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第二個消息是,摩訶末準備與陛下聯姻了”


    “哦?”


    這一次律慶身形竟然微微有些顫抖。


    “自然不會涉及渾忽公主,據說陛下準備讓南院大王耶律慶哥長子耶律祥哥成為太子人選,又將北院大王耶律敦哥女兒耶律可孫收為義女”


    “蕭摩訶長子紮蘭丁、女兒圖蘭朵都未成婚,兩家一商議,便決定讓紮蘭丁迎娶耶律可孫,耶律祥哥迎娶圖蘭朵”


    圖蘭朵就是圖爾罕,為了與花拉子模太後圖爾罕區分,這裏叫做圖蘭朵。


    “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玉龍傑赤都傳開了,不過也是剛剛傳出,想要傳到這裏估計還要幾個月,時下大雪彌漫,估計要到春季了,卑職不敢怠慢,趕緊過來了”


    律慶陷入了沉思。


    “摩訶末這廝為何要與日薄西山的西遼國捆在一起?難道他認為耶律氏的影響比我還大?或者準備與耶律氏來一個裏應外合,徹底將我滅了,不過無論是他還是直魯古顯然都深知我的實力,豈有那麽容易滅掉的?”


    “以我現在的實力,滅掉西遼國易如反掌,若不是怕輿論的影響,早就做下了,至於花拉子模,滅掉其在花拉子模綠洲的兵馬也不成問題”


    “退一萬步,同時對付他們兩個也無甚問題,難道他們就想不到這一點”


    “罷了,若是站在他們的角度,明知都要麵對我這個大敵,以聯姻的方式聯合起來也不出奇,不過,你們既然這麽做了,就休怪我要提前發動!”


    原本,他是想利用不斷前往昆格勒、泰爾梅茲貿易、運送物資的機會暗中建造更多的大船,然後施行瞞天過海之計,有朝一日突然進抵昆格勒城下,然後以此為基地迅速攻向玉龍傑赤的。


    按照他的估計,每年六艘大船,每艘大船裝載五百人,三年就是十八艘,這就是接近一萬人了,若是裝載馬匹,那麽就是一千八百匹,真要發動的話,肯定會事先在昆格勒己方騾馬行裏暗藏一些馬匹,三千騎總是夠的。


    三千騎,足夠拿下昆格勒了。


    同時從鹹海西岸大舉南下,兩萬騎兵,加上庫曼人的一萬騎,足以拿下整個花拉子模了。


    現在看來還是有些保守了。


    “自己的實力顯然並不亞於蒙古人,蒙古人都能大大咧咧以五六萬騎直接撲向玉龍傑赤,我何須要如此謹慎?”


    “至於西遼國,真要鬧翻了,我還有一張牌,此牌一出,必能調動怛邏斯的蕭不花一萬五千精騎,屆時就能輕易占據怛邏斯,然後將西遼國的主力徹底封在碎葉河河穀”


    “一旦攻克虎思斡耳朵,伊克賽湖附近的大黃室韋部落獨木難支,隻能投降”


    “那我到底是先實施花拉子模攻略還是西遼國攻略?”


    又想到自己是扯著西遼國的大旗起家的,就這樣率先攻擊之終究有些不妥。


    “罷了,我還是帶著後世的思維,人家屈出律就不會這麽想,何況我在西遼國苦心經營了這些年,口碑如何早就有了定論,何須再顧忌這些?”


    “真若是將虎思斡耳朵拿下來了,花拉子模必定膽寒,摩訶末顯然會主動前來輸誠的”


    “不過,一旦要發動對西遼國的攻擊,就必須要快,時間若是拖長了,必定反受其咎”


    “可......”


    半晌,他平複了一些。


    “這麽說陛下已經打定主意要將渾忽公主嫁給怛邏斯節度使蕭不花了?”


    此話一出,就連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忍。


    “其實,蕭不花才是公主的良配啊”


    隻見帝亞斯點點頭,“多半如此了”


    說著還偷偷瞄向律慶。


    律慶何許人也,一眼就發現了這一幕。


    內心頓時一震。


    “假若此人真是雙麵間諜,那麽挑動我的心情,促使我率先向西遼國發難,然後摩訶末則黃雀在後,這顯然也是一個不錯的計劃,而所謂的聯姻之事便也是為了配合此事故意傳出來的”


    便道:“哦,既然雙方互相迎親嫁女,那麽渾忽公主也不會例外,這麽說公主的婚事已經定下了?”


    “卑職不知,不過隱隱約約聽說都會在開春之時舉行”


    律慶暗忖:“時人都知道我的兵馬擅長在冬季行動,他們這麽做難道是在逼迫我提前發動?真是如此的話,他們除了本身的兵馬肯定還有奇招”


    “那這個奇招會在哪裏?高昌迴鶻、東喀喇汗國?都不足為慮,古爾國?烏古斯人,或許吧,不過我在哈紮拉一帶有兩萬步騎,在班城還有律忽裏的七千部族騎兵以及三千常備騎兵,我實在不知道他們哪裏來的勇氣想從那裏發動”


    “摩訶末成為大穆夫提後,肯定先要曉諭古爾蘇丹國、烏古斯人,人家認不認他這個大穆夫提還是一個問題,何況古爾人的重兵還在德裏一帶,想要迅速調迴到喀布爾也需要時間”


    “難道是他們都意識到再這樣發展下去,我部的實力會越發不可收拾,便想率先發動?”


    便道:“時下玉龍傑赤的花拉子模軍力如何?”


    此事他顯然早就知曉了,不過這次摩訶末從巴格達迴來,難道就沒有將波斯的人馬抽調一些過來?


    果然,隻見帝亞斯說道:“花拉子模人在綠洲四大城池各布置了至少五千步騎,玉龍傑赤最多,有兩萬步騎,這次摩訶末迴來時又帶來了兩萬步騎”


    “你確定?”


    “大汗,我們在玉龍傑赤也有密探,自然不會錯的”


    律慶雖然任命他為花拉子模綠洲的密探頭目,但若是將寶全部壓到他頭上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另有消息來源。


    雖然時下尚未傳遞過來,但隨著第一場大雪的落下,趕在鹹海封凍之前最後一班從昆格勒發出的船隻即將抵達阿拉爾港,他很快就會收到最新的消息,與帝亞斯相距最多不會超過十日。


    十日,足夠自己運籌一切了。


    便道:“你辛苦了,先下去吧,對了,時下大雪彌漫,你就不用迴花拉子模了,就在氈德城過完冬季再去吧”


    帝亞斯自然也安了家,像他這樣的人家眷顯然都在氈德城。


    帝亞斯謝過後便離開了。


    這樣的事知道的顯然越少越好,律慶便不準備召集更多過的人議事了,直接看向霍斯都和曹贇。


    霍斯都說道:“大汗,職部建議無須多慮,怛邏斯的密探三日之內就會過來,花拉子模的密探十日也到了,屆時詢問究竟後再定奪就是”


    他說的顯然是暗線,而帝亞斯等人顯然是明線(對於律慶等人來說),明線由霍斯都控製,暗線則由律慶自己控製,這在黑曜都並不是無人知曉之事,律慶自己掌握的暗線顯然也都出自黑曜都,霍斯都等人也知曉,也瞞不過他們。


    此時,律慶終於知道了大明時代本來已經有了錦衣衛,後來為何還要設置東西廠了,還不是皇帝生怕自己被某些人瞞在鼓裏不得已而為之。


    當你的事業做大到一定程度後必定會出現欺上瞞下的情況,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暗線的人數肯定很少,他們是如何進入各地的,進去後又在哪裏,都是與律慶單線聯係。


    當然了,一般情形下是用不到他們的,帝亞斯那裏有些特殊,律慶這才要啟動暗線,其它地方都是忠誠可靠的明線,自然無須如此。


    當然了,霍斯都雖然知道大致時間,但暗線都是那些人他顯然也不知道。


    而從怛邏斯迴來的則是明線。


    律慶點點頭,“不錯,過幾日再說”


    ......


    三日後,怛邏斯的明線並沒有迴來。


    當然了,這些密探在外,顯然是不可能嚴格按照約定的時間迴來的,臨時所在地有大事發生,半途受到了阻礙,都有可能讓歸期推遲,律慶便多等了兩日。


    怛邏斯與訛答剌之間也就隔了一座大山,當然了,距離也有三百裏,不過它們之間從大漢時代起就有寬闊的驛道相通,往來並不麻煩。


    律慶一直等到第十日。


    這一日,不但早就應該抵達的怛邏斯明線沒來,花拉子模的暗線也沒來!


    律慶頓時心中大凜!


    “難道我的明暗線被花拉子模、西遼國聯手破獲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仔細思忖了一下便有些明白了。


    “時下碎葉河以南除了伊克賽湖附近的部落以及怛邏斯河穀的城池、牧場,幾乎全部都掌握在我手裏,雖然費爾幹納還有些明麵上直接屬於西遼國的城池,但由於節度使耶律鬆山、耶律鑫哥父子的反叛,直魯古顯然不會信任了”


    “若是他真與摩訶末有了密約,那麽暗中下令不讓昆格勒、玉龍傑赤、怛邏斯的人隨意進出,或者登記進出,那麽我的人不能及時返迴也是情有可原啊”


    “這是否就說明了直魯古與摩訶末正在醞釀大事?”


    半晌,他鎮定下來。


    “靜觀其變就好了”


    ......


    三日後,一個令他有些措手不及的消息傳來了。


    怛邏斯的暗線沒有迴來,但虎思斡耳朵的暗線卻迴來了。


    “大汗,不好了”


    律慶在一間隱秘的居室接見了此人。


    “哦?”


    “按照規定,大遼國下屬的部落大汗、節度使在年關前都要進京朝拜,弘吉剌部的大汗額爾登也在此列,他攜帶了家眷、部分弘吉剌貴人都去了,沒想到卻被陛下扣住了”


    “不久,便傳出了宮帳軍副夷離堇耶律醜奴率領三千塔塔爾精騎入駐了弘吉剌部大帳所在的海押立!”


    律慶這時終於有些挺不住,整個人全部歪倒在椅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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