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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複一日又一日的天又亮了。


    山裏人的腳步總是很勤,東邊的天剛剛一抹亮,村民就已經開始三三兩兩出了柴門,進了田裏,進了山裏,當日頭完全升起,炊煙從家家戶戶的煙道裏冒的足夠高時,不約而同歸迴各自家裏。


    婆娘的飯食早就準備好了,男人們用了飯,又不約而同從自家門裏出來,腳步自然而然到了學堂的小廣場,很隨意找了個陽光很足的牆角或蹲或坐,微眯著眼,懶散的曬著太陽,耳朵裏充斥著自家娃子的讀書聲。


    朗朗的讀書聲,整齊而稚嫩,從敞開的窗子傳出來,落入村民小憇的耳鼓,這仿佛帶有某種神秘能力的讀書聲,能夠治愈辛勞一大清早的軀體,讓一張張滿是疲憊的臉上,露出滿滿笑意。


    這是一種滿足的,幸福的,充滿希望的笑意。


    學堂的窗子是敞開著的,學堂的門也是敞開著的,從敞開的門裏,一個豐姿綽約的麗影,正引領娃子高聲朗讀。


    這仙子般的麗影,不僅僅是苧蘿村的一道風景,更是諸暨縣一道靚麗的風景。


    施政心裏發堵,站起身,歎著氣搖著頭走了,他知道,有這樣的人物,守在他身邊,自家娃子怎麽也沒有指望了,恐怕就是日後老五家女娃真的......


    也可能沒有指望了,唉,命啊,走一步看一步吧。


    施政苦悶,施老漢比他更苦悶。


    從懷裏摸出兩根竹簽,放入打開簡陋木頭盒子裏,用粗糙的手指,撫摸快要滿了盒子的粗糙竹簽,有些發抖,摸著摸著,心裏就一陣發酸,淚水忍不住就滴落下來,正好滴落在竹簽上麵。


    七嬸娘見了,也一陣陣難過,眼淚也止不住的流,提起腰裏的抹布圍裙,一遍遍不住擦拭眼角。


    娃子苦啊,眼裏看著一天天長大的,跟親生娃子有啥區別?


    勸慰著:“都是命啊,娃的命苦,也是老天給的,做爹娘的,養成人就對得起了,日後的富貴,就看造化了。”


    施老漢用粗布把木盒子很細心包裹起來,壓在床腳隱蔽處,喉結顫抖:“苦命的娃子,跟著阿爹吃苦了,好不容易見了天,誰承想還是過不去這道坎啊,心思著選秀的不過一年前的事了,前些個日子施裏正說縣上問過此事了,看來是躲不過去了,苦命的娃啊。”


    一時間,老淚縱橫的,七嬸娘慢慢把他的頭靠在懷裏,也囁喏著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施裏正有意的啊?當真隨了施裏正的意,他家娃子一旦有了後,還有望扶了正呢,我看是這個道理。”


    “不可不可,不可猜忌施裏正,想想看啊,就算有了後,也不能扶正,沒這規矩,如若日後葉小郎娶了別家女子為正妻,誰會曉得是個怎樣性子的,保不齊他家的娃子受委屈呢,哪有像自家娃子相交好的?”


    七嬸娘一時無言,暗自垂淚。


    “我苦命的娃子啊......”


    “施老漢屋裏嗎?”


    是施裏正的聲音,施裏正來了。


    趕緊出了屋子,還用衣袖揉了揉眼睛,迎上去:“在呢在呢,屋裏進。”


    七嬸娘也迎了出來,隱隱紅著臉,還不好意思的模樣。


    施裏正見了,也不多說,麵露微笑,就進了屋子。


    “咋了?大男人的,好端端的,還哭個啥?”施裏正問道。


    “也沒啥大不了的,想起了娃了,命苦著呢。”施老漢迴道。


    說到施夷光,施裏正也皺起了眉頭,也替女娃子叫屈,好好的一個女娃兒,進個什麽宮,秀個什麽秀,還不許自願,天殺的。


    這選秀的事真成了,說實在的,自家的女娃,日後在葉墨家好不好的,也難說了,貴族宅裏爭寵鬥狠的事多了,哪年不都死傷幾個?都是爹娘生養的,誰家的娃子不明不白的死了,心裏不疼?


    可是,心疼又有啥法子?


    這段時日,看娃子心滿意足的樣子,心裏就舒坦,葉小郎一看就是個重情義的,娃子跟了他,吃不了虧,一輩子的富貴,就在眼前了,說不定,還能幫襯幫襯自家呢。


    施老漢看著施裏正,問道:“裏正也擔心夷光娃子不是?”


    施裏正坐下來,歎口氣,道:“前些日子,到縣上,鄉正還問過此事呢,說是縣上也聽聞夷光娃子與葉小郎的事了。”


    施老漢一咧嘴,道:“都是哪個多嘴的,傳到縣上去了。”


    施裏正瞪了他一眼,不滿的道:“就你以為選秀的事,說說就完了?那可是上了備案的,到了及笄,就來過問的,倘若看不上眼,也就罷了,萬一看上了,就帶走了,興許,一輩子就見不到娃子了。”


    施老漢一聽就急了,拉著施裏正的衣袖就不撒手,連聲道:“不成啊,那不成啊,裏正啊,你可得想辦法啊,就這一個娃子,可舍不得啊,日後死了就不敢見娃他娘啊。”


    “你個孬貨,對我說些有啥用?現成的人不找,拉著我有用啊。”


    “裏正,那找哪個?就我這山裏貨去縣上,還不被活活打死?”


    “說你是孬貨,你還真是個孬貨,哪個讓你去縣上了?”


    “那是哪個?”


    施裏正詭秘一笑,低聲道:“葉小郎啊!”


    施老漢愣住,疑惑地問道:“葉小郎?施裏正不會誑騙我吧?”


    施裏正有些發惱,不滿的道:“葉小郎是哪個?那是謫仙啊,這些個神仙般的本事,辦個這事,還算個啥?”


    施老漢還是不解,問道:“可葉小郎憑啥幫咱?”


    施裏正大怒,罵道:“你個驢皮孬貨,你說憑啥?就憑夷光娃子,你若是有本事,讓葉小郎娶了夷光娃子為妻,你看他幫不幫咱?就憑借他那本事,能眼看著自家婆娘被送進宮去?還不得拚了命?你個孬貨,有在這哭喪的工夫,還不如趕緊讓葉小郎娶了她是正理。”


    “可是,可是,那葉小郎能看得上咱家女娃子?”


    “哼,你個打不死的蠢貨。”施裏正一巴掌拍在他後腦,站起身就走了,連看都懶得看他,臨出門時,還罵了句:“驢皮蠢貨,活該命苦。”


    施老漢捂著頭,目送施裏正離開,喃喃道:“我雖早有此意,可是心裏也沒底啊。”


    七嬸娘笑吟吟走過來,也在他頭頂輕輕拍一下,道:“你呀,就是個糊塗蛋,明眼的都曉得,就你不曉得?不然,怎麽都傳到縣上去了?”


    施老漢一時醒悟,嘿嘿傻笑:“是個糊塗蛋,真是個糊塗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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