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律慶手下已經有了一萬多騎常備軍,若是將部族騎兵動員起來便至少又是一萬,以他的能耐,獨自守住斯哈納克就有可能,何須我等相助?”


    “需要相助的隻能是雲中府”


    “那又如何?不久前紮兀惕汗還到虎思斡耳朵麵聖,受到了陛下、公主的接待,很顯然,時下的他已經真正是我大遼的人了,又何分彼此?”


    韓忠嗣斜睨了他一眼。


    “你這廝平時悠閑慣了,渾不知官場的險惡”


    “父親何來此話?”


    “律慶現在兼著臨潢府的節度使,時下他已經在占住了蒲類海、哈密和白水城一帶,東邊完全無憂,他這個節度使便用處不大”


    韓思文似乎也想到了什麽。


    “父親的意思是既然紮兀惕汗這麽能打,放在平安無事的臨潢府便無用,一旦他擊敗亦納勒術,陛下便極有可能讓其擔任雲中府的節度使?而將父親調往臨潢府?”


    “哼!”


    韓忠嗣搖搖頭,“據說律慶在臨潢府放了一千老兵,又從唐古部、蔑兒乞惕兩部中招募了兩千人,此人的所作所為你還沒有看透?臨潢府已經被他牢牢占下了,是不可能輕易退出來的”


    “為父擔心的是屆時我等既沒有臨潢府這樣的去處,就連渴塞城這樣的鎮守使也做不成了”


    “怎麽可能?父親恐怕多慮了,已經沒有了蕭摩訶,陛下是絕對不會再對父親下手的......”


    “報!”


    此時外麵傳來一聲大喊。


    父子倆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裏見到了凝重之色。


    “進來!”


    一個親兵走了進來。


    “大人,不好了,花拉子模人開始全力進攻了!”


    韓忠嗣終於平複下來,他看向韓思文:“你還窩在這裏作甚,立即上城牆督戰,為父披掛好後立即趕來!”


    看著韓思文遠去的背影,韓忠嗣暗忖:“天色已晚,亦納勒術這廝發瘋了?對了,或許是斯哈納克的事情影響到他了,不得不盡快攻下老夫的城池”


    ......


    幾百裏之遙的斯哈納克,律慶終於接到了新的消息。


    消息是霍斯都傳來了,迴到斯哈納克後他立即帶人深入到錫爾河南岸偵查,終於有所發現。


    “大汗,果然有一支大軍經氈德海東岸北上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


    “大汗,氈德海東岸的沙漠深處還是有人的”


    “不錯,他們見到了這支人馬”


    “有多少?”


    “一萬上下,至少有五千騎著阿哈爾捷金馬的輕騎兵,至少三千花拉子模標準輕騎兵,還有兩千重騎兵”


    律慶眼神一凜,“時下他們到了那裏?”


    “說來也奇怪,他們抵達氈德城附近後便消失了”


    “渾話,一萬大軍如何能輕易消失?”


    “大汗,話雖如此,不過若是彼等趁著風雪天氣、夜色行軍時,確實很難發現”


    “你的意思呢?”


    “大汗,誠如您之前的判斷,再多的人馬,想要在短時間內拿下雲中府城並不容易,很顯然,這一萬騎兵不是去雲中府參與攻城的,而是奔著我們來的”


    “然後呢?”


    “氈德城到斯哈納克有大道,上次亦納勒術就是在那裏吃了虧,若是這支援軍想要支援斯哈納克,就絕對不會再走這條路了,而是會另辟蹊徑”


    “你等發現了什麽?”


    “大汗,大道之南,丘陵縱橫,隨時都可以迴到大道上,想要將其找出來實在太難,我等至今沒有發現其蹤跡”


    律慶陷入了沉思。


    半晌,見他依舊沉默不語,蕭羅漢說道:“大汗,不如就在這裏等待,以我軍的實力,管他來多少人馬,依舊有一戰之力”


    “渾話!”


    律慶猛地睜開了眼睛,還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人家是一萬騎,斯哈納克城還有五千騎,我們隻有七千騎,等他們抵達時就是一萬五千騎,還能內外夾擊,焉能稱得上有勝算?”


    蕭羅漢低下了頭,“那......”


    律慶說道:“從氈德城出發,就算是貼著氈德海北岸的海岸線行軍,抵達這裏也有六七百裏,故此,他們必定會在中途停歇,而唯一具備為其中途補給條件的地方隻有一處”


    蕭羅漢頓時明白了,“阿拉爾港?”


    “不錯”,律慶站了起來,“我篤定他們必定會在阿拉爾港補給、停歇,阿拉爾港沒有城牆,隻有一大片民居,很容易攻破”


    “大汗的意思是?”


    “就算他們抵達了阿拉爾港,接下來依舊有兩百餘裏的山路,依舊無法捕捉到他們的蹤跡,故此,我們唯一的取勝之機便是悄悄抵達此港附近隱藏起來,等起駐紮下來後再對其發動猛烈的攻擊”


    “那何不提前占據此港,以逸待勞?”


    “嗬嗬,港口還有眾多船隻,你能保證占下來後沒有漏網之魚?一旦花拉子模援軍得知,對了,既然有五千左右的阿哈爾捷金馬輕騎兵,那麽就意味著這支援軍的統領就是圖爾罕太後的外孫土門汗”


    “必定會有人通知土門汗,屆時就不是我等以逸待勞了,他們人數占優,就能將港口團團圍起來,屆時我等便是死路一條”


    “那......”


    “你的人是何時發現土門汗所部的蹤跡的?”


    “三日前”


    “嗯,他們先是貼著氈德海東岸行軍,必定會在氈德城休整一至兩日,不不不,既然你們沒有發現他們的行蹤,那就意味著氈德城已經在秘密地方為其提供了補給,無論如何,停歇一日是需要的”


    “這就是四日,氈德城距離斯哈納克有七百多裏,若是彼等每日行軍百裏,那就意味著距離阿拉爾港已經不遠了!而阿拉爾港距離斯哈納克約莫三百裏,也就是說我們想要實施計劃隻有一日了”


    蕭羅漢說道:“大汗,剛才我隻是說了他們的正規軍,隨行的還有大約千餘駱駝馱著糧草、食水的物資,一日一百裏,他們肯定辦不到”


    律慶點點頭,“不錯,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出發,與他們抵達阿拉爾港的距離應該差不多,不行,我等必須盡快行動了”


    他拉著蕭羅漢走出了大帳。


    “眼下天色已晚,立即下令四座城門附近的我軍大營出去飲馬”


    “全軍出動?”


    “不錯,我軍現在有七千人,隻留下兩千人,等到天黑後才返迴來,屆時大營的火把降到最低數目,讓斯哈納克城的敵人瞧不清楚,出動時不要同時發動,而是每隔半小時出動一次,讓其摸不著頭腦”


    “我軍大營距離城門還有三裏遠,天色又暗,城上的敵人絕對看不清究竟,等到天色全部黑下來後,我帶著已經出營並埋伏在暗處的五千騎立即出動,我留下一百黑曜都,再加上四座大營各五百騎,每日扮成人馬沒有減少的景象”


    “四座大營統一由你指揮,若是不幸被阿力普識破了也不怕,我等還有兩千騎,這才是依舊有一戰之力,隻要將其困在城內不能動彈就是大功一件”


    “我帶走石敢當、霍斯都的兩百黑曜都,隨時與你聯絡”


    當晚,出營後匯聚在某處的騎兵人銜枚馬勒嚼子,迅速朝著鹹海岸邊奔去,抵近後便貼著北岸向東疾進。


    這幾日,黑曜都已經將這一帶鹹海岸邊可能存在的隱患全部清除了,零零星星的牧戶或者漁民不是被殺死便是被俘虜到了斯哈納克,一路上暢通無阻,白日亦可行走無礙,一天一夜後終於抵達了阿拉爾港附近。


    趕緊在距離港口大約三十裏的一處山穀隱藏起來。


    子夜時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霍斯都果然帶迴了消息。


    “大汗!”


    霍斯都今年才二十歲,不過現在已經讓律慶刮目相看了,雖然他以前是祆教徒,但律慶並不在意,見他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便笑道:“土門汗是不是已經來了?”


    霍斯都搖搖頭,“我等還是高估了他們的行軍速度,時下彼等還在距離阿拉爾港東側、氈德海北岸大約百裏處,不過彼等也知曉怠慢不得,依舊在黑夜裏行軍”


    “哦?也就是說,他們能在明日正午時分抵達港口?”


    “不錯”


    ......


    阿拉爾港東側百餘裏,一條寬闊的山穀裏,一支大軍正在踏雪摸黑行軍,雖然他們沒有打火把,但大軍弄出的動靜顯然是掩蓋不住的。


    山穀東西綿延幾乎三十裏,這支大軍也幾乎將整個山穀覆蓋住了。


    說是沒有打火把,但仔細一瞧,隻見隊伍的正中還有一束微弱的亮光。


    隻見一隊人數在百騎左右,渾身厚重鎧甲的騎兵簇擁著一個年輕將領,此人前後左右四名騎兵手裏各提著一盞琉璃燈。


    不錯,就是琉璃燈,有些類似於後世的馬燈,裏麵各點著一根蠟燭,周圍由琉璃盞遮蓋,可讓鹹海北岸夜裏的大風完全影響不到。


    “噠噠噠......”


    年輕將領十分疲倦,看起來很是有些不耐煩,就在此時前麵飛來一騎。


    幸虧此時的空氣汙染極小,大雪天氣過後月色甚明,來騎也能不用打火把便行走無虞。


    “大汗”


    “說吧”


    年輕將領沒好氣地說道。


    “走出這條山穀,前麵就是狹窄的山道,雖然也很平緩,但顯然沒有這處山穀寬闊”


    “你的意思是......”


    “律慶那廝極擅長埋伏,我等不如暫時就在這裏紮營......”


    “放屁!時下斯哈納克危在旦夕,怎能在這裏紮營?萬一被律慶那廝發現了,趁著夜色進攻我軍又該如何?傳令下去,繼續趕路,還是盡快趕到阿拉爾港為佳!”


    “是”


    大軍繼續前行,並安然無虞通過了前麵的狹窄山道,年輕將領不禁笑道:“幸虧沒聽那廝的話,否則在這黑魆魆的雪夜裏紮營,別說律慶進攻了,凍也凍死了!”


    便又下令加快步伐,等到天亮時分,阿拉爾港已經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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