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乃冥王,地獄的陰森與恐怖於我而言,不過是習以為常的景象,從未放在心上。可如今,我身處的卻並非那熟悉的地獄,而是無盡的土層。周身被沉重而冰冷的泥土緊緊包裹,密不透風,每一寸肌膚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令我無法唿吸,四肢更是被死死禁錮,難以挪動分毫。


    在這令人絕望的絕境之中,我幾乎放棄了生的希望,以為自己必將命喪於此。然而,就在我意識逐漸模糊之際,忽然感覺身邊的泥土變得異樣鬆軟,仿佛有什麽神秘的東西在其中緩緩蠕動,那輕微的動靜在這死一般寂靜的土層中顯得格外驚悚。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可怕的念頭,這未知的東西究竟是什麽?它是來拯救我於這無邊的黑暗,還是要將我徹底推向死亡的深淵?


    緊接著,身旁的泥土迅速鬆動,一個黑洞豁然出現,我來不及多想,拚盡全身力氣一翻身,便從那泥土的禁錮中滾落出來。剛一落地,一股濕漉漉、黏糊糊的觸感便從四麵八方襲來,讓我感到一陣惡心與不適。我強忍著內心的不安,使勁瞪大雙眼向前望去,隻見一個巨大而模糊的物體正在前方快速地蠕動前行,那詭異的模樣讓我不寒而栗。


    它挖掘的速度快得驚人,所經之處,泥土紛紛坍塌,一個滾圓的洞穴迅速在它身後成型。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心中滿是疑惑與警惕,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謹慎,生怕驚動了這個神秘的家夥。隨著不斷前行,周圍的空間漸漸寬敞起來,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亮。那物體似乎受到了光亮的吸引,朝著它迅速爬去,我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緊緊跟上。


    終於,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古老而又彌漫著詭異氣息的地下宮殿。宮殿的牆壁上閃爍著幽綠的磷火,那跳躍的火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陰森,仿佛無數雙眼睛在窺視著一切。那物體在宮殿中央停了下來,隨後,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它突然開始劇烈地變形扭曲,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著,最後竟緩緩化為一個人形。


    隻見她身著一襲黑色長袍,那長袍在磷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黯淡,仿佛能夠吞噬一切光線。她的身體臃腫不堪,行動之間顯得極為遲緩。我仔細地辨認了許久,卻怎麽也想不起她究竟是誰,隻是憑借著那略顯柔和的輪廓,模糊地感覺她應該是一個女性。


    她緩緩地坐在一把早已破舊不堪的椅子上,那椅子在她的重壓下發出了“嘎吱”的聲響,仿佛在痛苦地呻吟。她開口說道:“冥王,好久不見,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裏重逢吧。”她的聲音沙啞而幹澀,仿佛是從無盡的深淵中傳來,讓我聽了不禁頭皮發麻。我苦苦思索了半天,卻依然毫無頭緒,於是隻得恭敬地施禮問道:“實在抱歉,我對你確實沒有一點印象,能否請你告知我呢?”


    她緩緩地摘下蓋在頭頂的黑布,那一刻,我隻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即便我曾見識過美杜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蛇妖臉,也未曾如此驚恐過。隻見她的皮膚紅中透黑,黑裏泛紅,呈現出一種極其詭異的色澤。臉上不但沒有五官,而且那皮膚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起,就像是一塊被隨意丟棄的爛抹布,散發著一種腐臭的氣息。


    我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你到底是誰?”


    她的頭頂突然噴出一股散發著惡臭的泥漿,那泥漿濺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她的怨恨。她冷冷地說道:“看來你真的把我忘了。我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可都是你賜予我的。”


    我拚命地在腦海中搜索著記憶,試圖想起她的身份,然而卻一無所獲。她發出了一陣冷冷的笑聲,那笑聲在空蕩蕩的宮殿中迴蕩,讓人毛骨悚然:“難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雅典娜啊。”


    聽到這個名字,我頓時恍然大悟。想起當初美杜莎對失敗的雅典娜施加了那惡毒的詛咒,沒想到竟讓她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我並沒有向雅典娜祈求什麽,隻是淡淡地說道:“雅典娜,如果你想報仇,那就盡管來吧。”


    雅典娜隻是默默地用黑布重新罩住了頭部,那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來:“我不會殺你。如果我想殺掉你報仇的話,就不會費盡力氣把你從泥土中救出來了。”


    我心中依然充滿了警惕,追問道:“那你救我究竟是為了什麽?”


    她突然激動地站起身來,那臃腫的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我不想再這樣醜下去了,我救你出來,就是希望你能替我向美杜莎求情,解除這該死的詛咒。”


    看著她如今這副模樣,再迴想起她曾經那天仙般的容顏,確實讓人難以接受。然而,她也曾將美杜莎變成那可怕的怪物長達幾千年之久,美杜莎當時所承受的絕望又有誰能體會呢?


    我靜靜地看著她,無奈地說道:“雅典娜,我不敢保證能說服美杜莎,畢竟她心中的仇恨太深了。”


    雅典娜緩緩地走近了兩步,眼神中充滿了哀求:“冥王,我求你了,隻要能夠解除我的詛咒,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我低頭沉思了片刻,緩緩說道:“我已經打敗了宙斯,他如今逃得無影無蹤。奧林匹斯神廟也已經被沙漠之神賽特掩埋,即便你迴去了,也早已無家可歸。”


    雅典娜卻依然不死心,急切地說道:“這些我都不在乎,我隻想做一個普通人,再也不想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土裏了。你就幫我求求美杜莎吧。”


    看著眼前這可憐兮兮的雅典娜,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憐憫。畢竟,她也曾為了神族浴血奮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並沒有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隻是因為和美杜莎之間的私人恩怨,才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雅典娜,隻要你能把我安全地救出去,我可以幫你去求情。”出於對美杜莎安危的擔憂,我也隻能暫時先答應雅典娜的請求。


    “真的嗎?”雅典娜的聲音中充滿了驚喜與懷疑,“我這就把你送出去。”


    說著,隻見她的身體再次開始變形,轉眼間又變迴了那隻巨大的蚯蚓,繼續奮力地挖掘著洞穴。


    沒過多久,一條狹窄而崎嶇的通道便被她硬生生地鑽通了。


    我順著通道艱難地爬到了地麵,抬頭仰望著滿天璀璨的星空,辨認了一下方向,剛要準備離開,就聽見身後傳來雅典娜那可憐兮兮的聲音:“一定要幫我求求美杜莎……”那聲音在夜空中迴蕩,久久不散,仿佛一道沉重的枷鎖,緊緊地套在了我的心上。


    當我心急如焚地趕迴家中,一眼便望見了那躺在床上、已然身受重傷的美杜莎。她的臉色慘白如紙,平日裏靈動閃爍的雙眸此刻緊緊閉著,眉頭因痛苦而深深皺起,嘴唇毫無血色且微微顫抖著,一頭原本柔順的長發此刻淩亂地散落在枕頭上,幾縷發絲還被汗水浸濕,貼在她那滿是疲憊的臉頰上。


    在床邊,索菲亞正滿臉憂色地細心照料著她。我一個箭步衝到床前,雙手緊緊握住美杜莎的手,那手冰涼刺骨,如同我此刻的心一般。我焦急地大聲詢問:“美杜莎,你怎麽會變成這樣?是不是阿瑞斯那個可惡的家夥把你打成這樣的?”


    美杜莎艱難地睜開眼睛,眼神中滿是虛弱與無力,她的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蠅嗡嗡,氣若遊絲地說道:“我看見你被阿瑞斯殘忍地埋入地麵,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頓時就急紅了眼。我拚盡全力想要將他變成石像,可他太強大了,我非但沒有傷到他分毫,反而被他打成了重傷。我肚子裏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說著,美杜莎的眼眶中瞬間盈滿了淚水,那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滾滾而落,打濕了枕頭。


    我心疼得仿佛心都被揪了起來,此時此刻,我滿心滿眼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救美杜莎,其他的一切都顧不上了。我心急如焚地在房間裏來迴踱步,絞盡腦汁地想著救治的辦法,然而,我悲哀地意識到,我根本就不會救人的咒語,一時之間,我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完全不知所措。


    美杜莎似乎看出了我內心的絕望,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透著深深的絕望,聲音沙啞地說道:“不用再著急了,我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估計是活不成了。等我死後,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離開這個傷心之地,越遠越好,不要再迴來了。”


    我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心疼不已地說道:“別說這些傻話,你告訴我,到底用什麽辦法可以救你?一定還有辦法的,對不對?”


    美杜莎再次無力地搖了搖頭,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喃喃說道:“所有的智慧都在雅典娜的腦子裏,在這世間,所有的神都依賴雅典娜的聰慧,所以除了她,根本沒有誰能救我。可是我們兩個早已勢同水火,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何況她現在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想要找到她談何容易,還是放棄吧。”


    聽到“雅典娜”這三個字,我頓時兩眼放光,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我立刻轉身,神色凝重地囑咐索菲亞和石頭:“美杜莎就拜托你們兩個好好照顧了,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救治她的方法,無論付出什麽代價!” 說罷,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虛弱的美杜莎,轉身毅然決然地踏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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