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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汪省長的這個親口承諾一出口，章小波的臉色馬上大變。汪省長來西衡縣壓根就沒有提到過章小波，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章小波一眼。這些，章小波這都以為汪省長是在故意迴避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可是，這兩百萬資金卻是實打實的政績，汪省長連個招唿都沒有打，就直接把這個大人情送給了趙政策，這實在大出章小波的意料之外。
幾家歡樂幾家愁，在章小波鬱悶不樂的同時，西衡縣的其他幹部們都爆發出熱烈的喝彩聲音，連衡北市的領導們也很是高興地含笑鼓掌。畢竟，這筆資金是省裏出的，用在西衡縣，也就是用在衡北市，多了這筆資金，大家都有好處！
“衡北市也要大力推廣西衡縣的改革成功經驗，把西衡縣這些改革創新骨幹分子安排到合適的崗位上，去發揮更大的價值。”汪省長滿臉笑容，繼續說道，“衡北市的這一屆領導班子要把這個事情當做一個重要的工作來抓，爭取讓衡北市的經濟實現新的飛躍。”
這下，西衡縣的幹部們掌聲更加熱烈了，甚至是有些熱切地看著趙政策。誰都明白，這是趙正策縣長在為西衡縣的幹部們爭取更好的前程。這樣以來，這一年多時間的辛苦勞累和委屈都值得了。
在官場上，誰不盼望著進步呢。這話從汪省長嘴裏出來，就基本上是板上釘釘子，跑步了的事情。問題就在於誰屬於改革創新骨幹分子行列了。所有人都在暗自琢磨著這個升遷名單，會有哪些人，裏麵有沒有自己呢？
接著，在衡北市和西衡縣的領導陪同下，汪省長很是高興地參觀了剛剛開張的小商品批發市場。
“省長，這個小商品市場以前是由曾濤同誌負責的，現在交給常務副縣長章小波同誌負責。”趙政策一直陪在汪省長身邊，順便提了一句。
“不錯，這個小商品市場的規模應該是南湖省最大的小商品市場了。”汪省長笑嗬嗬地點了點頭，“小波同誌，我給你兩個月的時間，希望能夠看到西衡縣的小商品市場成為中部地區最大的小商品市場。”
章小波心中一凜，從汪省長這話裏麵透露出來的信息耐人尋味啊。為什麽是定兩個月的時間呢，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蹊蹺？
“保證圓滿完成任務。”章小波嘴上卻是大聲迴答說。
汪省長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接著又參觀了新成立的紙箱廠。
“不錯，這種瓦楞紙箱現在市場前景很廣闊。”汪省長笑嗬嗬地對趙政策說，“政策同誌眼光不錯嘛。不過，最好也能夠多開發些產品，比如適合五金包裝的紙箱。我們南湖省省城有不少五金機床類型企業，正在為包裝問題發愁呢。”
“好的，我馬上安排開發事項。”趙政策很是恭敬地說，“倒也不需要做太大的改進，這種瓦楞紙箱耐磨性本來就強。”
“是嗎？”汪省長皺了皺眉頭，不置可否地說了一句。
“我做個試驗給您看吧。”趙政策嘿嘿一笑，從旁邊拿過一個瓦楞紙箱，三下五去二就把紙箱給折疊好了，剛好是一個長方體形狀。
“省長，就這個空紙箱，上麵可以承載一個成年人的體重呢。”趙政策微微一笑，很是小心地把一隻腳放到紙箱的角上，然後提起另外一隻腳站到了紙箱的另一個對角上麵。
現場一遍寂靜，因為足足有將近一分鍾的時間，趙政策就那麽站在空紙箱上麵。不隻是現場的幹部們目瞪口呆，就是造紙廠的一些技術人員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還真沒有人做個這樣的試驗！
“我也試一試。”汪省長也來了興趣。
趙政策手一擺，旁邊立刻又人遞過來另外一個紙箱。趙政策小心翼翼地扶著汪省長也站了上去。不過，汪省長的體重比趙政策要重，再加上身體素質趕不上趙政策，紙箱很是晃了幾晃。
不過，還好，汪省長最終是穩穩當當地站在了紙箱的上麵，旁邊是一連串照相機按快門的聲音，那是隨行記者們在搶拍這個鏡頭。趙政策心裏一樂，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的南湖日報上，這張照片肯定是頭版頭條了！
這可是汪省長在給西衡縣的紙箱廠在做免費廣告，而且是花錢也買不來的。
“政策同誌對業務技術很是熟悉啊。”汪省長下了紙箱，笑嗬嗬地說，“如果所有的企業產品質量都有紙箱產品這麽過硬，那就好了。”
事實上，一個瓦楞紙箱負載一個人的重量，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不過，以前沒有人這麽試驗過罷了。
“正因為紙箱廠產品質量過硬，現在訂單都足足可以生產半年多了。”趙政策毫不謙虛地說，“不過，現在紙箱廠的發展也還麵臨一些資金問題。”
“有訂單還擔心資金問題？”汪省長看了趙政策一眼。
“省長，現在企業對紙箱要求很高，不隻是要求能包裝保護好產品，對紙箱的外形設計以及美觀性也有很多的要求。”趙政策不慌不忙地說，“要想和沿海的先進企業競爭，是必須在彩色印刷方麵下功夫。”
“嗯。”汪省長這才點了點頭，“彩色印刷機可不便宜，一台要好幾十萬元呢。而且，這種機器對技術人員的要求也很高，采購時不可盲目，一定要先掌握印刷技術。”
“這個難題我來替紙箱廠解決。”旁邊的黃鐵芯就笑著插話說，“資金問題我們市政府可沒錢，不過可以幫忙從銀行擔保貸款，以紙箱廠的效益狀況，還款時沒有什麽問題的。不過，這個技術問題，還得西衡縣自己想辦法解決。”
“隻要能有資金，我們馬上可以派技術人員去印刷廠家進行學習。”紙箱廠的一個技術工程師馬上笑著說，“有三個月的時間，我有信心掌握全套彩色印刷技術。”
“很好。”汪省長就很高興地說，“我們企業的眼光要放眼未來，放眼世界，不能用局限的眼光看問題，要不就會被市場給淘汰，現在的市場可是千變萬化，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
“汪省長的指示很重要。”衡北市的市委書記羅成中馬上適時接話說，“我們衡北市現在不少企業麵臨困境，就是缺乏戰略眼光，走一步算一步，才會麵臨今天這種局麵。”
“嗯，不隻是衡北市的企業出現了問題，整個南湖省不少企業都出現了同樣的問題。”汪省長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這是沉痛的教訓啊，我們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做企業必須未雨綢繆，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啊。”
這些官麵話，趙政策實在不喜歡聽，可又不得不含笑點頭響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必須融入環境，否則就會被環境給淘汰。
汪省長在西衡縣並沒有停留多久，在趙政策的邀請下，在西衡縣的食堂裏用了餐。見餐桌上比較豐盛，汪省長倒是愣了愣。
這也難怪，一直盛傳西衡縣的領導每天吃食堂飯，是采用最低的標準，還有一餐沒一餐的。而且，這個信息汪省長來之前是確認過的，還準備吃頓憶苦飯呢，現在卻弄出這麽豐盛的飯菜，自然是讓汪省長吃驚不已。
“政策，看來西衡縣的食堂夥食改善了啊。”隨即，汪省長笑著說。
“日子好起來了，縣裏的財政好轉了，夥食標準也適當提高。”趙政策臉都不紅一下，笑嗬嗬地說，“要是汪省長您能再多給些資金，可以再提高一個檔次。”
食堂裏馬上安靜了下來，就連市委書記羅成中都皺起了眉頭，看了趙政策一眼，沒有說話。
黃鐵芯則好像沒有聽到一樣，依然低著頭看地麵，頭都沒有抬一下。
西衡縣的幹部則都有些擔心地看著趙政策，隨即眼神轉向了汪省長，唯獨章小波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趙政策，看向汪省長的眼神有些期待，等待著汪省長的發飆。對汪省長的性格，章小波是很清楚地，那可是典型的光棍眼裏容不得沙子類型的領導人。
易華榮拉了拉趙政策，使了個眼色，可這眼色趙政策也看不太明白。
這也難怪，以這樣的態度和省長說話，實在是有些冒失。唯獨西衡縣的宣傳部部長李娜仍舊笑顏如花，隻看著趙政策，眼睛一眨也不眨。
“說得好。”汪省長隻是稍微沉思了一下，就擊掌讚歎說，“政策同誌這話說得實在，經濟上來了，日子自然是好過了，夥食也要改善一下。”
“不過。”汪省長這不過兩個字，讓所有人心裏都咯噔了一下。在官場上，聽領導講話，是要有聽話藝術的，因為領導講話的重點一般都在不過或者但是這樣的轉折詞後麵。
“看來如果我今天不是承諾了給西衡縣兩百萬專項資金，今天這夥食標準要下降若幹個檔次嘍。”汪省長卻是半開玩笑地打趣道。
“是這樣的。”趙政策想都沒想，就迴答說，“到我們西衡縣來投資的企業，我們的接待夥食標準比這還高。不過，平時我們食堂的夥食可要比今天的標準低好幾個檔次。”
“政策同誌是個實在人啊。”汪省長話裏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錢要用在刀刃上。”
汪省長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羅成中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剛才羅成中可實在替趙政策捏了一把汗啊。
送走了汪省長一行，易華榮長長吐了一口氣，把趙政策拉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政策，你下次有什麽驚人之語，最好先和我打個招唿。”易華榮半時責怪，半是打趣地說，“我年紀大了，心髒不太好，可經不起折騰啊。”
“我心裏有數。”趙政策笑嗬嗬地說，“和汪省長談話有那麽一段時間，該溝通的都溝通好了，也是想讓西衡縣給汪省長留下一個比較深刻的印象嘛。”
“我也是這樣想，平時政策你很穩重的嘛，還特意安排了高接待標準。”易華榮這才笑著轉移了話題，“章小波去了汪省長的車隊，一塊返迴省城，向你請過假吧。”
“嗯。”趙政策苦笑著點了點頭，“他在那個場合拉著我到一邊請假，我能夠不給汪省長麵子嗎？”
“我看章小波是沉不住氣了。”易華榮的手指頭在茶幾上輕輕敲著，“你一定和汪省長提到過章小波的事情吧。”
趙政策含笑不語，沒有接話，易華榮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有些事情大家心裏有數就行了，沒有必要讓它變成一個透明的玻璃球。
果然，汪省長的車隊到了去省城的半路上，章小波就上汪省長的省委二號車。
汪省長看了章小波一眼，隨即歎了一口氣，就沒有說什麽了。
“爸。”章小波忐忑不安地叫了一聲，隨即試探著說道，“您給我兩個月時間把小商品批發市場弄好，時間有些緊啊。”
“西衡縣的改革項目哪一樣不是在和時間賽跑。”汪省長沒好氣地看了章小波一眼，“兩個月的時間可以辦很多事情了。”
章小波馬上低下了頭，不敢說什麽了。
“小波啊，當初讓你來西衡縣任職，也是我考慮不周。”汪省長又歎了一口氣，“你啊，什麽人不好得罪，偏偏把趙政策給得罪了呢。”
“趙政策不就是原來的省委書記錢丁洋給提拔上來的嗎？”章小波微微一愣，隨即有些不服氣地說，“也不見得有什麽真本事。”
汪省長一聽，馬上臉色垮了下來，嗬斥了一聲：“錢書記的名字是你可以直唿其名的嗎？還懂不懂規矩？”
章小波給嚇得不輕，頭上都冒冷汗了。
“你呀，不知天高地厚。”汪省長沒好氣地說，“光憑錢書記的關係，趙政策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嗎？我告訴你，人家的背景連錢書記都很顧忌。”
章小波一聽，臉色大變，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了。比錢書記還硬的背景，章小波簡直不敢想象下去。可章小波也不敢懷疑自己這個省長嶽父所說的話，因為汪省長沒有和章小波開玩笑的習慣。
“你老老實實在西衡縣再呆兩個月，把小商品批發市場弄好，那也是人家趙政策給我這個麵子，送你一個政績。”汪省長沉聲說道，“我看你還滿腹怨言的表情，真是不知死活。我再提醒你一下，不要去和趙政策爭什麽，你和他不是一個檔次，無論是能力還是背景，都不是一個檔次。”
“我知道了。”章小波麵如死灰，隨即醒悟過來，連聲問道，“爸，您是不是準備把我調離西衡縣了？”
“嗯。”汪省長點了點頭，“退避三舍是明智之舉，趙政策總算沒有把事情做絕，比你明智，也聰明得多。給你兩個月時間，也是給你留點麵子。。”
頓了頓，汪省長繼續說道：“趙政策很快就要去京城工作了，很有可能是中紀委，到時候我都要看他幾分臉色，更別說你。這個時候，趙政策是不可能讓你繼續留在西衡縣的。”
“趙政策一走，西衡縣的局勢就好控製了。”章小波卻是有些不甘心地說，“爸，您就讓我繼續留在西衡縣吧，我一定幹出成績來。”
“想都別想。”汪省長斷然說道，“趙政策走後，接任他位置的也是省委組織部的曹陽，那也是個厲害角色，省委常委會議上麵程書記特意推薦的，你鬥得過他嗎？”
“曹陽是誰？”章小波覺得腦子有些不聽使喚了，禁不住問了一句。
“趙政策在北方大學的同班同學。”汪省長歎了一口氣，“人家早就在布局了，你還在西衡縣做著美夢，這就是檔次差別啊。如果不出我意料的話，這個時候，衡北市的羅成中和黃鐵芯也早就給了趙政策一些承諾。就算我堅持讓你留在西衡縣，也隻是加深你和趙政策之間的矛盾，於事無補，你呀，也隻會壞事，沒有任何好處的。”
“我聽您的。”章小波這下老實了，“爸，您給我安排個好的工作吧。”
“先到省委組織部來上班吧，一年半載後再下去掛職，這對你有好處。”汪省長終於笑了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情呢。取舍取舍，有舍才有取嘛。”
“趙政策這小子的運氣真好。”章小波恨恨地說。
“你呀，要我說你多少次呢。”汪省長又來了火氣，“隻記著那點仇恨，對你沒有任何好處。我跟你說，趙政策的能力也是我們省委領導共同認可的，西衡縣的改革也是我這個省長想做沒有敢做的事情，可人家趙政策就辦到了，不服氣還真不行。”
“趙政策很會收買人心。”章小波苦笑了一聲，“在西衡縣，趙政策的名聲很好，名氣比縣委書記易華榮還大，可易華榮偏偏對趙政策很服氣，對趙政策那是言聽計從。”
“遇到事情要多琢磨琢磨，有些事情必須用心去想，才能夠看明白。”汪省長終於緩和了語氣，語重心長地說，“小波，其實你的天賦和能力也不差，隻要調整好心態，未來的成就未必就會比趙政策差多少。”
第二百九十七章
汪省長的這個親口承諾一出口，章小波的臉色馬上大變。汪省長來西衡縣壓根就沒有提到過章小波，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章小波一眼。這些，章小波這都以為汪省長是在故意迴避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可是，這兩百萬資金卻是實打實的政績，汪省長連個招唿都沒有打，就直接把這個大人情送給了趙政策，這實在大出章小波的意料之外。
幾家歡樂幾家愁，在章小波鬱悶不樂的同時，西衡縣的其他幹部們都爆發出熱烈的喝彩聲音，連衡北市的領導們也很是高興地含笑鼓掌。畢竟，這筆資金是省裏出的，用在西衡縣，也就是用在衡北市，多了這筆資金，大家都有好處！
“衡北市也要大力推廣西衡縣的改革成功經驗，把西衡縣這些改革創新骨幹分子安排到合適的崗位上，去發揮更大的價值。”汪省長滿臉笑容，繼續說道，“衡北市的這一屆領導班子要把這個事情當做一個重要的工作來抓，爭取讓衡北市的經濟實現新的飛躍。”
這下，西衡縣的幹部們掌聲更加熱烈了，甚至是有些熱切地看著趙政策。誰都明白，這是趙正策縣長在為西衡縣的幹部們爭取更好的前程。這樣以來，這一年多時間的辛苦勞累和委屈都值得了。
在官場上，誰不盼望著進步呢。這話從汪省長嘴裏出來，就基本上是板上釘釘子，跑步了的事情。問題就在於誰屬於改革創新骨幹分子行列了。所有人都在暗自琢磨著這個升遷名單，會有哪些人，裏麵有沒有自己呢？
接著，在衡北市和西衡縣的領導陪同下，汪省長很是高興地參觀了剛剛開張的小商品批發市場。
“省長，這個小商品市場以前是由曾濤同誌負責的，現在交給常務副縣長章小波同誌負責。”趙政策一直陪在汪省長身邊，順便提了一句。
“不錯，這個小商品市場的規模應該是南湖省最大的小商品市場了。”汪省長笑嗬嗬地點了點頭，“小波同誌，我給你兩個月的時間，希望能夠看到西衡縣的小商品市場成為中部地區最大的小商品市場。”
章小波心中一凜，從汪省長這話裏麵透露出來的信息耐人尋味啊。為什麽是定兩個月的時間呢，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蹊蹺？
“保證圓滿完成任務。”章小波嘴上卻是大聲迴答說。
汪省長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接著又參觀了新成立的紙箱廠。
“不錯，這種瓦楞紙箱現在市場前景很廣闊。”汪省長笑嗬嗬地對趙政策說，“政策同誌眼光不錯嘛。不過，最好也能夠多開發些產品，比如適合五金包裝的紙箱。我們南湖省省城有不少五金機床類型企業，正在為包裝問題發愁呢。”
“好的，我馬上安排開發事項。”趙政策很是恭敬地說，“倒也不需要做太大的改進，這種瓦楞紙箱耐磨性本來就強。”
“是嗎？”汪省長皺了皺眉頭，不置可否地說了一句。
“我做個試驗給您看吧。”趙政策嘿嘿一笑，從旁邊拿過一個瓦楞紙箱，三下五去二就把紙箱給折疊好了，剛好是一個長方體形狀。
“省長，就這個空紙箱，上麵可以承載一個成年人的體重呢。”趙政策微微一笑，很是小心地把一隻腳放到紙箱的角上，然後提起另外一隻腳站到了紙箱的另一個對角上麵。
現場一遍寂靜，因為足足有將近一分鍾的時間，趙政策就那麽站在空紙箱上麵。不隻是現場的幹部們目瞪口呆，就是造紙廠的一些技術人員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還真沒有人做個這樣的試驗！
“我也試一試。”汪省長也來了興趣。
趙政策手一擺，旁邊立刻又人遞過來另外一個紙箱。趙政策小心翼翼地扶著汪省長也站了上去。不過，汪省長的體重比趙政策要重，再加上身體素質趕不上趙政策，紙箱很是晃了幾晃。
不過，還好，汪省長最終是穩穩當當地站在了紙箱的上麵，旁邊是一連串照相機按快門的聲音，那是隨行記者們在搶拍這個鏡頭。趙政策心裏一樂，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的南湖日報上，這張照片肯定是頭版頭條了！
這可是汪省長在給西衡縣的紙箱廠在做免費廣告，而且是花錢也買不來的。
“政策同誌對業務技術很是熟悉啊。”汪省長下了紙箱，笑嗬嗬地說，“如果所有的企業產品質量都有紙箱產品這麽過硬，那就好了。”
事實上，一個瓦楞紙箱負載一個人的重量，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不過，以前沒有人這麽試驗過罷了。
“正因為紙箱廠產品質量過硬，現在訂單都足足可以生產半年多了。”趙政策毫不謙虛地說，“不過，現在紙箱廠的發展也還麵臨一些資金問題。”
“有訂單還擔心資金問題？”汪省長看了趙政策一眼。
“省長，現在企業對紙箱要求很高，不隻是要求能包裝保護好產品，對紙箱的外形設計以及美觀性也有很多的要求。”趙政策不慌不忙地說，“要想和沿海的先進企業競爭，是必須在彩色印刷方麵下功夫。”
“嗯。”汪省長這才點了點頭，“彩色印刷機可不便宜，一台要好幾十萬元呢。而且，這種機器對技術人員的要求也很高，采購時不可盲目，一定要先掌握印刷技術。”
“這個難題我來替紙箱廠解決。”旁邊的黃鐵芯就笑著插話說，“資金問題我們市政府可沒錢，不過可以幫忙從銀行擔保貸款，以紙箱廠的效益狀況，還款時沒有什麽問題的。不過，這個技術問題，還得西衡縣自己想辦法解決。”
“隻要能有資金，我們馬上可以派技術人員去印刷廠家進行學習。”紙箱廠的一個技術工程師馬上笑著說，“有三個月的時間，我有信心掌握全套彩色印刷技術。”
“很好。”汪省長就很高興地說，“我們企業的眼光要放眼未來，放眼世界，不能用局限的眼光看問題，要不就會被市場給淘汰，現在的市場可是千變萬化，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
“汪省長的指示很重要。”衡北市的市委書記羅成中馬上適時接話說，“我們衡北市現在不少企業麵臨困境，就是缺乏戰略眼光，走一步算一步，才會麵臨今天這種局麵。”
“嗯，不隻是衡北市的企業出現了問題，整個南湖省不少企業都出現了同樣的問題。”汪省長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這是沉痛的教訓啊，我們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做企業必須未雨綢繆，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啊。”
這些官麵話，趙政策實在不喜歡聽，可又不得不含笑點頭響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必須融入環境，否則就會被環境給淘汰。
汪省長在西衡縣並沒有停留多久，在趙政策的邀請下，在西衡縣的食堂裏用了餐。見餐桌上比較豐盛，汪省長倒是愣了愣。
這也難怪，一直盛傳西衡縣的領導每天吃食堂飯，是采用最低的標準，還有一餐沒一餐的。而且，這個信息汪省長來之前是確認過的，還準備吃頓憶苦飯呢，現在卻弄出這麽豐盛的飯菜，自然是讓汪省長吃驚不已。
“政策，看來西衡縣的食堂夥食改善了啊。”隨即，汪省長笑著說。
“日子好起來了，縣裏的財政好轉了，夥食標準也適當提高。”趙政策臉都不紅一下，笑嗬嗬地說，“要是汪省長您能再多給些資金，可以再提高一個檔次。”
食堂裏馬上安靜了下來，就連市委書記羅成中都皺起了眉頭，看了趙政策一眼，沒有說話。
黃鐵芯則好像沒有聽到一樣，依然低著頭看地麵，頭都沒有抬一下。
西衡縣的幹部則都有些擔心地看著趙政策，隨即眼神轉向了汪省長，唯獨章小波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趙政策，看向汪省長的眼神有些期待，等待著汪省長的發飆。對汪省長的性格，章小波是很清楚地，那可是典型的光棍眼裏容不得沙子類型的領導人。
易華榮拉了拉趙政策，使了個眼色，可這眼色趙政策也看不太明白。
這也難怪，以這樣的態度和省長說話，實在是有些冒失。唯獨西衡縣的宣傳部部長李娜仍舊笑顏如花，隻看著趙政策，眼睛一眨也不眨。
“說得好。”汪省長隻是稍微沉思了一下，就擊掌讚歎說，“政策同誌這話說得實在，經濟上來了，日子自然是好過了，夥食也要改善一下。”
“不過。”汪省長這不過兩個字，讓所有人心裏都咯噔了一下。在官場上，聽領導講話，是要有聽話藝術的，因為領導講話的重點一般都在不過或者但是這樣的轉折詞後麵。
“看來如果我今天不是承諾了給西衡縣兩百萬專項資金，今天這夥食標準要下降若幹個檔次嘍。”汪省長卻是半開玩笑地打趣道。
“是這樣的。”趙政策想都沒想，就迴答說，“到我們西衡縣來投資的企業，我們的接待夥食標準比這還高。不過，平時我們食堂的夥食可要比今天的標準低好幾個檔次。”
“政策同誌是個實在人啊。”汪省長話裏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錢要用在刀刃上。”
汪省長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羅成中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剛才羅成中可實在替趙政策捏了一把汗啊。
送走了汪省長一行，易華榮長長吐了一口氣，把趙政策拉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政策，你下次有什麽驚人之語，最好先和我打個招唿。”易華榮半時責怪，半是打趣地說，“我年紀大了，心髒不太好，可經不起折騰啊。”
“我心裏有數。”趙政策笑嗬嗬地說，“和汪省長談話有那麽一段時間，該溝通的都溝通好了，也是想讓西衡縣給汪省長留下一個比較深刻的印象嘛。”
“我也是這樣想，平時政策你很穩重的嘛，還特意安排了高接待標準。”易華榮這才笑著轉移了話題，“章小波去了汪省長的車隊，一塊返迴省城，向你請過假吧。”
“嗯。”趙政策苦笑著點了點頭，“他在那個場合拉著我到一邊請假，我能夠不給汪省長麵子嗎？”
“我看章小波是沉不住氣了。”易華榮的手指頭在茶幾上輕輕敲著，“你一定和汪省長提到過章小波的事情吧。”
趙政策含笑不語，沒有接話，易華榮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有些事情大家心裏有數就行了，沒有必要讓它變成一個透明的玻璃球。
果然，汪省長的車隊到了去省城的半路上，章小波就上汪省長的省委二號車。
汪省長看了章小波一眼，隨即歎了一口氣，就沒有說什麽了。
“爸。”章小波忐忑不安地叫了一聲，隨即試探著說道，“您給我兩個月時間把小商品批發市場弄好，時間有些緊啊。”
“西衡縣的改革項目哪一樣不是在和時間賽跑。”汪省長沒好氣地看了章小波一眼，“兩個月的時間可以辦很多事情了。”
章小波馬上低下了頭，不敢說什麽了。
“小波啊，當初讓你來西衡縣任職，也是我考慮不周。”汪省長又歎了一口氣，“你啊，什麽人不好得罪，偏偏把趙政策給得罪了呢。”
“趙政策不就是原來的省委書記錢丁洋給提拔上來的嗎？”章小波微微一愣，隨即有些不服氣地說，“也不見得有什麽真本事。”
汪省長一聽，馬上臉色垮了下來，嗬斥了一聲：“錢書記的名字是你可以直唿其名的嗎？還懂不懂規矩？”
章小波給嚇得不輕，頭上都冒冷汗了。
“你呀，不知天高地厚。”汪省長沒好氣地說，“光憑錢書記的關係，趙政策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嗎？我告訴你，人家的背景連錢書記都很顧忌。”
章小波一聽，臉色大變，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了。比錢書記還硬的背景，章小波簡直不敢想象下去。可章小波也不敢懷疑自己這個省長嶽父所說的話，因為汪省長沒有和章小波開玩笑的習慣。
“你老老實實在西衡縣再呆兩個月，把小商品批發市場弄好，那也是人家趙政策給我這個麵子，送你一個政績。”汪省長沉聲說道，“我看你還滿腹怨言的表情，真是不知死活。我再提醒你一下，不要去和趙政策爭什麽，你和他不是一個檔次，無論是能力還是背景，都不是一個檔次。”
“我知道了。”章小波麵如死灰，隨即醒悟過來，連聲問道，“爸，您是不是準備把我調離西衡縣了？”
“嗯。”汪省長點了點頭，“退避三舍是明智之舉，趙政策總算沒有把事情做絕，比你明智，也聰明得多。給你兩個月時間，也是給你留點麵子。。”
頓了頓，汪省長繼續說道：“趙政策很快就要去京城工作了，很有可能是中紀委，到時候我都要看他幾分臉色，更別說你。這個時候，趙政策是不可能讓你繼續留在西衡縣的。”
“趙政策一走，西衡縣的局勢就好控製了。”章小波卻是有些不甘心地說，“爸，您就讓我繼續留在西衡縣吧，我一定幹出成績來。”
“想都別想。”汪省長斷然說道，“趙政策走後，接任他位置的也是省委組織部的曹陽，那也是個厲害角色，省委常委會議上麵程書記特意推薦的，你鬥得過他嗎？”
“曹陽是誰？”章小波覺得腦子有些不聽使喚了，禁不住問了一句。
“趙政策在北方大學的同班同學。”汪省長歎了一口氣，“人家早就在布局了，你還在西衡縣做著美夢，這就是檔次差別啊。如果不出我意料的話，這個時候，衡北市的羅成中和黃鐵芯也早就給了趙政策一些承諾。就算我堅持讓你留在西衡縣，也隻是加深你和趙政策之間的矛盾，於事無補，你呀，也隻會壞事，沒有任何好處的。”
“我聽您的。”章小波這下老實了，“爸，您給我安排個好的工作吧。”
“先到省委組織部來上班吧，一年半載後再下去掛職，這對你有好處。”汪省長終於笑了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情呢。取舍取舍，有舍才有取嘛。”
“趙政策這小子的運氣真好。”章小波恨恨地說。
“你呀，要我說你多少次呢。”汪省長又來了火氣，“隻記著那點仇恨，對你沒有任何好處。我跟你說，趙政策的能力也是我們省委領導共同認可的，西衡縣的改革也是我這個省長想做沒有敢做的事情，可人家趙政策就辦到了，不服氣還真不行。”
“趙政策很會收買人心。”章小波苦笑了一聲，“在西衡縣，趙政策的名聲很好，名氣比縣委書記易華榮還大，可易華榮偏偏對趙政策很服氣，對趙政策那是言聽計從。”
“遇到事情要多琢磨琢磨，有些事情必須用心去想，才能夠看明白。”汪省長終於緩和了語氣，語重心長地說，“小波，其實你的天賦和能力也不差，隻要調整好心態，未來的成就未必就會比趙政策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