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晚,加之大雪紛揚,便愈發昏暗,在黑曜都的帶領下,律慶帶著三千火雲都,五百黑雲都,八十名黑曜都朝東邊緩慢走去——按照黑曜都的說法,敵人距離這裏隻有二十裏,他一開始可不能加快馬速進而損耗馬力。


    半晌,他突然叫停了隊伍。


    “大汗?”


    “我等是沿著從東往西匯入特桑加湖的河流南岸行走的,兩岸都是荒漠,北岸一馬平川,南岸則是一大片連綿不絕的沙丘,如果黨項人突然從沙丘上衝下來我等豈不是要遭?”


    “那?”


    “迅速轉移到北岸!”


    沙漠裏的河流自然很淺,但也要小心翼翼,說不定哪裏就是看起來很淺的沼澤地。


    等他們全部轉移到北岸後,對麵沙丘上果然出現了大片的騎兵!


    一座沙丘上,騎著一匹高大雪花馬的中年漢子見狀便牙呲欲裂。


    此人自然是西夏國黑城鎮守使拓跋野利了,上次他敗於律慶之手後又搜羅了幾千人馬,黑城鎮守使擁有統轄整個河西走廊財源、兵源的權力,祁連山一帶還有大量的黨項、吐蕃、迴鶻牧戶,損失的這點人馬很快就能補充上。


    雖然律慶極盡保密之能事,但克烈人顯然做不到,他們的計劃很早就被屈出律知悉了,於是便聯絡了拓跋野利。


    見到律慶軍已經過河,拓跋野利顯然不會跟隨,那樣的話人家就能在對岸用箭枝壓製,特桑加河雖然隻是一條沙漠裏的小河,但河麵卻頗寬,幾有兩百米,他們真開進去了就是死路一條。


    不過,兩百米的距離也讓對麵的律慶對他們暫時無可奈何,拓跋野利想了想,將大軍全部開到了南岸,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朝著特桑加湖泊奔去。


    律慶一見便知曉了他的用意。


    “我是從南岸過來了,大營肯定設在南岸,他的人馬至少有五千騎,屆時以一部攻打大營,一部在南岸守候,特桑加河河口很寬,幾乎有一裏路,想要從那裏過河幾乎不可能”


    “就隻能繞過湖泊,此時的特桑加湖可不是幹涸的後世,麵積起碼有三百平方公裏,環繞湖泊一圈也有百裏,等我繞過來說不定他們已經攻下大營了,還有,大營裏還有細封米超,若是拓跋野利曉以利害,沒準......”


    大營裏的物資他並未放在心上,幹糧都是隨身攜帶的,隻有戰馬的豆料、帳篷還在那裏,蒙古人、克烈人沒有豆料也能作戰,一時委屈一下馬匹也沒什麽。


    “但若是細封米超接受了拓跋野利的條件,進而反戈一擊那就糟了”


    “可拓跋野利的一部一直在河對岸監視著,現在也無法過去啊”


    半晌,他有了主意。


    “律獻忠!”


    “在!”


    “讓黑雲都用一石力強弓以拋射的形式對對岸進行壓製”


    兩百米,正好是一石力強弓拋射的有效範圍,最遠還可達到三百米。


    “蕭捕奴!”


    “當黑雲都開始用弓箭壓製時,你帶著第一團即刻開始渡河!”


    “是!”


    果然,在黑雲都強弓的壓製下,對岸監視的黨項騎兵不是落馬便是撤向沙丘處,蕭捕奴帶著一千火雲都開始渡河了!


    此時,拓跋野利的大隊人馬已經不見蹤影了,律慶大營既是他的弱點,又何嚐不是他的優勢——讓黨項人分兵。


    見到律慶軍開始渡河了,一些黨項騎兵不顧傷亡又奔了迴來,不過此時蕭捕奴的火雲都已經渡到一半了,此時,火雲都的五鬥力騎弓也能拋射了,於是,後麵的人掩護前麵的人,渡河行動依舊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最終,在損失了十餘騎後蕭捕奴的火雲都成功來到了對岸!


    律慶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他顯然相信蕭捕奴的實力,有他千騎在對岸掩護,他的大軍再次返迴南岸便隻是時間問題了。


    “黑雲都繼之!”


    拓跋野利放在對岸監視的顯然是輕騎兵,若是他得知了這裏的情形,將鐵鷂子派過來,蕭捕奴的火雲都也不見得擋得住,隻能讓黑雲都先過去。


    “也不知細封米超那裏如何了”


    又想到一事。


    “細封米超的潑喜軍攜帶有小型投石機,自然不會隨身攜帶著石塊,隻能就地撿拾,不過,這次我為他準備了一些一斤重的鐵彈,每次投石機可以拋射三十枚”


    “雖然射程依舊不遠,但若是將三十枚鐵彈拋向天空,當其落下時依舊能對敵人予以大量殺傷,五百潑喜軍有一百架投石機,至少在短時間內可以擋住敵人的進攻”


    “再加上步跋子的弓箭,但願能等到我軍到來的那一刻吧”


    當然了,鐵彈也不可能攜帶太多,每架投石機隻有三包,也就是說這樣的鐵彈隻能發射三次。


    蕭捕奴輕易擊退了留在對岸的黨項輕騎兵,不過果如律慶所料,得知敵人正在渡河時,拓跋野利將一部鐵鷂子派迴來了!


    此時,律獻忠的黑雲都還隻渡到一半!


    若是在平時,蕭捕奴大可用曼古歹戰術對付他們,但此時還要掩護黑雲都過河,就不能使用此法。


    一時,連對岸的律慶也是麵色凝重。


    若是讓火雲都與鐵鷂子硬拚,必定有不少損傷!


    對岸的蕭捕奴顯然想不到那麽多,那麽全,黨項人的鐵鷂子連帶騎兵和馬匹都是銀亮的鎖子甲,他下意識就開始東邊跑,鐵鷂子自然不會追擊,而是開到了河邊!


    不過,黨項人的鐵鷂子雖然甲胄、武器厲害,但攜帶的弓箭還是普通的騎弓,此時黑雲都距離河岸還有百米,他們也隻能用騎弓以拋射的形式射擊,頓時讓律獻忠尋到了機會!


    “第一排,平射,後麵的拋射!”


    此時的拋射又有講究,若是拉滿弓,以四十五角度就能射到三百米開外,但若是拉不滿弓,威力就大打折扣,但又不得不盡量抬高角度,否則就會傷到前麵的人。


    如果平時沒有練習的話,驟然遇敵,一大群人擠在一起,慌亂之下肯定會發生誤傷隊友之事,於是就隻能還是以四十五度角度將大弓拉到六成左右了。


    六成,也相當於五鬥力的騎弓了。


    此時,憨憨蕭捕奴也醒悟了過來,他帶著火雲都又返迴來了,雖然還是曼古歹戰術,但終究能吸引一部分鐵鷂子。


    霎時,一場圍繞著渡河的戰事打響了!


    漸漸地,在黑雲都、火雲都的雙重打擊下,鐵鷂子終於支持不住了,開始退向沙丘那一邊,律獻忠趕緊加快渡河速度。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黑雲都在損失了大約二十騎後終於抵達了對麵——律慶的心在滴血,好不容易補充起來的黑雲都又迴到了原點。


    黑雲都與鐵鷂子之戰開始了。


    終究是占據了兵器的優勢,黑雲都一個衝鋒就將其擊退了,律獻忠、蕭捕奴趕緊追了上去。


    等律慶帶著大隊人馬抵近大營時,頓時鬆了一口氣。


    大營還在!


    不但如此,多半是見到了己方鐵鷂子敗績,拓跋野利膽寒之下跑了!


    大營外圍鋪滿了倒地的騎兵和馬匹,有的顯然已經死了,有的還在地上呻吟。


    同樣落滿了一斤重的鐵彈!


    律慶不禁暗自竊喜。


    “鐵彈雨果然發威了”


    此時細封米超也奔出了大營。


    “大汗!”


    律慶拍拍他的肩膀。


    “你做的不錯”


    細封米超搔搔頭,“多虧了大汗的鐵彈,一個投石機就是三十枚,一起拋射時就是一陣鐵彈雨,瞬時就砸死砸傷了不少”


    律慶點點頭,“之前試驗過,投石機能將三十斤鐵彈拋到一百米高的天空,其落下來時重力加上加速度,管你有多厚的鎧甲也不管用”


    “三包鐵彈都用完了?”


    “嗯”


    這就是考慮了機動性,舍棄了輜重部隊後的弊端了,三包鐵蛋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石敢當湊了過來。


    “大汗,渡河之戰黨項人損失了幾百騎,又被鐵彈雨砸死砸傷了幾百騎,拓跋野利的戰損達到了兩成,加上之前在沙陀磧的慘敗,多半跑迴黑城了”


    律慶點點頭,“多半如此,不過也不能大意,你的黑曜都再辛苦一下,循著他們的足跡追下去,有什麽情況盡快迴來稟報”


    “那我們不去援救王罕了?”


    “那也得等到黨項人徹底離開了才行,對了,也要派出部分人去查看律忽裏那裏的情況”


    夜幕徹底降臨後,石敢當、律忽裏都迴來了。


    “大汗,職部追出了百裏,隻見其足跡依舊朝著南麵而去,多半是徹底退兵了”


    律忽裏又說道:“果如大汗所說,那些達吉斯人都是騎著駱駝的長矛兵,我等圍著其不斷射箭,最後彼等大亂,連駱駝也顧不上就跑了,我等自然掩殺一陣,大敗之”


    律慶點點頭,“也罷,天已經黑了,夜間行軍有諸多不便,我等就在這裏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營救王罕”


    石敢當說道:“就怕王罕堅持不到那一刻”


    律慶搖搖頭,“雖然粘八葛人人數占優,但克烈人的戰力還是略強一些,沒有那麽容易被擊敗的,何況還有乞顏人......”


    又想到一事,“屈出律既然能用達吉斯人、黨項人來對付我這一路,難道就不會讓轄嘎斯人來阻擋蒙古人?”


    “罷了,木華黎、博爾術都是名將,以一部擋住轄嘎斯人,一部迅速去救援王罕估計也做得到”


    “曆史上蒙古開國四傑都參與了這場戰事,最後還是救出了王罕,這一次因為有我的參與,他們隻出了兩人,也應該能救出王罕吧”


    “不過,萬一木華黎二人真的被轄嘎斯人擋住了,王罕就危險了,若是王罕大敗,自己收容契丹人的計劃就泡湯大吉了”


    隻得說道:“你說的有道理,我軍稍事休整後立即出發,黑曜都繼續在前麵探路,讓律忽裏的人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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