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時三個月零四天,王羽飛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幹光了,除了廠區工人發工資和一些緊急支出的備用金之外其餘的是一分沒留下。


    這些錢要麽換成了物資要麽投資到縣裏去了,換了一大堆的沒啥用的地皮和凋敝的廠子,小到紐扣廠大到汽車廠鍋爐廠,縣長能給塞多少就給他塞了多少。


    這會兒的王羽飛那可了不得了,至少在縣裏他是混了個風生水起,不光是縣長的座上之賓更是縣裏頭大大小小的商人們的救星。


    現在這個遼遠縣差不多得有一半的工農業都靠著王羽飛走私在養活著,大夥兒都知道他幹的不是幹淨事,但這會兒誰要說動他一下,那怕是要被人剝皮抽筋。


    這天高縣長母親做壽,王羽飛應邀參加人家縣長家的私宴,其實就是個縣長嘛,派頭也有但不多,也就是一些平時經常見麵的人,大家湊在一起聊聊天喝喝酒。


    這眼看就已經十二月中旬了,天氣那是自然冷的不行,上個月就已經下雪了,這會兒西北軍閥那邊的訂單的確也減少了許多,主要就維持著一個基本量差不多了,不過經過這幾個月的籌劃,王羽飛已經囤積了相當規模的資源,就等到這一開春外頭傳來貨幣體係崩盤的消息了。


    這可不是他在賭,而是經過2πr和那個時代ai數據分析師精心分析過的,等到春天一來,大量的外來人口湧入到亞洲版圖內,接著就賠款重稅導致的工商業崩盤,現在還是體現的不明顯,但等到新財年開始了,那恐怕就不是淫威那麽簡單了。


    “高縣,之前咱們商量的事完成的怎麽樣了?”


    王羽飛現在的座位可是相當牛逼的,那可是就坐在高縣長的左手邊上,這個位置對講究官威的人來說,這可就是貴賓的位置。


    至於高縣長,他其實還真的是蠻感激手邊這個年輕人的,不管怎麽樣吧,今年的政績考核他肯定是過了,不光過了而且還可能會非常優秀,這要放在普通的年景裏頭也許會被那些個有人脈有關係的人給壓過去,但這個亂糟糟的時候他的政績可謂是一枝獨秀,就連前幾天年終匯報的時候,盛京那邊還特別繞過了他們市直接對他這個縣長進行了嘉獎。


    這個信號再明顯不過了,要升了!不是明年就是後年,這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所以現在他對王羽飛那是真的視如心腹。


    “都已經辦妥了,我讓縣裏把所有的錢都換成了米麵糧油還有各種原材料。今年過年縣裏都不發錢了,直接折價發東西。”高縣長側過頭對王羽飛小聲道:“不過王老弟,你真的確定這一開春就會崩盤麽?要是不崩,咱們可虧大了。”


    “高縣,你放一百個心,原材料我到時候還能給縣裏兜底,虧不了什麽的。”


    王羽飛話的無疑是給高縣長服了一顆定心丸,簡單的聊了幾句之後,兩人就又進入到酒桌上那種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的場麵中去了。


    而王羽飛在參加完宴席之後並沒有迴到村子裏,而是去了縣裏分給他的宅子裏,這一進去就發現紅姐在那愁眉苦臉的看著一堆資料。


    “嗯?你怎麽來了?”


    王羽飛走過去坐到了她對麵:“不是說這段時間村裏有不少事要忙麽。”


    “沒辦法,縣裏有廠子出了點問題,我這趕過來處理一下。”紅姐無奈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是個粗人,哪裏會幹這種細致活。”


    王羽飛沒接話,隻是拿過了那些東西看了看,這些東西其實就是一些關於供應商貨款的問題,這倒不是大事,年前給人家結賬就完事了,而從紅姐的表情來看,她顯然不是煩這個事情。


    “是不是村裏出了什麽事啊?”王羽飛放下資料小聲的問道:“有人為難你了?”


    紅姐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終究是歎了口氣:“上午的時候,吳拙帶著村裏幾個長輩找到我,他說村裏的產業不管怎麽樣都應該是歸大家一起所有,現在村裏的廠子的收入應該拿出來給村裏均攤。”


    王羽飛哦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果然不出所料。現在村裏的兩條流水線每個月的收入都還不錯,光是槍械一項,每個月大概能有五十萬左右的淨收入。加上產能不算高的單兵火箭筒,收入也在七十萬左右。兩項加起來白來萬,還不如一台防空車的零頭。


    但這對村裏的人來說,那可就是這輩子沒見過的巨款了,倒是能理解他們的心思。


    誰還沒有點貪念呢。


    “那你怎麽迴複他們的?”


    紅姐搖了搖頭:“我什麽也沒說,就借口有事先去忙,等迴去再說。”


    王羽飛坐在那沉默了一會兒,紅姐一看心裏其實也著急,連忙說道:“放心,我肯定不會分給他們的。”


    “不是這個問題。”王羽飛擺了擺手:“伱跟他們說了村裏的兩條線一個月盈利多少沒有?”


    “沒有。”


    “嗯。”王羽飛點了點頭:“你現在迴去,跟他們說咱們兩個廠子每個月的盈利在五百萬左右。”


    “什麽?”紅姐眉頭皺了起來:“那他們不得瘋了啊?”


    “嘿嘿。”王羽飛輕輕敲了敲桌子:“就是要他們瘋,再找人給他們澆一把火,你去找人放出風聲,就說其實我跟郝先生已經偷偷把大部分產業轉移到了縣裏,在縣裏開了一家規模更大的廠子。而且很快就會把村裏的廠子賣給別人來經營。”


    紅姐眼睛瞪得老大:“你要逼他?”


    “人嘛,都是逼出來的。”王羽飛點了點頭:“給他點壓力。”


    紅姐想了想卻沒有再問什麽,第二天一早就返迴了村子裏。


    紅姐的確是沒什麽文化,但她真的很聰明,屬於一點就透的那種,很快她就把王羽飛交代下來的事給辦了,當天下午吳拙果然帶著一群老頭兒就找上了門來。


    他們就鬧啊,叫啊,耍賴啊。


    “哥啊,你張開眼睛看看吧,你到底把村子交給了個什麽人啊!”


    吳拙上演了經典的哭天搶地,但紅姐隻是站在那冷冷的看著在那耍賴的吳拙說道:“吳叔,隻要我一天還是這裏的村長,廠子我就一天不會交給你。”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從外頭撿來那個野男人一定沒好事,你就是跟那個外人一起吸村子的血!”吳拙坐在那邊指著紅姐破口大罵:“行,隻要有我在的一天,你這廠子就別想開起來!”


    紅姐抱起胳膊隻是看著他笑,而吳拙可不吃紅姐這一套,帶著那些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就把廠子的大門給堵了起來。


    看到他們的行為,紅姐轉身就走,然後組織廠裏的骨幹開了個會。


    “現在這個情況大家都看見了,我們的任務完成不了可能要賠償一筆違約金,現在眼看著到年關了,大家要做好年終獎落空的準備,如果情況不得好轉,下個月的工資可能都會是問題。”


    紅姐坐在那冷著臉抱著胳膊,表情看上去極為嚴肅,而下頭坐著的都是廠子裏的工人,看得出來玩不少人現在已經在積攢怒氣了。


    “好了,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我也不好多說什麽。如果一直持續下去,王先生可能會把廠子給兌換出去,畢竟他跟郝先生現在在縣裏也已經有了新的規模更大的廠子,之所以還保留著村裏的廠子,說白了就是想為咱們多爭取一點福利。”


    說完她站起身將椅子一踢,轉身就離開了房間。


    屋子裏的人一問一個不吱聲,所有人都在那坐著,也沒人離開。他們這裏不少人都是兩口子都在廠裏上班,就靠著這裏的工資過日子,現在倒好了,不光是要斷他們的路還要刨他們的根呐。


    至於為什麽不能把廠子給吳拙,大家心裏都清楚,就吳拙那個小學都沒畢業的水平,年輕時候當混子出身的人,給他個白菜攤子他都能幹黃,這個廠子要是沒有王先生那樣的人才還生產個屁,但凡設備出一點故障都找不到人過來修。


    所以當天晚上吳拙就被人開瓢了。


    誰幹的沒看到,據他所說是三四個青壯的背影,具體是誰沒看出來,但肯定是廠子裏的人,他躺在床上直哼哼的時候就一口咬定是紅姐唆使的。而更讓人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不光是他被襲擊了,那幾個堵門的老頭就真的沒一個撈著好,村口老趙家的房子被人點了、老齊家的地窖被人灌了水、老周家養的雞都被人投了毒。


    這幾個老家夥當時就慌了,紛紛過來勸吳拙就這麽算了,但吳拙可不是什麽好說話的老頭,他在床上躺了一夜,那是越想越氣越想越難受,最後甚至拿出年輕時的那股子狠勁,一拍床板滿臉憤恨:“我不得好,你們誰都得不著!”


    這老頭說起來也是個狠人,這大冬天的,零下十來度了,頭上還有傷,天不亮就騎著一輛破摩托車突突去了縣裏。


    去縣裏幹什麽?報官!村裏有人反朝廷,還有遊擊隊!不把他們豆沙了,他吳拙忍不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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