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宣布要舉辦文藝匯演時,林柚眼睛驟亮,興奮得直晃鞠洛禕胳膊,“禕禕,文藝匯演哎,咱報雙人舞唄,肯定超酷!”鞠洛禕心裏“咯噔”一下,她運動天賦雖好,可四肢不協調、節奏感差,跳舞實在沒底。


    放學迴到家,電話鈴聲急促響起,鞠洛禕忙跑去接聽,媽媽溫柔聲音從聽筒那端傳來,“寶貝,媽媽知道學校要辦文藝匯演啦,我特意安排好了工作,匯演時我迴國,一定在台下看你表演呀。”這話像束光,瞬間驅散了鞠洛禕心頭的猶豫,她眼眶都微微泛紅了,聲音裏滿是欣喜與期待,重重點頭應道:“好嘞,媽媽,我肯定好好跳!”


    放下電話,她轉身就去找林柚,臉上洋溢著藏不住的笑意,“姐,咱報名!”那模樣,仿佛已然看到自己在舞台上光彩照人的樣子,全然沒了先前對跳舞沒底的擔憂,滿心都是即將能在媽媽麵前好好表現一番的憧憬。


    選曲目時,鞠洛禕麵露難色,拉著林柚衣角,輕聲說:“姐,我不懂舞蹈,你拿主意就好。”林柚拍拍胸脯,“咱就選那首特火的《青春飛揚》,節奏明快,動作簡單又有感染力,配上雙人舞,指定出彩!”鞠洛禕忙不迭點頭,“行,姐,都聽你的!”


    可排練一開始,問題就接踵而至。鞠洛禕跟著音樂,手腳像不聽使喚的木偶,不是慢半拍,就是動作錯了順序,看得林柚直皺眉。林柚站到她身邊,邊示範邊耐心講解:“禕禕,你看,音樂‘咚咚咚’響這三下,咱就快速出左腳,同時右手往上擺,像這樣,簡單幾步,把節奏卡住就行。”鞠洛禕緊盯著,努力模仿,額頭冒出細密汗珠,可還是狀況百出。


    幾次練下來沒成效,鞠洛禕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把手中的練習扇一扔,“姐,我太笨了,根本學不會,要不咱別跳了。”林柚一把拉住她,雙手搭在她肩上,目光堅定,“禕禕,別灰心呀,剛開始都這樣,我剛開始跳舞也常卡殼,多練練就順了,我陪你!”


    此後每天放學,林家院子成“練功房”。林柚喊著節拍,“一二三四,轉身、抬手,對咯!”鞠洛禕咬著牙,一遍又一遍重複,從落日餘暉練到月上梢頭。


    匯演當天,鞠洛禕精心梳妝打扮,眼睛時不時望向門口,滿心期待媽媽身影。林柚看出她緊張,拍拍她肩,“禕禕,別慌,阿姨肯定正趕在路上,馬上就到,咱今天可得驚豔全場。”


    舞台燈亮,仿若璀璨星河傾灑而下,將整個表演區域照得通亮,那強烈的光束似是為這場青春之舞拉開了帷幕。


    音樂奏響,開篇便是《青春飛揚》那活力滿溢、極具感染力的鼓點,節奏明快得如同夏日驟雨,劈裏啪啦敲在人心上。


    林柚恰似一隻靈動的小鹿,率先舞動起來,身姿矯健輕盈,每一個抬手、扭胯、轉身都精準契合著節奏,動作利落得讓人移不開眼,她臉上洋溢的自信笑容,宛如春日暖陽,瞬間點燃了全場氣氛,台下不少觀眾已被帶動,跟著節奏輕輕搖擺。


    鞠洛禕站在側旁,深吸一口氣,試圖將滿心對媽媽的期待與緊張一並壓下,努力調動起練習多日的“肌肉記憶”跟上舞步。


    起初,還算勉強跟上,可思緒卻像脫韁野馬,不由自主飄向了台下,眼神不住地搜尋媽媽的身影,腦海中盡是媽媽承諾時溫柔的語調與麵容。


    就這麽稍一分神,腳下節奏瞬間亂了套,本該輕快踏出的步子遲了半拍,手臂揮舞也失了準頭,與林柚的配合出現了絲絲裂隙。


    她心下愈發慌亂,如同陷入泥沼的困獸,越是掙紮,動作越是錯漏百出,但憑借著最後一絲倔強與舞台經驗,好歹是磕磕絆絆地勉強把舞跳完了。


    鞠躬謝幕時,台下掌聲雷動,歡唿聲、喝彩聲交織成一片熱烈的浪潮。


    可鞠洛禕置身其中,卻隻覺滿心失落,那本該因表演成功而生的喜悅,像是被一層厚厚的陰霾所籠罩,一絲都透不進來,她的眼神空洞而黯淡,仿若失去了焦點,機械地隨著林柚退向後台。


    迴到後台,鞠洛禕像隻泄了氣的皮球,蔫坐在椅子上,雙手無力地耷拉在身側,眼神空洞得猶如一汪死寂的深潭,對周圍的一切動靜都仿若不聞不問。


    林柚瞧在眼裏,疼在心上,剛湊近想開口安慰,外麵突然一陣嘈雜,腳步聲、低語聲紛至遝來。


    林柚滿心疑惑,快步出去一看,原來是鞠洛禕媽媽打來電話,托人急切地傳達歉意,說是工作臨時出了棘手至極的緊急狀況,被困在國外,無論如何也趕不迴來觀看演出了。


    林柚聞言,心猛地“咯噔”一下,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臉上神色瞬間凝重起來,滿心都是如何將這消息告知鞠洛禕,又該如何安撫她的憂慮。


    猶豫再三,林柚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後台,緩緩蹲下身,湊近鞠洛禕,輕聲說道:“禕禕,阿姨工作出了岔子,實在趕不迴來,不過她說一結束就和你視頻,她心裏可惦記你了。”


    鞠洛禕像是被一道驚雷擊中,整個人愣了幾秒,臉上還殘留著的一絲懵懂茫然瞬間被洶湧而來的委屈與憤怒取代,眼眶瞬間紅得仿若熟透的櫻桃,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她胸脯劇烈起伏,委屈大喊:“每次都這樣,工作比我重要!”話語間帶著哭腔的顫抖與哽咽,宣泄著長久以來積攢的思念與失落。


    緊接著,她猛地抬手,將桌上的道具狠狠一推,塑料花、彩帶散落一地,而後整個人趴在桌上,雙肩聳動,抽泣聲在這小小的後台空間裏顯得格外悲戚。


    林柚眼眶也紅了,默默伸出手,輕拍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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