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葉宇看到他說出來的地點,知道說空話是無用的,當機立斷的答應下來。


    話罷,他伸出手抓向李太峰的胳膊。


    青白色的光滑魚皮,手感滑膩而粘膩,就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軟趴趴,讓人很不適應。


    “老鎮,跟上。”


    隻不過,葉宇意識到他是九天閣的人,那份不適頃刻間就被掃空了,順手拉過小師妹的胳膊,留下一句話,就穿梭虛空而去。


    下一刻,他們就出現在一個房間之中。


    這是青樓女子的待客之地,本該是芬芳依人,可此時此刻的空氣之中,卻是彌漫著一股潮濕腐朽的氣息。


    『它在這裏待了多久?就算是深陷噩夢,它也一直在這裏徘徊嗎?』


    隻是一瞬間就抵達了目的地,葉宇放眼望去,有所意識。


    這個房間沒有關門,而是敞開的,四處遍布著青白色的黏液,散發著怪異的味道,木質地板上遍布著很多帶有蛙蹼的腳印,有一些腳印還很清晰,令人觸目驚心。


    與此同時,鎮天也是從虛空中走了出來,畢竟他剛才隨手抓人,知道李太峰原先在什麽位置。


    葉宇沒有多加言語,因為說再多都不如實際行動。


    他巡視了一圈房間,目光放在床榻上,房間內那張掛著輕紗,看起來旖旎而漂亮的大床直接就被抬了起來,根據提示在尋找,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玉盒,裏邊放著儲物戒指。


    “你真的是怒槍天尊嗎?”


    李太峰親眼見到他將儲物戒指拿到手中,心弦在動搖,話語在顫抖。


    真正的絕望,是看到了希望,卻看到希望破碎。


    迄今為止,他經曆了不知道六百多次的絕望。


    哪怕是天尊境強者,更是久經訓練與栽培,心性比之尋常人要更加堅韌,但是一次又一次的絕望,還是讓他心交力瘁,幾近崩潰。


    他本以為這次還是跟以前一樣,自己寄予希望,來到自己麵前的人,隻是從閣主和熟悉的同伴變成了怒槍天尊的模樣,假裝要救他,其實是要將他推入更加絕望的深淵。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次似乎是真的。


    “真的,我出關了。”


    麵對他那難以置信的激動,葉宇重重點頭,肯定道。


    “你怎麽能來北海……閣主怎麽會讓你來,我最後成功傳出去的消息說的很清楚了,北海很危險,這裏發生著很詭異的事情,千萬不要來。”


    意識到他真的是怒槍天尊,李太峰在激動之後,隻感覺是無法理解。


    事實上,足足六百多次死亡,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怒槍天尊。


    因為九天閣即使是派帝境來救他,都不可能讓怒槍天尊以身犯險。


    要知道,怒槍葉宇可是九天閣傾力培養,決心要培養成下一任閣主的候選人,肩負著希望。


    “他確實不願意讓我來北海,我是私自來的。”


    麵對他的疑問,葉宇隻能闡述事實,盡可能讓他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伱怎麽能這樣做,你快逃,你……”


    意識到他是私自跑過來的,李太峰就像是發現孩子犯錯一樣,咆哮著怒吼,想要趕走他,想要他脫離危險,可說著說著,話音突然一頓。


    下一刻,他的眼神再次變得空洞,神色消失了,再次變成了呆若木雞的模樣。


    『又被拖進夢裏了嗎?』


    葉宇見此情形,頓時就明白了一切。


    東西拿到手,他沒有在此地久留的想法,再次拉過他的手,離開室內。


    再次置身於太陽之下,李太峰沒一會的功夫,就再次蘇醒了過來。


    可能是日光能夠克製夢境,也可能是日光能夠讓人意識到白天黑夜的區別,該醒過來了。


    “怒槍天尊,你竟然還活著……”


    大夢初醒,李太峰那憤怒而急切的情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絕望,再到難以置信的驚喜。


    『隻是這麽一會的功夫,他在夢裏就看到我死了嗎?一夢萬年?』


    聽到這句話,葉宇的心思跌落穀底。


    這才多久?算起來不到一分鍾,結果李太峰已經是看到了他的死亡,甚至是沉淪在絕望之中。


    一分鍾就夢見了他的死亡,李太峰深陷夢境將近七百次,難以想象他經曆了多少苦難。


    “我該怎麽救你?”


    意識到他的困境,葉宇當即道。


    “怒槍天尊,我不用你救我,你快逃吧,讓大家都別來北海,這裏太危險了……北海存在著很恐怖的帝境之上,它能將人拉入噩夢之中,讓人永遠都無法蘇醒過來。”


    李太峰搖了搖頭,意識到他可能是真的,關切與擔憂的情緒再次湧上心頭。


    “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安全,而且我有能力解決這一切,現在我隻想救你,隻要你給自己一次機會。”


    葉宇麵對他的關切,內心觸動,伸出雙手握住他的胳膊,想要借此來撫慰他的不安與恐懼。


    “你怎麽就是不聽人話呢?我已經說了我不用你救,你聽不見嗎?!我這副樣子活著還有什麽意義?我已經不是人了,如果你真的想救我,就殺了我,讓我解脫!你知道我死了多少次嗎?僅僅是我能夠意識到是假的就有六百九十三次,還有很多是我數不清的。”


    見他這樣說,李太峰就像是被觸碰到了某根弦,就跟地雷一樣炸開了,麵目猙獰而憤怒的咆哮道。


    “你還是人。”


    麵對他的咆哮與憤怒,葉宇隻是沉聲。


    “怒槍天尊,我已經分不清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了,求求你殺了我吧,讓我解脫,”


    李太峰見他沒有跟自己吵架,而是這樣說,身子骨一軟,跪在了他的麵前,碩大而圓潤的魚眼淚流不止的懇求道。


    他徹底崩潰了,無數次的真真假假,無數次的希望與絕望,將他折磨的瘋瘋癲癲,人不人,鬼不鬼。


    『對他而言,活著都是一種折磨嗎?』


    “好,我幫你解脫。”


    葉宇看到他跪下懇求,趕緊蹲下身來去攙扶,心弦動顫,猶豫之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隱天閣的弟子,都受到過專業的訓練,遇事不驚,冷漠而理性的看待一切問題。


    作為天尊境,李太峰的心性更是不用多說,難以想象他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性格變得這般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如果你是真的,求求你快逃吧,不要變成跟我一樣的怪物。”


    得到他的答應,李太峰望著他,悲切萬分的期許。


    他太想解脫了,但他對於怒槍天尊的到來,實在是放心不下。


    這是他第一次跟怒槍天尊見麵,但他知道在好多年前,出現了這樣一位值得讓九天閣所有弟子都為之驕傲的蓋世天驕。


    以人族天驕之身,登頂百族,傲視古今。


    “我會的,幫你解脫之後,我會將你的屍骨帶迴九天閣。”


    麵對他的哀求和遺言,葉宇輕聲答應了下來,順從著他的意思。


    “殺了我。”


    李太峰的嘴巴動顫,上下閉合發出了哢吧聲,覺得這一切太過美好,催促道。


    他已經不敢奢望任何美好了,隻想一死了之,活著太累了。


    『如果把夢淵殺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得以慰藉,重新煥發生機。』


    “可以請你再等一等嗎?我想讓你親眼看到北海外神的下場,看到北海轉危為安。”


    麵對他的催促,葉宇停頓了幾秒,詢問道。


    沒能夠等來解脫,李太峰沒有言語,突然抬起雙臂就打向自己的腦袋,想要通過自殺,逃脫這次的萬惡夢境。


    然而在他自殺之前,他的動作卻是被葉宇攔住了。


    “嗬嗬嗬……哈哈哈哈……都是假的,果然都是假的!”


    發覺到他不願殺死自己,還阻止他自殺,無法得以解脫,李太峰那悲切的心情大起大落,頓時是癲狂的大笑了起來。


    『徹底瘋了嗎……沒想到被汙染之後,竟然承受了這麽多的折磨,這個夢淵主宰真該死!』


    見他一秒都不願多活,更聽不進任何解釋和請求,本來還想著能不能救他的葉宇隻能動手了。


    不需要武器,也不需要招式,葉宇抬起手來對著他的識海一指,金色光束透體而過。


    在破滅之力的麵前,即使是淵海之力能夠儲存能量,也根本抵擋不住。


    人族的弱點,除了識海以外,還有元輪,即是儲存全身元力的地方。


    隻不過,李太峰被夢淵所汙染,轉變成魚人……葉宇不敢確定毀滅他的肉身,留下他的靈魂,能不能讓他徹底解脫,隻能抹殺他的靈魂,保留一個全屍。


    癲狂的笑聲停止了,連帶著李太峰的生機一起消失了。


    那猙獰而怪異扭曲的身軀,失去了氣力,要倒向一旁的地麵,但是被葉宇給扶住了。


    “唉……”


    葉宇看過無數人的死亡,但是看到麵前的李太峰死去,還是情不自禁的歎息,為之揪心。


    跟他剛才猜測的一樣,夢淵主宰的能力跟夢境有關,會讓人永遠沉淪在夢境之中,將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李太峰不是陌路人,而是宗門的長輩,即使從未見過麵,但對方將他看成了愛戴的後輩,讓他不免痛心。


    “對不起……”


    師心水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開口道歉,為自己剛才說他好醜的事情感到愧疚。


    鎮天沒有出聲,他沒想到自己隨便在城裏選一個天尊境,竟然是九天閣的人,是葉宇的同門長輩,不知道自己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而且屍魔的狀態看起來怪嚇人的,悲莫過於無聲,總感覺屍魔現在很生氣。


    “擒賊先擒王,我們走,去會一會夢淵主宰。”


    沉默了許久,葉宇攙扶著李太峰的屍體,就站起身決定了下一步行動,話語冰冷而壓抑。


    2更先行送上,淩晨2點前還有一更。(本來是3更一起送上的,但第三更的內容不太滿意,我再琢磨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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