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在茶園內等了一個多小時,鄧中泉才到。


    “抱歉,臨時開了一個會,耽誤了。”鄧中泉說,“我沒想到你來的這麽快。”


    “有什麽事就直說吧。”梁哲不想寒暄,也沒有耐心寒暄。


    “梁哲,我先問你一句話,你實在迴答就行。”鄧中泉神色鄭重。


    “你問吧。”梁哲與鄧中泉對視著。


    “你還拿我當好朋友不?”鄧中泉問。


    梁哲猶豫了,如果不是陽陽失蹤,他確實將鄧中泉當成最好的朋友之一,而就算陽陽失蹤,過去五年裏,鄧中泉對他的情誼並未減弱,他知道鄧中泉暗中幫過不少忙,還接濟過他幾筆錢,他都不記得具體數目了,而最近這段時間,鄧中泉的行為也讓他感到了友情的溫暖,雖然龐毅對他傷害很大,但人與人之間還是有區別的,不能因為龐毅一個人,就否定了所有友誼的存在。


    “我不知道你和陽陽的失蹤有沒有關係——”梁哲停頓片刻,接著說,“其實,我一直懷疑你,我總覺得你沒說實話。當然,我不止懷疑你,我懷疑所有人,也許這是病,可一旦有了懷疑的心,任何情感都很難純粹了。”


    “我明白了。”鄧中泉緩緩點頭,“不管怎樣,我一直拿你當朋友。另外,我發誓我和陽陽的失蹤無關,不過我們的關係估計很難再像從前那樣了,說心裏話,我挺難過的,從大學到現在,除了你和龐毅,我沒有其他生活中的朋友,其中你是我最珍惜的那一個,果然啊,人到中年,就不會再有好朋友了。”


    鄧中泉長歎一口氣,似是十分惋惜。


    梁哲默默觀察著鄧中泉。


    “這是一份試用期合同。”鄧中泉從皮包內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我的合夥人新開了一家公司,正在招聘有經驗的計財,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你,專業領域和你十分對口,我便讓合夥人將職位先給你留著,薪資和你離職前差不多,你要是想去,一周內拿著合同到公司即可,你要是不想去,也沒關係。”


    鄧中泉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為梁哲倒了一杯。


    梁哲看了看桌上的文件,又看了看鄧中泉,他的眉頭聳·動了一下,心裏泛起了一絲感動的波瀾,他明白鄧中泉的意思,過去幾年,鄧中泉給他介紹過好幾份工作,都被他拒絕了,隻不過沒像今天這樣直接拿著合同來找他。


    “工作並不會耽誤你尋找陽陽,也許還是個助力。”鄧中泉喝了一口茶,“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你沒有對不起陽陽,你總不能搭上自己的性命吧。萬一陽陽有一天迴來了,發現你不在了,他又該如何麵對呢?”


    梁哲將目光灑到了桌下,看到了自己布滿泥土的鞋子,看到了木質地板上因為他的到來而留下的塵土,他聽到心裏有一個聲音在說,五年了,差不多可以停一停了,但還有一個聲音在說,隻要停下來,就不可能再開始了。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梁哲抬起頭,望著鄧中泉,“我希望找到陽陽以後,我們還能是朋友,我很珍惜和你的友誼,但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完成。”


    “合同收著吧。”鄧中泉一臉落寞,“就當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行。”梁哲將合同收起,起身走了出去。


    剛出包間,妻子便發來文本:你還懷疑他嗎?


    梁哲略微遲疑,低聲說:“懷疑。”


    妻子發來文本:那你先迴家,我跟著他看看情況,明早你到他家來接我。


    鄧中泉喝了一壺茶之後,離開了茶園。


    他在到達小區門口時,一個戴著黑色棒球帽和口罩的人擋在了車前,他將車停在路邊,搖下車窗,那人走到車前,他才辨認出是個女人。


    “五年前,我和馮廣在你家住過幾天。”女人拉下半截口罩,“你還認識我嗎?”


    馮廣是馮媛的弟弟,鄧中泉觀察著女人的臉,隱約想了起來。


    “你知道五年前他為什麽跑了之後再沒迴來嗎?”女人將口罩重新拉上。


    “我都幾年沒見過他了,你到底想說什麽。”鄧中泉語氣不耐煩。


    “因為他五年前幹了一件壞事,不敢迴來了。五年前,你們全家在臨市的山區郊遊,是不是有一個孩子失蹤了?那個失蹤的孩子就和他有關。”


    還沒等鄧中泉想明白是怎麽迴事,女人將臉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如果你不給我錢,我就將他的事說出來,讓他坐牢。”


    鄧中泉的腦子裏迅速掠過數個念頭,他盯著女人的眼睛說:“我們全家早就不認他這個人了,你想怎樣就怎樣。”他驅車朝前駛去,通過後視鏡看見女人站在原地望著他,他想了想,倒車迴去,語氣嚴肅對女人說:“你這是敲詐勒索,是犯罪,知道嗎?如果有下一次,我會毫不猶豫報警,別再讓我看到你。”


    女人正欲說話,鄧中泉踩下油門,駛入了小區。


    鄧中泉在停車場內抽了一支煙,將女人的話想了幾遍,分析出了一種最大的可能性:女人和馮廣合起夥來詐他的錢。這種事馮廣能幹出來,很多年前就曾自導自演過一起車禍被訛事件,隻是這次選的時間點很巧妙,在梁哲剛查出陽陽是被龐進取推下土坑後,也許馮廣已經迴來了,暗中知道了這件事,隻是手法太拙劣,況且他根本不關心馮廣的死活,馮媛更不關心。他冷哼一聲,信步走向電梯,自語道:“你要是敢迴來,我就能把你送進監獄,就怕你不敢。”


    晚上十點,梁哲接到了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聲稱知道陽陽失蹤的線索。


    對這種事,梁哲見怪不怪,陽陽失蹤頭兩年,他到處張貼尋人啟事,承諾提供線索者重重有賞,接到過許多這種電話,驗證後全是假的,後來便不再張貼了。


    “山洞裏有證據。”女人說,“我知道在哪。”


    聽到山洞,梁哲心裏激動了一下,但迅速冷靜,媒體報道過,知道山洞並不稀奇。


    “給我錢。”女人說,“我就告訴你具體位置。”


    梁哲有些失望了,覺得女人大概率是騙子,隻有騙子才會迫不及待地要錢。


    “我要十萬。”女人說,“這條線索絕對物超所值。”


    梁哲心想你可真敢要,且不說他根本就沒有十萬了,就算有,也不可能給。


    他掛斷了電話,女人立刻打來,他沒接,他基本確定女人是騙子了,隨後女人發了條短信:你不信是吧,我會讓你相信的,到時讓你求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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