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努斯見到了一個人。


    蕭文殊!


    蕭文殊是另外一位皇商蕭乙辛的義子,蕭乙辛則是蕭遏魯的後裔,蕭遏魯參與耶律普速完政變事件後全家被殺,隻留了一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幼子,就是蕭乙辛。


    耶律直魯古上台後覺得蕭遏魯在追隨耶律大石西進時立下了豐功偉績便赦免了蕭乙辛,還讓其成了國內最大的豪商之一。


    蕭乙辛沒有兒子,隻有一個女兒,蕭文殊是收養他的粟特人的兒子,隻比他小十歲,蕭乙辛被赦免後便將其收為義子。


    按照朝廷定下的規矩,居努斯的經商範圍在錫爾河以北,而蕭乙辛則是以南,按說這裏應該是居努斯的勢力範圍才是,雖然如今兩家深入到對方領地做生意的事情層出不窮,但大致還是保留了顏麵的。


    但作為蕭乙辛最得力助手的蕭文殊卻堂而皇之出現在氈德城!


    蕭文殊顯然也看到了居努斯,趕緊裝作不認識,隨即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不行,此事必須向南院大王稟告,說不得還要將官司打到陛下那裏才是!”


    居努斯憤憤地想道。


    居努斯的行為顯然引起了蕭羅漢的主意,他也見到了蕭文殊,與居努斯不同的是,他向身邊一人努努嘴,示意他尾隨下去。


    到了這裏,居努斯辛辛苦苦從大草原上得到的東西就可以發賣一部分了,主要是賣給這裏的花拉子模中間商,不過像黃金、白銀、蜂蜜這種東西還是要運到大遼帝國的。


    居努斯在城外也有住處,一行人抵達時天色已晚,便不準備發賣貨物了,先歇息一晚再說。


    晚上,蕭羅漢身邊那人迴來了。


    “頭兒,那人叫蕭文殊,是老大帝國第二大豪商蕭乙辛的義子,按照帝國的規矩,蕭文殊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難怪居努斯有些氣惱”


    蕭羅漢未置可否,“那人最後去了哪裏?”


    “去了城內的大清真寺,然後一直沒有出來”


    “這麽說蕭文殊是一個伊教徒?不對啊,就算是伊教徒,也是沒有資格在清真寺裏住宿的呀”


    “對了,你追隨他時可被他發現?”


    “應該沒有,我等的追蹤之術都是大汗親自教授的,這世上很少有人能比,絕對發現不了的”


    “當時我尾隨他進入了清真寺內,寺內正在做禮拜,我便混在人群中,最後蕭文殊一個人又走進了禮拜堂後麵的房舍,我就不能繼續跟下去了”


    “這麽說他是這裏的常客?”


    “頭兒,據說這座大清真寺在三年前翻修過,興許蕭乙辛也出了不少錢,這才有資格在裏麵擁有房間也說不定”


    蕭羅漢點點頭,“還見到了什麽?”


    “那裏似乎也是一個學堂”


    “學堂?”


    “不錯,不過卻是一個專門用來教授伊教徒家庭孩童的講經堂,大阿訇在講經時,有幾十個來自不同部族的孩童都圍在他周圍,禮拜結束後,他們便又開始上課了”


    “據說大阿訇在宣禮塔上講經時,負責傳出聲音的也是這些孩童”


    “還有嗎?”


    “城內駐有兩千精騎、三千步軍,都有鐵甲,城牆上還有投石機”


    ......


    大清真寺內。


    一個昏暗的地下室,一盞油燈搖曳不定,地下室的布置如同虎思斡耳朵蕭摩訶家佛塔下的模樣,孤燈照得下麵半明半暗。


    一人隱藏在黑暗中,一人則跪坐在明亮處。


    明亮處那人赫然就是蕭文殊!


    “教主,有些不妙”


    “哦?”


    “居努斯見到我了”


    “這又如何?如今你們兩家的人互相碰麵也不是稀奇事了”


    “不,如果光是居努斯在我也不怕,我還見到了一人”


    “誰?”


    “蕭羅漢”


    “哦?”


    “蕭羅漢是律慶身邊的牙兵都都頭,原本我是不關心的,不過在不久前律慶那廝進入虎思斡耳朵尋找律忠時就帶著他,當時我正好也在虎思斡耳朵,我以前見在臨潢府城過律慶和蕭羅漢,便上了心”


    “最後他們偷偷進入了律忠的老宅,我還以為他們隻是念舊去懷念一番罷了,便沒有理會,沒想到下麵還另有玄機”


    “你沒有告訴蕭撻凜?”


    “告訴他了又如何?他們是跟隨拔野鋒進入城內的,律慶明麵上還是我國的沙黑納、順義汗,雖然鬼鬼祟祟有所不妥,但若是拔野鋒極力為其遮掩,陛下也不會過多難為他的,何況......”


    “你指的是公主?”


    “不錯,眼下陛下正在為公主的大事絞盡腦汁,一年一度的盂蘭盆會說是佛家盛會,未嚐沒有趁機擇婿的意思”


    “說下去”


    “律慶今年才二十六歲,一表人才,驍勇善戰,又是超過兩萬帳大部落的大汗,他如今將大薛剌爾部改成了述律部,心向大遼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他身邊已經有好幾個女人了”


    “這廝的心思難道教主還沒明白?他身邊的三個女人,位置最高的也就是律忠之女律婉,也才是一個可賀敦,以他的實力,身邊有七八個女人也尋常見”


    “但這幾個女人又各有來頭,若蕭是薛剌爾部前大汗薛剌爾的女人,沒有生育,一共有四個,律慶自己納了一個,剩下三人都被他賜給了親信,蕭羅漢就是其中之一”


    “莫賀小奴是突騎施部的,她的情形想必教主十分清楚,律婉也不用說了,如果不是各有原因,我估計律慶時下依舊是單身”


    “你確定是蕭羅漢?”


    “不錯,律慶的人眼神似乎與其他人完全不一樣,特別是蕭羅漢這樣的親兵頭子,眼神更為淩厲,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麽說律慶是藏在居努斯的商隊裏的?”


    “不錯”


    “律慶這廝想幹什麽?成為草原大汗還不甘心?”


    “顯然是的,時下我國之人都知道一件事,隻要娶了公主,便極有可能成為大遼帝國下一任皇帝,他是述律家的,若不是東方的遼國滅亡了,他現在也應該姓蕭”


    “而陛下已經放出話來了,除非姓蕭的,抑或草原大部落的王子,是沒有資格迎娶公主殿下的”


    黑暗中的人似乎在扼腕長歎。


    “他也不知是怎麽想的,放著臨潢府的蕭氏家族和雲中府的韓氏家族子弟不用,非得要找外麵的,或者幹脆讓他的義子耶律菩薩繼位,偏偏想在蕭氏普通子弟中尋覓一位,還有那什麽草原王子,更是無法理解”


    蕭文殊暗道:“還不是因為蕭、韓兩家勢力太過龐大所致,不過教主說的沒錯,既然能下嫁公主,自然形同皇帝了,實力大不大又有什麽?”


    便道:“您看如何對付這蕭羅漢?”


    暗處那人似乎笑了笑,“就算弄清楚他是律慶的人又如何?他是紮兀惕汗的人,也不是不能來氈德城,更何況他還是跟著居努斯來的”


    蕭文殊猶豫了一下,“我說的自然不是氈德城官方,而是我們的人”


    暗處那人笑了笑,說道:“也罷,我們生來就是要為律慶製造麻煩的,這件事就由你去辦,不過切莫太過聲張,若是被律慶的人抓住了蛛絲馬跡就不妙了”


    ......


    接下來幾日,蕭羅漢都在城內外一邊行走,一邊將關鍵的訊息默記下來,迴到居努斯的府邸後趕緊用紙張記下來。


    這一日,他再次來到了城內,並故意偶然走到清真寺附近。


    此時天色已晚,蕭羅漢暗忖:“要不到了天黑摸到裏麵查看一番?”


    正在此時,遠處走來一個漢子,典型時下西域人打扮,推著一輛小車,上麵有一個饢筒,這樣的人在此時的西域集市上很常見。


    蕭羅漢不以為意,繼續打量著四周,見到清真寺斜對麵有一家客棧,便想去那裏住宿,就在此時,那人已經過來了,蕭羅漢正想閃開,卻被小車撞了一下。


    此時的蕭羅漢顯然不是郅支山的蕭羅漢了,他立即意識到此事不對勁,當即抓住了那小販。


    沒想到那小販力氣極大,竟然掙脫了他的手然後繼續推著車朝前麵走去了。


    蕭羅漢正想追上去,立時就感覺到自己手裏多了一物。


    原來是一張小紙條,上麵還寫著幾行漢字。


    “我知道你是蕭羅漢,你如果有膽子的話,就圍繞清真寺的圍牆轉一圈,然後你就會見到一個小門,在小門上輕輕敲擊三下,我就會開門,你不是想見到我嗎?夠種就來”


    蕭羅漢哭笑不得。


    “蕭文殊顯然是在哪裏見過我的,不過想就這樣就將我誆進去?”


    他沒有理會此事,而是迴到了城外。


    子夜時分,他告訴同伴。


    “我要進城一趟,若是出了差池,切莫聲張,迴到阿亞古茲後告訴大汗,他會處置的,就說我被蕭乙辛的人抓住了”


    這幾日,他早就將氈德城的城防摸得一清二楚,哪裏守兵多,哪裏守兵少,哪裏幾乎無人都知曉,當下便尋了一處用虎爪飛索攀上了城牆。


    四下果然無人,他趕緊攀了下去。


    又利用這幾日得到的城內訊息摸到了清真寺附近,三兩下便摸到了裏麵,然後在自己的人看到蕭文殊消失的那座房舍麵前停下了。


    輕輕一推,裏麵寂寂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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