，很可能直接會讓他明白自己眼下針對有方集團的動作重心是什麽。
林淑琪：“你知道福後生科技是做什麽的嗎？”
秦勇德研究有方集團和福後生科技的資料也有幾個小時了，對林淑琪這個問題，並不陌生。
“教育軟件開發運營公司，在學生裏麵應該挺有名的。”
林淑琪聽了秦勇德的話，點頭表示讚同。
“那你猜猜看，這次福後生科技的新品是什麽？”
秦勇德看著林淑琪的眼睛愣了半晌：“……這我去哪裏猜去？”
林淑琪也不說話，就這麽用眼睛標著秦勇德，等他的迴答。
兩個人就這麽對視了一會，一直看到秦勇德先感到不自在了，隻得開口。
“教育軟件裏麵有什麽新升級的內容了？”
林淑琪嘴角挑了挑，還是不說話。
秦勇德：“我都猜了一個了，還讓我猜？”
秦勇德估計，林淑琪肯定是認為自己能猜到，才這麽堅持。
他坐正了一些，打算再猜一個。
剛好這個時候，茶壺和點心都上來了，服務員的動作擋住了了林淑琪的凝視。
林淑琪的“氣勢”被打斷了，眼睛轉向茶杯。
秦勇德等服務員了離開，看著門再次被關上，才扭迴頭。
“那就是新推出了什麽家庭教育或者學校教育產品？”
說了這句話，才看到林淑琪望著茶杯的動作。
秦勇德趕忙端起茶壺，給林淑琪倒了一杯，推到她的麵前，再給自己滿上一杯。
林淑琪端起茶杯，並沒有喝，僅僅是用雙手攏著杯口。
“這是在暖手？”秦勇德心裏想，嘴上不敢說，隻能看著林淑琪等她發話。
……
……
這個房間的確有點冷，大夏天裏猛開空調的包間。
剛好碰上沒有吃晚飯又連續幾天控製飲食的林淑琪，一杯熱茶捧在手上，雙手都有些恢複知覺的輕微麻木感了。
林淑琪這個時候也的確溜了號，心中暗暗吐槽著接下來的這單大生意，讓自己這頓遭罪。
她也在猶豫要不要將自己知道的告訴秦勇德，或者說，該告訴多少給他聽。
她跟秦勇德好幾年交情了，跟何尚卿的交情也不淺，但，她跟有方集團的交情還是很特別的。
她向何尚卿透露的內容，其實並不是很多，即便從她這裏透露的，她也不會覺得對有方集團有什麽愧疚。
但是秦勇德到她這裏來挖有方集團的料，這個情況就不一樣了。
秦勇德是做什麽的？
是為他舅舅王子鵬做項目的？
做什麽項目的？
往好聽的說叫情報收集，往難聽的說就叫刨根。
對此，她很在意。
……
……
林淑琪終於決定說什麽了。
“勇德，有方集團的事呢，我跟何尚卿也就提過一嘴，的確事關一個新品發布會的提前泄密問題，我已經很對不起有方那邊了。如果在你這裏，你聽了我的指哪打哪了，我連自己這關都過不去了。”
秦勇德一聽林淑琪這麽一說，心裏就咯噔一下，她這意思是不打算說咯？
看著秦勇德正變得失望的表情，林淑琪又笑了一笑。
“不過這麽多年的姐也不能讓你白叫，有方集團的新品發布會的部分內容的確跟何尚卿有關聯。具體什麽內容，什麽關聯，我就不能細說了。方向已經給你了，接下來的事，不能讓姐姐心裏不舒服啊。”
道理是沒錯的，秦勇德很清楚，林淑琪在他麵前並沒有泄露什麽，唯獨強調了新品發布會的內容，也算是給他的探查定了具體的方向。
“哪裏話，我怎麽敢？我也不知道有方的人跟琪琪姐關係這麽好。要不然我就不接這單生意，也不能傷琪琪姐的心。”
秦勇德在說這些捋胸毛的話自然很習慣，但脫嘴而出的“琪琪姐”仨字，仍讓他有些後悔自己的口誤。
不過好在這一次，林淑琪並沒有在意。
“有方集團你不用查了，直接查福後生科技吧。這家公司成立的時候，並不是有方集團控股的，這一點你可要分清楚輕重啊。”
林淑琪最後又提醒了秦勇德一句。
之後二十分鍾時間裏，二人並沒有再提過一句有關有方集團或是福後生科技的話，兩個人隨意嘮著嗑、敘敘舊，直到結束。
秦勇德開車送林淑琪迴家。
————————
——————
21:04，秦勇德迴到了公司。
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烤串味。
不用說，一定是榔頭點了外賣了。
衛生間、淋浴間、床，公司裏應有盡有。
秦勇德這家公司壓根就沒有正常經營過，掛名的員工也沒有幾個，平時也都沒有人在這裏上班。
隻有一些本地的項目組會在這裏做事情，有時是秦勇德自己帶隊的，有時會出借給其他人。
……
……
繞過屏風，秦勇德一眼就看到可樂瓶正坐在榔頭身邊，兩個人正在一口飲料一口串往嘴巴裏塞著。
秦勇德：“可樂瓶，你怎麽迴來了？”
榔頭和可樂瓶一起抬頭，這才看到從大門口走過來的秦勇德。
可樂瓶：“我剛好路過，給你們帶點晚飯過來。”
秦勇德走近了，看看桌麵。
“街口老盧家的？”
老盧家的串有特色，是吊爐串，但特色卻不在吊爐上，他們家串肉用的是鋼線鋸。
秦勇德拎起來一大串葷雜大快朵頤，剛才喝茶把腸胃的油都刮幹了，這頓串來的很及時。
幾大塊肉嚼爛、落了肚，秦勇德從才開始說話。
“有什麽消息嗎？”
這話是對榔頭和可樂瓶說的，時間剛過去幾個小時，他也不指望能有什麽消息。
“我有個好消息。”
說話的是可樂瓶，嘴裏還塞著東西沒有咽下去，聽到秦勇德在問，趕忙硬生生咽下去迴答著。
說完這句話，卻是卡著了，憋得眼淚水都出來了。
看著可樂瓶這個樣子，秦勇德也不急，自己管自己先吃著，等他自己處理完。
之前也不知道可樂瓶含在嘴裏的是什麽，秦勇德半串下去了，他還在拍胸口。
“榔頭，幫幫他。”
“好。”
榔頭是個明白人，也不耽誤，站起來就打算給可樂瓶來一套急救法。
嚇的可樂瓶好一頓用力狂拍，邊後退邊用另一隻手抵著榔頭，不讓他靠近自己。
“總算下去了。”
可樂瓶擦著眼淚水，大口喘著氣。
榔頭看著用不著他了，就坐迴去，和秦勇德一樣看著可樂瓶等他說話。
可樂瓶：“我查到了一個人，據說是研發部裏的老人，不掛名的總監。”
秦勇德：“那現在的總監是幹嘛的？”
榔頭：“現在的總監剛剛入職4個月，這個新品發布會實際上沒他什麽事。”
秦勇德：“那這個人是之前的總監？”
榔頭：“他們家就沒這個總監，從成立那天這個崗位就沒有人專職過。”
迴答的是榔頭，這也很正常，信息匯總和核對的活都是榔頭的，他開口的時候可樂瓶也不跟他爭。
見榔頭說完了，秦勇德也沒有開口的跡象，可樂瓶繼續說話。
“所以我就覺得，老人裏麵肯定能出料。”
秦勇德：“這個老人怎麽了？”
可樂瓶：“這個老人是這家公司研發部的第一名員工，阿力。是不是一聽就知道特別有料？”
榔頭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沒什麽表情，秦勇德的頭微微點著。
可樂瓶：“更勁爆的還在後頭，這個阿力在進這家公司前，自己成立過一家公司。公司名不怎麽出名，但他們家出的產品可太有名了。”
可樂瓶開始擺出一副抖包袱的樣子，榔頭悶聲笑，他是什麽都知道，這屋子裏就隻有一個人不知道。
秦勇德還是在啃串，腮幫子歪了歪擠出來幾個字：“趕緊說。”
可樂瓶一看沒被罵，自己就不用改調了，繼續抖。
“義腦。”
這兩個字一蹦出來，秦勇德嘴巴就停下來了。
“義腦不是……”
可樂瓶：“對，完成研發後，賣掉了。可查的原因是股東的資金空洞需要補填，除了阿力之外所有的人都一起搬家到新東家hc集團繼續上班，運營義腦。”
秦勇德這次可有些反應不過來了：“那這個阿力去哪裏了？沒去hc嗎？”
榔頭：“隻有阿力，去了福後生。還有一點，hc集團的董事長是有方集團董事長的骨血親娘舅。”
秦勇德：“我怎麽聽著還有一出坑娘舅的戲碼在後麵啊？”
可樂瓶猛點頭：“可不是，太明顯了。”
秦勇德：“還有什麽？”
可樂瓶：“沒了，就這麽多，剛抓了線索，還沒有往下查，你就出現了。”
榔頭看著秦勇德望向自己這邊，自覺匯報：“他這個是最大的好消息了，其他的都沒什麽進展。”
秦勇德點點頭，放下吃剩下的鋼線，走進裏麵房間。
不一會手上拎了一個包又走出來了：“那我先出去了，有進展隨時告訴我。”
後麵半句是同時對他們倆人說的。
阿力，吳順利，“義腦”未署名的開發者。
可樂瓶還沒有去接觸過，僅僅是通過產權方麵的渠道查了一下。
本來阿力未署名並不會查到，但這個世所共知的娘舅關係聯係到一起查，就很容易發現——hc一群完整編製的團隊之前在阿力注銷掉的公司名下供職過。
再稍微加一些想象力，比對一下“義腦”公開的版本號，不難推斷出阿力的未署名。
這樣一個人，沒有跟著自己的項目走就已經很奇怪了，竟然還獨自去了另外一家公司做基層員工？
這不是焦點什麽是焦點？
可樂瓶很自豪。
這一整套的結論空架橋接，竟然就讓他成了組裏第一個出成果的人，這肯定要自豪。
尤其是爆米花也在。
爆米花和可樂瓶在團體功能上是雷同的，但爆米花就是能壓可樂瓶一頭，不論名氣還是史實都是這樣。
所以這個第一名，可樂瓶特別、特別、再三特別的感覺到自豪。
可最讓可樂瓶覺得不美滿的是，一整晚爆米花都沒出過消息。
————————
——————
7月16日，淩晨，3:30。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工作期間，秦勇德不會迴家，基本都會留在公司。
雖說這次人手充足，但他自己可沒有放鬆下來，畢竟上麵還是有老舅盯著的，耽誤了何尚卿他所不願，得罪了老舅他更是不敢。
畢竟前一天晚上就沒睡好，連夜給何尚卿送東西，剛熬過11點就嗬欠連天，榔頭看他煩，就把他趕進房間了。
這會敲門，榔頭肯定是有什麽特別的進展了。
秦勇德從床上坐了起來，仔仔細細揉了一會眼睛，完全睜不開的感覺。
再在心裏努力了一把，控製著兩條腿探進拖鞋裏，鼓勵著自己的膝蓋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往門口摸去。
……
榔頭敲過門就迴到了自己的座位。
秦勇德打開門的時候，隻看著他在忙著操作些什麽，也不疑有他，踢落著鞋跟就晃過去了。
“有什麽好消息了？”
榔頭對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毫無感覺，眼睛不離開屏幕，飛快的操作著。
“爆米花6個小時沒有反饋消息了。”
短短一句話，秦勇德一下就醒了。
作為特殊職業，他們是部分晝夜趕工的。
他們的關係網、交易圈也都能做到不分出恭、洗澡還是睡覺，隻要不是上飛機這種必然要關手機的情況，都會保持聯係。
爆米花的6個小時沒有反饋，意味著什麽？
一個可能是，爆米花去了一個6個小時甚至更久才能恢複信號的地方；
這就是不可抗力了，但進入這種環境前，爆米花應該留下消息。
“6個小時前的反饋是什麽？”
秦勇德問了一句。
榔頭頭也不迴，手上加速輸入著一串又一串代碼，應該是在寫一個什麽腳本的樣子。
“九點十三分，爆米花剛剛從一個交易人那裏出來，她留言的計劃是將新得到的資料送迴來。”
另一個可能是，爆米花非個人意識的失去了自由通訊的能力；
前一個可能微乎其微，後一個可能的機會就大得多了。
“哪個交易人？”
“李瘸子，我問過他了，爆米花九點多就離開了。”
秦勇德快速轉身，幾乎是跑步衝迴辦公室，傳來一陣穿鞋拽衣服的聲音。
“我當麵問他，有消息告訴我。”
這句話說完，他人已經出了公司大門了。
榔頭一聲“嗯”，也不知道他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