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延祚帶著六百多“潰兵”“逃到”了哈密東城附近。


    玉古倫赤顯然也是一宿未睡,雖然明麵上己方有一萬多人馬,但那律慶也不是白給的呀,自從其出道以來從未遭受敗績!


    得知遼軍戰敗後,玉古倫赤自然不會馬上打開城門,他來到了東城牆上。


    隻見六百多穿著迴鶻人服飾的遼軍一個個都是披頭散發、衣衫不整,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蕭撻凜呢?馬哈木呢?”


    “小汗,很不幸,我軍戰敗了,我軍先一步逃了迴來,兩位大人時下不知所蹤”


    對於這種戲碼,律慶顯然會做足功夫的,他親自帶著千騎“追”了過來!


    玉古倫赤見狀,心裏不禁暗歎,“這廝也來了,蕭撻凜、馬哈木肯定沒有幸免!”


    他身邊隻有五百親衛騎兵,康延祚至少還有六百多騎,多少也是一個助力,便不假思索趕緊讓人打開了城門。


    實際上,康延祚身邊真正的遼軍隻有一百多人,他的身後則是五百律獻忠親自率領的、扮成迴鶻人模樣的黑雲都!


    甫一進到城內,黑雲都的兩百人便下了馬,一個個手持盾牌長刀朝著城門上衝去!


    另外三百騎則衝向了正在城門附近列陣的玉古倫赤親衛騎兵!


    此時律慶帶著另外五百黑雲都已經抵達了東門,頓時停下來向城牆上放箭!


    此時一石力強弓的射程和壓製力頓時體現出來了,霎時便壓製住了東城牆上的迴鶻人!


    在律慶等人的掩護下,那兩百下馬的黑雲都很快就攻上了城牆!


    不消一個時辰,黑雲都不禁消滅了玉古倫赤的五百親衛騎兵,還奪取了東城門!


    玉古倫赤再次被俘!


    中午時分,律慶等人已經在玉古倫赤的豪華府邸歡宴了。


    “大汗”


    此時的石敢當一臉笑容。


    律慶也笑道:“你這廝,顯然是有好消息,說吧”


    石敢當笑道:“哈密城是連接北疆、西夏國、東喀喇汗國的重鎮,物資豐富、人口眾多,光城內就有五萬多人,儲存在糧食、布匹、食鹽、軍械數不勝數,還有......”


    律慶不禁瞪大了眼睛。


    石敢當說道:“另有各種金銀幣折合第納爾金幣二十萬枚,這還隻是在玉古倫赤的庫房裏發現的,城內其他人家尚未盤查”


    律慶擺擺手,“罷了,有這二十萬金幣就不錯了,工匠呢?”


    “城城內還有各種工匠千餘戶”


    “巴爾術呢?”


    “我們已經故意放走了玉古倫赤一名手下,此時他應該趕到巴爾術那裏了,還有,翻山越嶺過來的潰兵多半也有走到了他那裏的,我估計沒多久巴爾術就會親率大軍趕過來”


    “很快?西邊山道距離這裏起碼有三百裏,我估計他最快也要等到黃昏時分才能過來,對了,既然他已經得知哈密城陷落了,肯定會派人去高昌征調援軍”


    “如果是我,是不會單憑萬餘步騎就想奪迴哈密城的”


    “大汗的意思是?”


    “巴爾術老奸巨猾,多半會在西邊山道繼續等候,我估計幾日後才有大軍前來”


    “那我等?”


    “將城內的金銀幣、糧食、布匹等緊俏物資全部運走,同時將所有的工匠全部帶走,先帶到蒲類海再說”


    “大汗,不如先等到巴爾術來了並將其擊敗後再說”


    “不,高昌距離哈密還有千餘裏,巴爾術的援軍哪有那麽快?我等身處異域,久則生變,這裏隻留下兩千火雲都、一千黑雲都,餘者與遼軍全部運送物資和人口前往蒲類海”


    律慶猜得不錯,從天山翻山越嶺迴到南麵盆地的迴鶻潰兵早就將消息報給了巴爾術,而律慶故意放迴去的人也將哈密城失陷的消息告訴了他。


    巴爾術甫一得知頓時天旋地轉。


    哈密城是高昌的東麵屏障,豈能長期失陷於敵人之手?故此,他向高昌派出了快馬,並讓其長子征調一萬五千步騎前來與其會合。


    高昌與哈密之間至少有千裏,又是大軍出征,哪有那麽快?等巴爾術親自帶著兩萬五千步騎趕到哈密城時,距離上次的戰鬥已經過去十日了!


    律慶給他留下了一封書信。


    “想要救迴玉古倫赤,請拿三十萬金幣的贖金前來蒲類海!”


    此時,東西兩邊山道的守衛已經由各五百黑雲都接受了,並在險要處設置了木製營壘,巴爾術想要攻向蒲類海並不容易,除非他能率領大軍像馬哈木的潰兵那樣翻山越嶺越過天山。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就算能過來也隻能是強弩之末。


    令律慶感到詫異的是,巴爾術這一次並未答應他的條件。


    “你想殺死玉古倫赤就殺吧,贖金?沒門!”


    律慶暗忖:“難道兩次俘虜玉古倫赤讓巴爾術對他這位內定的繼承人產生了懷疑?”


    而對於他來說,隻要守住了哈密東西兩側的山道就是萬無一失,便決定繼續扣押玉古倫赤。


    他將韓去病叫了過來。


    “去病,我不能在這裏長期待下去了,我已經與阿柴部的首領慕容占堆商議過了,他手下殘存的一千人各個戰力強橫,幹脆全部納入到常備軍來,其薪餉待遇視同我軍常備騎兵”


    “不過還是要對其進行訓練,時下還是讓黑雲都守住兩個隘口,我再給你留下一千火雲都,加上抽調的一千阿柴部、薛部、渾部少年兵,三千人,足以守衛蒲類海了”


    “等到阿柴部以及一千少年兵訓練完畢後,再讓其接替兩處關隘的守衛,換迴黑雲都”


    韓去病點點頭,“大汗什麽時候走?”


    律慶說道:“我已經將這裏的情況寫了下來並派人交給了拔野鋒,相信他早就派人呈遞給陛下了,估計再過幾日就有迴應,等陛下的迴應一到便返迴”


    大約十日過去之後,律慶沒有等到耶律直魯古的迴應,而是先一步等來了居努斯!


    居努斯給他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什麽?!”


    律慶一聽這個消息不禁五內俱焚。


    原來,耶律直魯古得知焉耆小城的三千遼軍投降高昌迴鶻人後頓時大怒若狂,下令將這三千人的家屬全部拘禁起來,男丁全部斬殺,女性則全部貶為奴隸!


    當然了,像康延祚這樣的豪門大族之後顯然沒有波及,大遼帝國已經失去了四大家族之一的蕭摩訶,顯然不能再失去康慶裔家族了。


    木已成舟,若是將這個消息告訴康延祚等人,勢必會掀起軒然大波,沒準他們會幹脆再次投靠迴鶻人!


    律慶強按下心頭的不滿,問道:“閣下認為我的書信到了陛下那裏會有什麽反應?”


    居努斯搖搖頭,“人都殺了,陛下顯然不會承認錯誤,何況確實是遼軍有錯在先”


    律慶不禁扼腕長歎,“早知道如此,我就洗了哈密城城,將其人口全部擄走,以好為遼軍重新成家”


    居努斯說道:“大汗手裏不是還有玉古倫赤嘛,不如派人再去聯絡巴爾術,就說用巴爾術換迴三千遼軍的家屬,巴爾術貪財如命,不見得能舍得幾十萬金幣的贖金,但對於手下的人口並不憐惜,沒準他會同意”


    “有可能嗎?”


    “極有可能,大汗可知道巴爾術為何偏愛玉古倫赤?”


    “難道不是玉古倫赤的母親最受寵愛?”


    “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玉古倫赤的母親是東喀喇汗國大汗優素福的妹妹”


    “這樣?”


    律慶頓時沉思起來。


    半晌,他說道:“閣下就替我跑一趟如何?告訴巴爾術,哈密城的工匠就莫想要迴去了,但我俘虜的近三千迴鶻軍在替我完成婆娑城的修築後便放迴去,最多到秋末冬初就能迴去了”


    “屆時我會讓玉古倫赤帶著這些人返迴,條件也很簡單,將三千遼軍的家屬送到蒲類海來”


    那三千迴鶻俘虜律慶顯然不會輕易放迴,正好協助韓去病築城,何況此時趙無忌已經派了不少工匠過來了。


    沒幾日,居努斯迴來了。


    “大汗,巴爾術同意了”


    律慶大喜,不過恰好在今日耶律直魯古的聖旨也到了,來的竟然是康延祚的父親、大遼國的宰相康慶裔!


    律慶趕緊隆重地接待了他。


    康慶裔,一個五十多歲、麵色沉毅、不苟言笑的漢人老頭。


    “律慶,你可知罪?!”


    甫一見麵,康慶裔就來了這麽一句。


    律慶假意害怕,“本汗何罪之有?”


    “擅啟邊釁,破壞我國與高昌迴鶻的友好關係,難道這不是大罪?”


    律慶心理一凜,暗忖:“他這麽說,肯定不是因為我拿下了蒲類海並一度攻克了哈密,而是另有原因”


    又聯想到巴爾術的奇怪反應,頓時心理一凜。


    “巴爾術顯然沒有對北疆動手,於是便隻能對伊犁城動手,不過中間還隔著突騎施人,對了,他還能與東喀喇汗國聯合起來對費爾幹納盆地發起反攻,不錯,絕對是在那裏!”


    便轉身問居努斯:“巴爾術與東喀喇汗國的夫人一共有幾個子女?”


    居努斯答道:“兩兒一女,不過其幼子時下隻有十三歲”


    律慶頓時明了,“看來巴爾術已經與優素福商議過了,既然玉古倫赤是廢物,便全力扶持其幼子了”


    便道:“相國,難道費爾幹納那裏有警訊?”


    康慶裔麵上一絲憂急一閃而過,“不錯,時下高昌迴鶻與東喀喇汗國的聯軍已經攻入了那裏,不過我軍正在耶律鬆山的帶領下展開反擊,假以時日,擊退彼等肯定不成問題”


    律慶卻不會輕易相信他,“大人,陛下給我帶來了什麽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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